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靈前陣子去帝都找你小舅了,還上了回熱搜。”秦昭裏問,“這事兒你知道嗎?”

徐檀兮說:“不知道。”

秦昭裏不喜歡徐檀靈,倒不是她真做了什麽招人恨的事,徐檀靈那個人吧,很會做人,也很得人心。

可問題就是她太得人心了。

徐檀兮的母親溫照芳拿徐檀靈這個小三生的女兒當親閨女養著,可自己的親閨女呢,她卻扔給別人養了。

徐檀兮就是在姑姑膝下長大的。

“她最近風頭挺盛的,她的團隊想讓她趁熱坐穩一線小花的位置,估計是想走後門,畢竟小半個娛樂圈的資源都在你小舅手裏。”

徐檀兮沒有接話。

秦昭裏結束話題:“我有個電話打進來,要先掛了。”

“好。”

徐檀兮等秦昭裏那邊先掛。

屋外,花籃上的卡片被風卷到了地上,落在一雙白色板鞋的旁邊,鞋的主人停下腳,將卡片拾了起來。

“秦昭裏。”

聲音清冽,語調有些些慵懶,又念得字正腔圓,是戎黎,他是南方小鎮的人,說話卻有幾分京腔味。

他走進店裏,把那卡片放在櫃子上:“南城做醫療的那個?”

徐檀兮詫異:“你認識我朋友嗎?”

“不認識,聽過而已。”

他做情報的,各大地盤上有頭有臉的人他都有點了解,南城秦家是做醫療的,生意做得很大,可家族人丁單薄,到了這一輩,隻剩一個秦昭裏了,年紀輕輕就當了家,手段雷厲風行,並購又做得漂亮,名氣可不小。

戎黎沒急著上樓,挨著貨櫃,目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裏麵五顏六色的糖:“她是你朋友?”

他指秦昭裏。

徐檀兮頷首,說是。

戎黎用事不關己的語調評價了句:“你朋友還挺仗義。”

徐檀兮不明其意:“先生指的是?”

戎黎不鹹不淡地說:“她不是你網店唯一的客人嗎?買了六條手帕的那位回頭客。”

徐檀兮頓時垂首,羞紅了臉。

戎黎說完上樓,把外套一扔,蓋在臉上,躺下補覺。樓下那個姑娘不太聰明,還不會撒謊,跟張白紙似的,太幹淨,太能勾起他的破壞欲。

他閉上眼還沒過兩分鍾,手機就響了,來電是陌生號碼。

畢竟他是個“死人”,程及還不能明目張膽地聯係他,用得是陌生號:“我這有個情報,是關於你的,買不買?”

戎黎言簡意賅:“開個價。”

塑料關係嘛,全靠金錢維係,程及又怎麽會客氣呢:“以你戎六爺的身價,怎麽著也值個七位數吧。”

戎黎幫他看店,一天隻要八千,少了,下次得漲價,漲價額度就以這次交易為標準。

他不還價,直接走賬戶。

“錢轉你了。”

程及坑得滿意了:“你的仇家們都在查半年前的那起車禍,應該是起疑心了。”

戎黎就是在那起車禍中脫身的,他膩了,就故意把自己玩“沒”了。

大概因為堂堂戎六爺“沒”得太順利了,反而讓那些天天盼著他死的人睡得更加不安穩了。

還有件事。

程及問戎黎:“你和溫先生打過交道嗎?”

戎黎回問:“哪個溫先生?”

帝都姓溫的裏頭,能排上名號的有幾位。

“帝都還能有哪個溫先生,流霜閣唱戲的那位。”

姓溫的不少,也各個都是爺,可被稱作為先生的卻隻有一位,那就是溫老爺子的老來子溫時遇。

流霜閣是梨園,帝都唯一的一家京劇園子,傳聞溫時遇很會唱戲,而且尤其愛唱青衣,隻是從來沒有人聽過他唱戲。

戎黎說:“沒有。”

他一個販賣秘密和情報的,和溫時遇這種光明磊落的君子最不可能有往來。

程及瞧戲似的,饒有興致地提了一嘴:“剛剛在官鶴山的場子上,溫時遇可還問起你了。”

“問了什麽?”

程及笑:“問你怎麽就‘死’了。”

怎麽就“死”了?

想讓他死的人太多了唄。

樓下門口,風鈴響,是客來了。

徐檀兮把手裏的刺繡放下,起身:“你好。”

進來了三位男士。

徐檀兮來祥雲鎮不久,並不認得他們,其實這三人是鎮上有名的混混,成天不幹正事兒,和花橋楊的楊老四是狐朋狗友。鎮上有不少人種茶葉,再加上又是古鎮,時常會有外地遊客過來遊玩,這幾人就是專門給遊客賣卷煙的。

走在最前麵的那個是杜權,後麵倆一個叫萬八一個叫趙九。

“這兒不是紋身店嗎?”杜權摸了把寸頭,嚼著口香糖,他濃眉大眼,打了耳釘紋了花臂,穿得挺潮,“怎麽還賣起甜品了?”

徐檀兮的店裏主要賣糖果、巧克力之類的甜食,現做的甜品和蛋糕很少,每天隻供應十份,她不自己做,是從臨市的咖啡店空運過來的。

徐檀兮避開對方打量的目光:“紋身在二樓。”

杜權衝她挑了挑眉:“你給紋嗎?”

“不是。”徐檀兮不悅,還是耐著性子說,“紋身的師傅也在二樓。”

“小姐,”杜權流裏流氣地吹了聲口哨,眼神明目張膽地落在徐檀兮的腰上,語氣挑逗地說,“加個微信唄。”

他的兩個兄弟也在故意哄笑。

徐檀兮轉過身去,不想理睬。

杜權卻從後麵扯了扯她衛衣的帽子,一放一鬆,故意逗弄:“別那麽高冷嘛。”

萬八抱著手調笑:“權哥,人家不願意呢。”

“你懂什麽,女孩家說不要那就是要。”杜權那張臉長得還行,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皮囊還不錯,撥弄著脖子上掛的骷髏頭耍帥,“交個朋友咯,我又不會吃了你。”

徐檀兮離他遠些,整了整衣領,聲音很小,眼神是盡她所能的凶,罵了句:“登徒子。”

杜權看身後倆兄弟:“她剛剛說什麽了?”

趙九順手拿了顆糖,剝了扔嘴裏:“罵你登徒子呢。”

杜權笑罵了句粗話,目光更肆無忌憚了,盯著徐檀兮上上下下地掃視:“我去,這是什麽寶貝啊,從古代穿越來的吧。”

話剛說完,杜權腦門就被什麽刮了一下,往地上一看,是個紋身用的針嘴,他用手指抹了一下腦袋。

靠!見血了。

杜權扭頭就看見樓梯往上數第三個台階上站了個人,那人沒骨頭似的靠著扶手,生得一張無害精致的臉,什麽也沒做,就給人一種雄獅睡醒了的感覺。

“今天打烊了,你可以出去了。”

杜權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你誰啊?”

他語氣淡,眼神懶,像沒睡飽似的:“我?”他想了想,“殺人犯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