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大小姐,這可是重罪,重可以直接杖斃,輕則可以斷其手足,或是將其送官府處置!”蘇貴躬身回答。

“嗯,那你還等什麽?給我徹查!查出來的就按照大齊律例來辦吧!”蘇小小下了令,抬起一張小臉,隔空和蘇朝暉冷冷對視!

蘇貴看了看蘇小小的氣勢,他是蘇府的家養奴才,自然知道在蘇府,嫡長女的地位有多麽尊崇!蘇小小下了令,蘇貴不敢拖延。

“遵命!”蘇貴揮揮手,一群家丁擁了上來,把蘇小小院子裏的丫環仆婦們趕到一旁,開始擁進下人房裏翻找起來。

蘇小小命碧桃給自己搬了把貴妃榻來放在廊下,泡起一壺**茶,靜靜地坐在廊下磕瓜子。

“大哥,你不來嚐嚐我今年新采的**茶麽?”蘇小小端起茶來,邀約蘇朝暉。

“哼!”蘇朝暉一聲冷哼,心道:你麵前明明隻放了一隻茶杯,還好意思邀請我共飲?

他對著蘇小小翻翻白眼,在原地不停地踱著步。

蘇小小好整以暇地飲茶磕瓜子,看著家丁們從各個仆婦的房裏搬出各種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時發出一聲兩聲清脆的笑聲,和碧桃感歎著這些偷兒們的膽子之肥。

不一會兒功夫,搜出來的東西堆在院子裏象開了個雜貨鋪。蘇貴拿出筆墨在一旁記錄著:“蜀錦繡五匹,碎銀十兩,羊脂玉鐲一對,嘖嘖,我記得這是去年大小姐過生日,老夫人賞給你的玉鐲呢,在公中的冊子上還有記載!嘖嘖!這些狗東西真是不象話!”

蘇小小笑:“是不象畫,象畫就掛起來了!”

搜了大半天,各個屋子裏的東西才算是清得齊了,看來看去,也就是碧桃和一個喚作吳媽的粗使仆婦屋子裏是幹淨的,其餘的人,尤其以春杏為最多,她甚至把蘇小小房裏的棉被也抱走了幾床,放在自己**蓋。

“咦!這是什麽?”正在清點物品的蘇貴拎起一隻木盒,打開來,裏麵是些褐色的幹枯的象心形的果莢。

蘇貴不識得這東西,拈了兩枚出來,放在鼻端嗅嗅,一股甜膩而刺鼻的氣味,熏得他連打兩個噴嚏。

蘇小小精神一振,從貴妃榻上支起身體:“蘇貴,把那盒子拿給我看看!”

春杏兒的臉色變得象紙一樣白,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蘇朝暉的目光落到那隻木盒上,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滯。

“遵命!”蘇貴把盒子交到蘇小小手裏。

“終於找到了!”蘇小小在心裏感慨!她打開盒子,隻見裏麵放著數十枚虞美人花莢,按它的數量,足可以把蘇小小毒死好幾百遍。

“這是從何人的屋子裏搜出來的?”蘇小小舉起盒子問。

“稟告大小姐,這是從您的貼身大丫環春杏兒姐姐的屋子裏搜出來的!”一個男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春杏兒,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嗎?”蘇小小舉起木盒,走到春杏麵前,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問她。

春杏兒癱倒在地:“大小姐,大小姐,我……我……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求求您原諒我!我本不想害您啊!”

“哦?害我?怎麽會?你不是一直盡心盡力地服侍我嗎?”蘇小小拈起一枚虞美人花莢遞到春杏嘴邊:“

這個想必是你為我特地尋來的補藥吧,所以才會餐餐加在我飲食裏!也真是難為你了,這一加就是七年!來來來,今天我也回你一枚,才算是主仆情深!”

虞美人花莢的利害,春杏兒心裏一清二楚,她嚇得大叫起來,打開蘇小小的手:“大小姐,春杏兒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春杏吧!”

“原來你也會求饒?”蘇小小冷冷一笑。

“蘇貴!把這花莢給我塞進她嘴裏!”蘇小小回身吩咐蘇貴道:“除非她願意說明白倒底這東西是誰給她的,那便放了她!”

“遵命!”蘇貴揮揮手,兩名身強力壯的男仆走上前來,把春杏的手腳死死按在地上,蘇貴接過蘇小小手裏的花莢便往春杏兒嘴裏硬塞!

“大小姐,大小姐,你饒了我吧!”春杏嘶聲大叫:“這花莢是大少爺給我的!是大……”

春杏兒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一柄雪亮的鋼刀從她前胸穿出。

蘇朝暉猙獰的麵孔從春杏兒的背後露出來:“賤婢!居然血口噴人!”

“噗”一聲響,蘇朝暉踩著春杏的身子拔出鋼刀,血箭四射。

“大少爺……你好狠心……”春杏兒倒在地上,睜大雙眼瞪著天空斷了氣。

蘇小小第一次看見刀捅活人,不由得嚇了一跳,踉踉蹌蹌倒退數步,周圍的仆婦們嚇得尖聲大叫!

“蘇朝暉,你在大庭廣眾下殺人,你就不怕王法嗎?”蘇小小站穩腳步,大聲質問蘇朝暉。

“我殺人了嗎?”蘇朝暉抹抹臉上的血漬:“誰呢,那隻眼睛看見我殺人了?”

“你嗎?”他一臉凶相的湊近蘇貴麵前:“你看見了?”

蘇貴搖搖頭。

“你?”蘇朝暉把臉湊近一個站在春杏邊上的小丫環。

“沒有!沒有!奴婢什麽也沒有看見!”小丫環哆哆嗦嗦地回答。

蘇朝暉沿著翠竹院走了一圈,手裏拎著往下滴血的大刀:“剛才春杏兒偷盜大小姐房裏的東西,試圖抵賴,大公子看見了,氣憤不過,便給了她一下,誰知春杏沒有站穩,仆到在地,正好撞在了刀上,竟然死了!你們看見的是不是這樣?”

當下眾仆人無不連連點頭,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蘇朝暉又大吼一聲:“是不是?你們看見的是不是這樣?”

“是!是!是!”眾仆人紛紛回答。

蘇朝暉仰天一聲長笑,回身對蘇小小笑笑:“小小妹子,我該幹的事情都幹完。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先走了!對了,走之前,我想我還是得提醒你一聲,這翠竹院風水不好,從前大伯父就死在這裏,妹子你晚上可別亂跑!遇了鬼撞了邪可別怪兄長我沒有提醒你!”說完他揚長而去。

蘇小小氣得渾身顫抖,看一眼倒在血泊裏春杏,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腕仔細摸了摸脈,脈息全無,早已魂歸西方極樂。

蘇小小歎口氣,伸手把春杏大睜的雙眼合上:“蘇貴,快些找人來報官,說大少爺殺了春杏兒!”

蘇貴目瞪口呆地看著蘇小小的舉動,過了一會兒問:“報什麽官?”

“蘇朝暉大庭廣眾下持刀殺人,難道官府不管?”

蘇貴

苦笑起來:“大小姐,您開什麽玩笑,以大少爺這樣的身份,別說隻是在府裏殺個把奴才,就算在大邑都城裏殺死個販夫走卒類的下等人,也沒人敢管!最多拿些銀子也就打發了!”

蘇小小低下頭,心裏想起四個字:命如草芥!

蘇貴接著說:“春杏打小進府,家裏早沒人了!給她買個薄木棺材,找人埋了就是!”

“蘇忠,蘇義,去拿床破席來,把春杏裹了抬走!別留在這裏汙了大小姐的眼睛!”

“是,大管事!”兩名中年男仆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抱來床破舊的竹席把春杏兒扔了上去,抬出了翠竹院。

蘇貴又讓人擔來黃沙,把地麵的血跡清掃幹淨。

院子裏的東西,有的沾上了春杏兒的血,蘇小小擺擺手,讓人都抬出去扔了。她隻撿起那隻裝著虞美人花莢的木匣,收了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翠竹院裏就恢複了清幽雅致,一條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

蘇小小站在院子中,突然覺得有些眩暈,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大小姐!”一個聲音在喚她,蘇小小轉過頭去,隻見蘇貴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

“你說什麽?”蘇小小用盡全身力氣,集中精力才聽見蘇貴在說:“大小姐,那您院裏的這些下人們我都給您換過?”

“嗯!”蘇小小點點頭!

蘇貴點點了數目,說:“大小姐,那你這院子裏全換人的話,可能還得等上兩天,府裏最近新進的奴才還需要**幾日!”

“不急!”蘇小小搖搖頭,指著被蘇貴捆在一旁的翠竹院的舊人們:“這些偷東西的下人們會被怎麽辦呢?”

“他們麽?”蘇貴輕描淡寫地說:“痛責二十家法,女的賣身為娼,男的送去充囚役!”

“大小姐!饒了我們吧!我們在您在翠竹院侍候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大小姐,您菩薩心腸,就饒了我們吧!”

一時之間,各種哀告聲響徹翠竹院,蘇小小皺起眉頭:“蘇貴,若是我留下他們,這些人是否還可在翠竹院當值?”

“是的!”蘇貴躬身道:“若是大小姐大人大量,饒了這些下作的奴才,就留下他們在翠竹院裏做些粗使活兒也行!”

蘇小小揮揮手:“把他們都留下吧!”

首惡春杏兒已死,這些下人們留在院子裏做些粗使活兒,蘇小小歎口氣,自己還是心軟。

入夜,蘇貴領著其它院的下人們散去。院子裏顯得格外安靜。

蘇小小安靜地望著滿桌飯菜,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幾乎什麽也沒有吃。

“時候不早了,小姐早些歇息吧!”碧桃進屋裏來收拾碗筷,看見蘇小小的模樣,碧桃隻當她被嚇著了。

“小姐,你今天晚上可要碧桃在此陪你?”今天下午的事情,碧桃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想起小姐當時的鎮定模樣,碧桃心裏佩服得緊,但是看她這胃口不佳,想必還是嚇得不輕。

蘇小小搖搖頭:“不必了,碧桃,謝謝你,把燭火留下,你就出去吧!”

“是,小姐!”碧桃轉身走出蘇小小的房間,回身合上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