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所謂商人 二十四(1)由牛bb文章網搜集整理於網絡。

所謂商人?二十四(1)

檢察院是棟三層小樓,而且有點矮小破舊,但陳小玉和何影還是感到是那麽高大威嚴,高大得壓得兩人提心吊膽喘不過氣來。包裏那十萬塊錢,也一下輕飄得如同泡沫,感覺不到一點分量。兩人小心翼翼來到檢察長的辦公室,檢察長說陸二祿昨天下午就被人贖走了。兩人吃驚了互相看一眼,急忙問是誰贖走了陸二祿。檢察長說他也不清楚,反正是一個女人,看樣子也像他的老婆。

兩人同時想到了春枝。兩人什麽都不再問,急忙掉頭往外走。

如果昨天下午就被春枝贖走,那麽陸二祿為什麽不回家。不回家,當然就在春枝那裏。現在會不會仍然在春枝的屋裏?陳小玉有點不敢往下想。陳小玉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然後對何影說,我覺得我去了不好,你一個人去看看,看看有沒有他,我在這裏等你。

何影沒走多遠,陳小玉又覺得還是自己去看看好,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然後也顧不得滿街人的目光,一陣快跑追上了何影。

來到大門前,陳小玉卻又躲在了一邊。

破舊的木大門緊緊關閉著,感覺不像有人在裏麵。何影輕敲幾下,沒一點動靜。然後重重拍幾聲。門突然開了,來開門的竟然是陸二祿。何影驚得差點叫出聲來。陳小玉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陸二祿。陳小玉愣一下,然後轉身拚命向遠處跑去。

跑到一條小巷停住,看看並沒有人追來。她感到渾身都沒了一點力氣,連日來沒日沒夜地奔跑,也沒感覺到有現在這麽勞累。她甚至沒有力氣站立。

拐角處立了一塊大石頭。立石頭的目的,當然是怕車碰撞牆角。正好在上麵坐一坐。陳小玉掙紮了走過去,無力地坐在了石頭上。

昨天就贖了出來,那麽昨晚一夜應該就睡在春枝那裏,而且到今天,也不去找她,也不給她報個平安。好無恥無情的陸二祿,十萬塊錢被贖出,就把自己賣給了人家,這哪裏還是愛她的丈夫。

她不甘心,更不能相信。陸二祿不是個無情的人,無情也不會無情到如此程度,一定是有什麽原因沒有回去,更是有什麽原因才沒向她報個平安。是春枝不讓他回?是答應了以後要回到她身邊她才贖了他?是他要主動報恩才留在了那裏?她不能給自己半點肯定的答案。她心裏有太多的疑團需要立即解開。她想立即返回去,立即又覺得不妥。她覺得還是她先回何影的娘家為好:他如果有良心,他就會追到那裏,然後向她解釋;他如果沒良心,何影也會回來,何影回來一切情況也就清楚了。

當她回到何影家時,陸二祿和何影都在家裏等她。

她故意躲進廚房。陸二祿跟了過來。她轉過身,等待他的解釋。半天沒有動靜。她止不住回頭看時,陸二祿已經淚流滿麵,嘴唇顫抖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幾天不見,陸二祿不僅瘦了許多,感覺也一下蒼老了許多,頭發也似乎一下成了花白。不知這些天他受了多少苦。陳小玉急忙站起。兩人幾乎是同時撲向了對方,然後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替陳小玉擦把眼淚,陸二祿哽咽地說,我曾經發誓讓你過一輩子好日子,想不到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個樣子,讓你連住宿的地方都沒有了,我真的對不起你。

陳小玉還是哭出了聲。她隻好放開他,轉過身捂了臉努力抑製住不哭。

陸二祿說,昨天下午從那裏出來,聽春枝說什麽都沒有了,我不相信,就跑回去看咱們的家,真的什麽都沒有了。看到家裏住了外人,家成了人家的家,我真的一下傻了,也不知道你們去了哪裏,也沒有半點力氣去找你們。

陳小玉完全能夠想象出當時的情況,完全能夠想象出當時陸二祿的狀態。自己用血汗一點一點換來的東西,突然一下變成了人家的,他如何能夠承受得了。別說昨晚和春枝親熱**,恐怕能自己爬上床,能有力氣咽下一口湯飯,也都不錯了。

何影問做點什麽飯吃。陸二祿搖搖頭。何影說,別的恐怕也吃不下去,不如先喝點牛奶。

陳小玉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奶水沒有了。悄悄摸摸,確實沒有了。竟然不知不覺憋了回去,而且感覺兩個**空空****。想憋回去時憋不回去,不知不覺竟然沒有了。她知道都是這幾天又急又忙鬧的。

喝下一碗牛奶,陸二祿平靜了許多。他對陳小玉說,我們先出去在招待所租個房間暫時住下,然後再想辦法和他們說理。工廠和房子都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讓他們搶走,我覺得我們還有辦法要回來。

租間招待所倒是個好辦法,這幾天她也想找個住處,但就是想不到到旅館租一間房。到底沒個男人不行。陸二祿回來,她感覺心裏踏實了許多。陳小玉要陸二祿休息,她出去租。陸二祿堅持他去,最後兩人一起出了門。

但走了幾家小旅館,才以每月三百元的價格,租到了一間十三四平米的屋子。

總算又有了家。但這個家讓陸二祿心酸得肚裏流血。陳小玉要他睡一覺。他覺得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有許多事情得馬上去做。但兩個女人的關懷確實讓他感動。昨天春枝陪他看完家又看完工廠後天已經黑盡,回去後春枝就勸他安心睡一覺。他確實很累,但心裏卻難受得無法躺下。在春枝的勸說下,他一次次躺下,又一次次起來。春枝倒覺得什麽都沒了也不是什麽壞事。她說所有的一切都是錢多了鬧的,沒了錢,倒可以過以前那種平靜的日子。也許春枝以為沒了錢,陳小玉會離開,所以春枝好像特別興奮,也對他特別體貼。後來她幹脆哄著硬給他脫光衣服,然後摟了他讓他睡。他雖然感動,但無法給她愛。摟一陣春枝便**難耐。他知道應該幹點什麽,他也願意幹點什麽,但心裏的難受讓他無能為力。也許小玉也想得到點愛和他親熱。但他仍然沒有一點欲望,也覺得現在的心情**不可能也不合適。陸二祿說,我得去找杜丙雄,問問他封工廠到底合不合法,然後再找找李書記,看他究竟管不管,然後再找找公安局,至少得把咱們被搶的東西追回來,即使零碎東西追不回來,至少也要把那些家具、電器追回來。

陳小玉也要去。看看已經到了中午,兩人便一起來到杜丙雄家。

杜丙雄一家正在吃飯。陸二祿突然出現在麵前時,杜丙雄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幾天傳說很多,說胡行長倒台,不僅抓了十幾個老板,也牽扯進來許多市裏的領導,已經有一名副市長和三四名局長、處長被雙規。他不僅和胡行長的關係很鐵,還為胡行長的親戚打官司幫過忙,還給陸二祿牽線認識了胡行長並接受了陸二祿的謝金。杜丙雄站在那裏大張了嘴不知所措的神態,把陸二祿也弄得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陸二祿感覺出杜丙雄不歡迎他來,至少是沒想到他來。他估計,杜丙雄幫他牽線向胡行長貸款,說不定也幫別人貸了款。這當然和胡世光有牽連。有鬼當然怕敲門。別把人家嚇壞了。陸二祿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杜丙雄才一下緩和下來,然後又是讓座,又是讓吃飯。

陸二祿和陳小玉坐回客廳等杜丙雄。杜丙雄匆匆吃完飯過來坐下,說,你說的事我想過了。法院封了工廠,是接受銀行方麵提出的財產保全請求,法律上有這條規定,法院這樣做合理合法。但保全財產不等於沒收財產,等法院判斷確實要償還時,還要清算核實財產的價值,如果財產價值超過債務,超過部分還是你的,甚至整個工廠還可以歸你經營。但財產價值抵不上債務,那一切財產就得歸銀行所有。至於被搶的東西,從法律的角度講不僅要追回,還要追究哄搶者的責任。但這隻是理論,實際情況可能很麻煩。法不責眾,那麽多人搶,誰去給你調查,誰去給你追究。當然這些工作都應該由公安去做,但現實情況你也清楚,如果你想達到目的,我想你花出去的將比你追回來的更多,更何況你欠了人家的集資款,人家肯不肯把東西拿出來還兩說。其實我倒覺得他們搶你的東西對你有利。他們搶了你,你就有理由不還他們的錢,因為不管搶多搶少,你都可以說他們把東西搶了回去,而且搶去的東西遠遠超過了所欠的債務,至少兩清了,誰也不再追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