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為什麽不哭呢? [ 返回 ] 手機

戴瑞低著頭,沒有回答夢遙哥的話,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為什麽不回答我。”她一把將戴瑞的領子給提了起來,戴瑞的眼睛就這樣斜著對上了她的眼睛。那雙眼本該是紅色的,現在帶上黑色的美瞳讓人看起來多少都有些不自然。

她哼哼的笑著,用著一種不屑的眼神回應她。夢遙哥雙手拎著她的領子,手一片白色。桃苑在一邊最終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夢遙哥的手打掉了:“你夠了,這麽問她她也不回答你,你何必這麽糟蹋自己。”

夢遙哥的雙手被桃苑拉住。可她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戴瑞的身上,到最後,眼睛酸了才開始停了下來。

全程除了桃苑將她的手拉過來,誰都沒做其他的事情,隻是站在一邊看著,冷眼看著戴瑞做何回應。後半夜何前半夜一樣,曲老幾個人輪番守著,誰困了就休息一會兒,這些警察到後半夜已經困的不行了,打著瞌睡。徐先生和曲老兩人有一下每一下的嘮嗑,等著天亮。桃苑和姚道人就坐在夢遙哥身邊,看著她呆坐一個晚上什麽話也不說,連行動都顯得那麽的慢。到最後,兩人壓根就不知道夢遙哥之前是不是動過。

到了淩晨早上的時候,事情結束了。沒有預想中要打起來的情況,一切都是那麽的風平浪靜。曲老鬆了一口氣:“南化做事從來不會拖,一旦拖就說明不會動手。昨天晚上他沒有過來,那就表示這幾天不會有什麽動作了。那既然這樣,就暫時將這丫頭關到牢裏吧。”他淡淡的看向了戴瑞繼續道:“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將她送到法庭上,害死了顧源和陳婉的凶手應該送進去。”

戴瑞一夜蒼老了不少,原先可愛的麵孔現在也變的有些苦澀不安。她以為老人活有點愛心,但是沒想到曲老居然是這樣說話的。

她不知道修道的人對真的做了壞事的人從來不抱有任何的感情,就算是有那也是憐憫,和對懺悔者的原諒,而戴瑞沒有這其中的任何一點

“你們就是這麽對一個孩子的?”她抬著頭看向曲老和徐先生。曲老也隻是淡淡的撇過了她一眼:“孩子不會心狠手辣到你這種程度。你依舊不認為你錯了,你的心鐵到了什麽地方值得讓我不這麽對你。”說完捋著胡子招呼徐先生出了警局。劉漢興也困的不行,撒著手讓人把戴瑞帶進牢裏。目光落在夢遙哥那邊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的視力去看了,兩個眼皮都在打架。什麽也沒說進了休息室睡覺去了。

夢遙哥則是起了身歎了一口氣:“我去看看陳婉家人和顧源家人。”她剛起身就被桃苑和姚道人拉住了:“你去幹什麽?”異口同聲道:“你去了又能給他們什麽安慰呢?”

“我隻是想去看看陳婉和顧源而已。”她改口。

姚道人從一邊站了起來:“我和你過去吧。”她點頭。桃苑沒有說話而是鬆開了手:“你們去吧,我回去睡覺了。”他轉身向劉漢興那邊去。姚道人帶著夢遙哥出門就攔了的士,在車上,夢遙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發呆,姚道人能看見她眼底濃厚的疲憊。

“以前死那多人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失望過,為什麽這一次你反應這麽大。陳婉和顧源對你來說並沒有那麽重要。”

“顧源...隻是內向而已。他的家人常年不在家,隻有爺爺奶奶,可溝通不當,他的性子和家裏人完全合不來,在學校也隻有李小可和花木兩個朋友。我是心疼他,他本來應該活著,可是卻因為八字的原因死了。我不傻,我的體質吸陰,隻要他們在我身邊,我就會害了他們。戴瑞看中的就是這一點...陳婉...她雖然對不起過我,可是她從來沒有做過分的事情,是我,一直是我。她父母隻有她一個含辛茹苦拉大的女兒,就因為我的原因死了。”她說到顧源的時候神情波動不是很大,可是一說到陳婉馬上就忍不住了。

姚道人看出來了,她心疼的是陳婉的父母,她死過,最疼愛的父母。懂父母的悲傷,而現在死亡演示在陳婉的身上,身為曾經的經曆者,她知道這份感情到底多痛。

前麵的司機小哥,從鏡子裏看過去,心中就一顫一顫的,這樣的顧客最不好接待了,出點事兒就要叫起來,小心為好。

車子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顧源的家,她還沒下車就看見顧源家的公寓門前全是靈柩,招魂幡,還有一個棚,棚子裏有個大靈柩。而小靈柩就放在了他的周圍,有點像合葬的感覺。

她愣了一下:“今天是喪禮麽。”姚道人四處看了看,到處都是穿著喪服的人,棚子裏麵還有人哭靈,那應該就是喪禮了。“嗯,好像是喪禮。”

剛下車,迎麵就碰上了一個人。這人影那麽熟悉。

“夢遙哥,你也來了。”花木擦了擦自己已經紅腫的眼睛,夢遙哥看著他一身的黑色西服,知道是來向顧源告別的。她嗓子帶著梗咽。

花木麵色很不好:“走吧,學校裏的很多人都來了,說是之前和顧源認識,來看看他最後一眼。”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地方。是棚子的左邊,地方還可以,像是專門騰出來的,裏麵稀稀疏疏站了一大群人,而且她居然認識很多人,昨天的節目上也出現過很多人,都在這裏麵。他們都穿著喪服,看見夢遙哥和姚道人穿著亮色都是一愣。

顧源父母在靈棚裏也看到夢遙哥了,還記得在辦公室裏她說的話,雖然臉上很不喜可並沒有什麽表現,而是對她點點頭繼續悲傷去了。夢遙哥禮貌的對著她點頭,然後對著那群學生點點頭才起身往靈棚裏去。

“夢遙哥!”她剛邁出兩步,學生堆裏就竄出來一人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不要過去了,顧源父母對學校意見很大,對學生意見也很大,剛才我們進去的時候就被轟出來了,你還是不要進去了。”看清了說話的人是李小可。

搖搖頭:“沒事。”她淡聲道,蒼白的臉色讓人心疼。姚道人,就跟在她後麵,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倒。

顧源父母原先是沒有什麽感覺的,見她進來馬上起來了,臉上帶著怒意:“你進來幹什麽!出去!”

“你們想在下午下葬顧源,可是最好的下葬時間卻不是在下午,而是中午。”她剛喊完,夢遙哥身邊的姚道人就開口說話了:“你們家一直不和睦是因為顧源八字全陰,招惹到了一些不好的氣息。他八字全陰,在我們這行和鬼有關的都屬陰。你們想把顧源下葬,卻選錯了時間,就連墓地也是,四方積水,是想將來淹了他的墓嗎?”

“你...你什麽意思。”

“能克全陰的是陽,陽氣最重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到兩點,你們卻選擇在接近陰間的六七點下葬。葬的地方居然是最便宜的水窟穴。都說左右水衝墳,男女百家門,這個穴位徹底將你們家的後路給斷掉了。而水衝墳後會四溢,前後左右水水設墓,定主輩輩出絕戶。顧先生,顧太太,誰給你們看的墳,這麽大仇恨。”姚道人眼神似有似無的看向了他們。

顧源父母是不信,可是姚道人說的有板有眼,讓他們不得不相信。夢遙哥眼皮沒動,性質顯得非常的缺:“不用擔心,中午下葬之前會幫你們重新找好穴位,但是時間匆促,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穴位,卻也是能夠讓你們安康和睦的地方。”夢遙哥接道算是接下了這樁生意。

“真的嗎?”顧源媽媽眼睛一亮,姚道人和夢遙哥都是心裏一涼,他們的錢就是在這樣的人身上賺到的。

“真的嗎?是不是隻要選對了墳墓,我們家就可以富裕起來?”

夢遙哥不說話,姚道人也不說話,而是看向了顧源的木棺。

他們那裏有個規矩,人死後棺木蓋子要打開,讓人家看最後一眼然後再釘棺。夢遙哥沒有過去看,而是淡聲道:“讓他們不用哭了,顧源聽不到的。”

“不行!人死了怎麽能不哭靈!”顧源媽媽一聽馬上拒絕了她,夢遙哥神情淡然:“我說,讓他們出去,不用哭靈,現在能看到顧源的不是你們,是我們。”她對著顧源媽媽直接瞪起了眼睛,那雙眼寫滿了不耐煩。她見這樣就要跳起來卻聽到她繼續說:“如果不想你的日子不好過就停手聽我話。”

她揚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下來:“你算什麽東西?”

“由不得你來說。”她繼續回口,如果她愛顧源,不應該這個樣子的。她對於對孩子沒有愛的人從來不會多一分的好口氣,誰都是一樣的。

“你!”夢遙哥眼神冰冷和她杠上了,顧源爸爸性子老實,在一邊拿不定注意:“這個,源源同學,不是我們不出去,是不好出去。源源是我兒子,他死了,我這個做爸爸的心裏很難過,可是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看的最後一眼,我想讓他在臨走前聽聽人的哭聲,到了下麵以後就再也聽不到了。”

夢遙哥側著頭看想顧源爸爸,後退了一步:“好,我退一步。”她不說話而是退出了棚子,往一邊的席子上坐了下來,動作自然,不像第一次。姚道人一下子就看出來她那點小心思了,搖著頭:“放棄吧,這裏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招魂,而且現在也招不過來。”

“不是,我隻是想單獨和他說說話而已。”

“說什麽呢?對不起他麽?”

“應該吧,雖然靈魂不在,可我還是想和他那麽說,即便是尋求一點心理安穩也罷了。”

氣氛一下子下來了,坐了好一會兒後,姚道人起身離開了,因為顧源爸爸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帶著他出去重新看墳墓,現在時間才八九點,將近十點回來,一點左右就可以下葬了。夢遙哥看他離開心裏一下子多了不安,抓著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姚道人知道她心裏缺少安全感:“你不能跟我去,你體質太過特殊了,和我一旦觸碰到墳地會壞了整個風水。等以後下葬了就可以了。”夢遙哥哦了一聲鬆開了手,看著他和顧源爸爸離開,起身往同學的人群裏走。

這些學生看見夢遙哥來了,自覺的讓出來了一塊地方。她就席地而坐,看著顧源的靈棚發呆。花木也坐了下來:“那個人為什麽走了?”

她眼睛眨了一下:“看風水去了。”

“你做這些多久了?害怕嗎?我上次有看到你手臂上的傷痕很深,還有額頭上的。”夢遙哥撩開了額角的劉海,露出了一塊傷疤,這傷疤不是很大,可是子人的額頭上就有點影響美感了。

她身邊的女生馬上好奇湊了過來:“你的額頭到底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你不會擔心影響你的麵容嗎?”

“對啊對啊,你在我們學校真的是很有名的。”

嘰嘰喳喳的人群說話傳進了她的耳朵裏。夢遙哥全部都從右耳扔了出去,最終在問的不耐煩的情況下冰冷道:“適可而止吧,很聒噪。”

她冰冷的口氣帶著涼意,讓下麵同學馬上閉了嘴。夢遙哥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女生始終沒有說話,也沒問她什麽,就把目光注視在她身上。那種悠悠的眼神似乎有點小怨念。

夢遙哥轉過眼睛和她對視上,那女生卻忽然低下了頭。李小可往前湊了湊:“叫韓雪,之前很喜歡顧源。後來看見顧源和你表白,對你有點意見。”

她沒說話,也沒再去看她,似乎那個女生就是一個過客而已,繼續將目光駐足在靈棚上。韓雪雙手放在衣服上不斷的絞來絞去,見夢遙哥目光不再注視她才往前走了一步:“你...難過嗎?”

她看了一眼韓雪沒回答。

“你真的不難過嗎?為什麽沒有哭呢?顧源之前喜歡你,和你告白,現在他死了,你應該會有一點點難過啊,為什麽看見他的喪禮你不哭呢?”

夢遙哥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哭..然後呢?大吵大鬧到他的靈柩前說:當初我應該答應和你在一起的,是嗎?你還是三歲的孩子嗎?藏著這種想法?”

“你什麽意思,你才是三歲的孩子,你沒心沒肺,顧源都死了,你也不哭。”說著她眼淚啪啪的就掉了下來。夢遙哥壓根沒有去理會她,隨她怎麽哭,和她都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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