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商人 (五)(8) 所謂商人 搜狐讀書 挖掘更好看的 搜狐

老四從一邊走過來,說,全被騙了,錢一分沒有了,連二兵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一股涼氣還是一下從陸二祿的脊梁骨裏湧了上來。這讓他清晰地想起生平第一次被騙的情景。那次在旅社認識了一個倒賣黃金的,在人家的鼓動下,他帶了一萬塊錢跟了人家到金礦去買黃金。交易時,被人家使了掉包計。騙子收了錢出門後,他就感覺到紙袋裏的金子輕了,打開看,一眼就認出不是他剛驗收過的真金。他急忙去追,人家早沒了影子,再跑回來,和他一起來的人也不見了蹤影。他意識到是被人合夥騙了時,渾身就是這樣發涼。今天,竟然在自己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而且還是被親戚騙了。陸二祿氣急了高聲喊,他跑哪了,你不會去找?就這麽大個城,他能跑到哪。你平時不是吹你有一幫酒肉朋友嗎?哪去了?花大價錢雇人去找,實在不行就讓黑社會的人去追。如果不趕緊追,人家把錢揮霍光了,你又能把人家怎麽樣。

剛才趕到二兵家,進門就問二兵哪去了。當時二兵的妻子和母親都在,都說二兵到南方做生意去了。彩玉不相信,還拉了母親哄勸母親告訴她真話。母親說確實是到南方去了,二兵走得很急,說南方有一大筆生意急等他快去,隻帶了點洗漱用品就急急忙忙走了。說這些時,二兵妻子和母親都一頭霧水,可以看出,二兵走時並沒告訴她倆真相,她倆連二兵賣鋼材的事都不知道。很明顯,二兵是想帶這筆錢到南方做一筆生意。

陸二祿覺得二兵帶了錢去做生意更糟糕,不僅這筆錢會全賠進去,弄不好連自己的性命也難保全。再說二兵前些年跑生意欠的債,到現在還有人找上門來討要。至於家裏的日常生活,基本靠彩玉接濟。二兵沒有錢,家裏也沒一件值點錢的東西,就連屋子,也是兩間破土坯房,還是他父親的單位五十年代分的,即使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也不值幾千塊錢。而那批鋼材,頂賬時算了三十六萬,現在鋼材跌價,但也值近三十萬。這麽一大筆錢,就這麽一聲不響地被人眼睜睜地騙去,陸二祿不僅不能接受這一現實,也咽不下這口惡氣。陸二祿氣急敗壞地喊,為什麽不去公安局報案,報了案不管花多少錢,我也要把他抓進監獄!

老四沮喪地說,人家昨天已經跑了,也不知具體跑到了哪個地方,南方那麽多省,報了案,又到哪裏抓人家。

說的也是。別說沒處去抓,即使有處去抓,即使你花一大筆錢,公安也未必會馬上派人去抓,即使抓到了,錢也有可能落到公安手裏,那時想要回錢來,也沒那麽容易。陸二祿壓一壓滿腔的怒火,對老四說,這幾天你什麽都不要幹,每天就到二兵家看一趟,發現他回來,就把他扣住,把錢追回來。

彩玉仍然坐在院子裏哭。陸二祿的一肚子憤怒窩囊不由得又湧了上來。都是這個沒腦子又沒德行的女人鬧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以後還不知要鬧出什麽事來。乘這個機會,一定要製伏她,讓她懂得陸家的家法。同時,也乘此機會給她點厲害,讓她說出究竟給表哥送錢了沒有,送了多少,表哥又給局長送了沒有。隻有搞清這些,以後的一切才能有對策,否則,所有的努力全是白費力氣,所有的錢都會白扔到水裏。

陸二祿讓老四去把大門鎖死,然後威嚴地要彩玉回屋去,他有話要說。

彩玉進屋後,陸二祿又隻讓老四進來,然後將屋門鎖了。

陸二祿鐵青了臉盯著彩玉,說,我告訴你,你把天捅了個窟窿。錢被騙是小事,我剛從公安局回來,把什麽都搞清了,都是你惹出的禍,今天來查現場的是刑警隊,很快,老三就要被判重刑。你不是說送錢給你表哥了嗎,怎麽送了錢反而惹出了禍!你今天必須老實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究竟送了沒有,如果你不老實回答,一切責任你承擔不說,我也絕不讓你活著出這個門。

彩玉不僅一口咬定送了,而且細說了送的經過,然後又理直氣壯地要去找表哥討個說法。彩玉強硬的態度讓陸二祿有點手足無措。原以為她會害怕會痛哭的。彩玉堅持了要去找表哥。陸二祿覺得這不行,去了隻能將事情鬧大,鬧糟,鬧得更不可收拾。再說,如果真惹火了這個表哥,表哥在局長麵前煽煽風點點火,事情就更加不可預料。陸二祿厲聲喊,去了有什麽用!難道人家會承認拿了你的錢嘛!你還嫌麻煩不夠還想害死一家人嘛。

彩玉卻比他預想得還厲害,也跳了腳喊著說,你懷疑我沒送錢,又不讓我去問,你倒是說一說,究竟是誰心裏有鬼。

這個女人,就根本沒把陸家人放在眼裏,也更沒把他這個二哥放在眼裏。在陸家,全家人都是尊敬他的,不僅是尊敬,比如大嫂,對他還有點敬畏。而彩玉就不同,不僅不尊敬,還以城裏人自居,還有點看不起他這個鄉下人。陸二祿猛拍一下桌子,憤怒地喊,我告訴你,你如果不把情況交代清楚,今天就別想離開這裏。你如果不把鋼材的錢要回來,我連你也一起送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