第一部分 所謂商人 十四(1)由牛bb文章網搜集整理於網絡。

所謂商人?十四(1)

放在口岸的木材按各自的投資分了開來,誰賣誰的。貨大多還在口岸放著,雖然毛佐夫給提供了最便宜的貨場,但堆放一天,也要一千多元的場地占用費。必須派人去口岸盡快將貨推出去。但陸二祿一身爛事:離婚、結婚、毛紡廠、跑貸款,這些事既棘手又沒一點頭緒,而且短時無法脫身。老大又沒什麽文化,老四也不可能勝任。老四是被母親寵壞了,二十六七的人了,還是個毛頭孩子,不懂事理,沒有商人精明的頭腦,也沒有吃苦耐勞的精神。再說老四和何影要辦被服廠,他覺得這也好,一是有個廠他們自己也有一份事業,二是讓他們早點獨立對誰都好。如果老三能出來,事情就好辦了。但老三的事好像誰都不管了,好像他們抓起來關在看守所的是個貓狗或者石頭。想起這事,陸二祿心裏就不禁煩躁。伍根定說過,這事現在隻有也隻能市公安局管。可十萬塊錢送了出去,不是個小數目,如果真的送了,肯定有個動靜。問題很可能出在唐表哥那裏。不行,這個啞巴虧不能吃,吃了,他還以為軟弱可欺,說不定人家正偷著笑呢。陸二祿憤怒地在地上亂走幾圈,狠了心想,殺人不過頭點地,要判要放,總得給個答複,這麽不明不白算個什麽,這次豁出去了,即使吃大虧倒大黴,也得問個明白。

隻能讓彩玉領頭一起去找她的唐表哥。如果唐表哥說把錢送給了局長,那就一定要讓他領了去見見局長,看看局長怎麽說。他們總不能吃人不吐骨頭吧。

彩玉還是猶猶豫豫,看來她確實有點怕見這個表哥。陸二祿憤怒地說,你的男人在監獄裏關著,讓你找個人你卻怕這怕那,事到如今了,你還怕什麽!難道你那十萬塊錢你沒送給他?難道你把那十萬塊錢獨吞了?他如果拿了那十萬塊,害怕的應該是他,你又怕什麽!也好,你如果不敢去,你把我領到他麵前,當眾給我指清他是誰,然後我來問問他。

彩玉帶了哭音說,我已經找了他幾次了,每次去,他都說不能催,一催事情就麻煩了,然後要我再等等,你說我該怎麽辦。

陸二祿斬釘截鐵地說,這次你帶我去,我問問他為什麽不能催,什麽時候才能催,催了又能把我們怎麽樣。

陸二祿還是覺得先禮後兵好。和氣生財,把唐表哥惹翻了,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要給你壞事,真的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晚飯後,彩玉帶陸二祿去唐表哥家時,陸二祿還是按親戚的禮儀,帶了兩條煙兩瓶酒。

這回唐表哥不說不能催,而是長一聲短一聲歎氣,感覺是又拿不定主意又難為情。唐表哥的態度,更讓陸二祿覺得錢被唐表哥獨吞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和局長說過老三的事。陸二祿再次問唐表哥局長當時是怎麽說的,從局長當時的口氣裏能不能判斷出局長到底是推托還是真不好辦。唐表哥不耐煩地說,我也判斷不出來,其實我已經和領導說過幾次了,每次人家都說再等一等,等風聲過了再說。再催,我也很難張口。

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了,半年來無論是市領導還是新聞媒體,再也沒人問過提過這事,人們早已把這事忘記了,這還不算風聲過了,什麽時候才算風聲過了。陸二祿還是用平靜的口氣說了自己的看法,唐表哥又為難歎息半天,說,要不我再找個機會問問領導,看人家怎麽說。

不行,這種話明顯的是推脫責任拖延時間,這種推脫的話誰都會說。這次來了,就一定要把話說清楚,因為你可以今天推明天,但我們一個活生生的人關在那裏,每一天他都在受煎熬。陸二祿強壓下怒火和悲憤,盡力平靜地說,如果你不好說,你帶我去,你引薦一下,我再帶點禮去,去了你介紹一下就行,什麽話都不用你說,一切都由我來說。

表哥更加為難,歎氣歎息半天,嘟噥著說,人家不認識你呀,帶一個陌生人去,碰釘子不說,效果肯定不好,我挨罵事小,說不定會壞事。

陸二祿再也無法壓抑心裏的怒火,他高了聲音說,他是多大的官呀,不就是個局長嗎,怎麽連人都見不得了?市委常委的家我都隨便進出,他又算個什麽。再說,我帶禮去,我提兩大箱煙酒去,我不和他吵不和他鬧,我問問情況怎麽了!再說,我也是有身份的人,我這樣有錢的人還要低三下四地去求他,他還要我怎麽樣。

唐表哥清楚地看出,今天不領陸二祿去,恐怕也不行,但領了去,很可能要挨罵。唐表哥又歎息為難半天,終於說,要不我先去問問試試,如果人家同意,我就回來領你去,如果不同意,我再想辦法。因為我們有規定,去找局長談話,都要事先到辦公室約定,然後由辦公室來安排。

看來錢真的是被這個家夥黑掉了。好狠心的家夥,一口就吃掉十萬塊,這胃口倒也像個大級別的領導。你口張得大,但我得讓你好吃難消化。陸二祿說,我這裏有手機,你給局長打個電話約一下。

唐表哥生氣地說,這種事怎麽能打電話說。再說,我們公安是軍事化管理,領導的電話根本不能打,我們這些身邊的工作人員也不例外,沒有要緊的公事也不敢輕易打。

陸二祿明知這唐表哥在胡說八道,但也無話可說。那就讓他表演吧,反正他要去找局長,看他到時怎麽說。

唐表哥走後,一直到十一點多才回來。進門,唐表哥不再歎氣,而是罵罵咧咧。陸二祿聽不出他究竟在罵誰,好像誰都敢罵:局領導,市領導,管理體製,社會風氣,物價上漲,商人投機。但陸二祿清楚,唐表哥罵人,是殺雞給猴看,是想鎮住他,想讓他知道他唐表哥不是省油的燈,更不是好惹的善碴兒。陸二祿坐著紋絲不動,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怎麽說。罵夠了,唐表哥才說,**的,事情不順,出門就見鬼,我坐著等到現在,局長也沒回來,手機又關機,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陸二祿坐著等他回來時,就猜測這家夥很可能在外麵閑逛一陣回來撒謊,而且還猜測他可能要撒什麽謊,比如局長說研究研究呀,局長今天喝醉了呀。同時他也想了怎麽才能揭穿這些謊言。沒想到這家人撒了如此簡單的一個謊。但細想,又覺得這個謊撒得不簡單。不知到哪去了,看似很簡單,其實很高深,即使局長不存在了,不知到哪去了也沒破綻。媽媽的,你狡猾,我陸二祿也不是吃素的。陸二祿強壓住翻騰的怒火,說,天有天理,人有人道,自古都是拿人錢財,為人消災,十萬塊錢是個什麽概念,誰都清楚。這麽大一筆錢不聲不響就黑掉,世上絕對沒有這麽便宜的事。咱們不說天理難容,不說遭天報應,就說凡人,也絕對饒不了他。

唐表哥裝出一副糊塗相說,聽你的口氣,好像是給誰送了錢,好像是局長拿了你的錢。這我就不明白了,你今天來我這兒,究竟要想幹啥。

如此無賴,陸二祿還是很震驚。看來這小子早有準備,早有賴掉這筆錢的壞心。陸二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他一下站起,指了彩玉說,你說吧,那十萬塊你給了誰。

彩玉也沒想到唐表哥會這樣騙她。她氣青了臉質問為什麽要騙她,那十萬塊哪裏去了。唐表哥一下跳起來說,誰拿你的十萬塊了?你別誣陷好人,如果你敢誣陷我,我告你個誣陷罪。

彩玉也撲了上去,指了表哥然後細說那天送錢的情景。唐表哥打斷彩玉的話,說,你們兩個上門來敲詐我,我現在就立即報警。別忘了這是公安局的家屬院,我喊一聲,立即就有人來把你抓進來。

彩玉抓了表哥的衣領要他喊人,表哥也詐唬著要喊人。陸二祿知道這樣鬧下去不行。鬧下去吃虧不說,老三的事情也會麻煩。陸二祿拉開彩玉,然後指了唐表哥的鼻子,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這十萬塊錢,對你來說應該是毒藥,絕對是好吃難消化。我陸二祿沒有別的,我就是有錢,我告訴你,我花不了十萬,我就能雇來幾十個黑社會的職業殺手,能把你的手和腿打斷幾十回。

唐表哥還是害怕了,在陸二祿和彩玉要離開時,唐表哥又說,其實事情你們也不要著急,我還是有辦法的。明天上班時,我再和局長說說,看他能不能見見你,所有的事,你和他說。他當麵對你說了,你也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