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敏山下有個包子鋪,去那裏吃便好了。”他已經精神抖擻地立於窗前了,一身昕長的袍子,帥氣逼人,如果沒那麽愛殺人,扶柳或許真的會安分地跟著他一輩子了。

“呃,你沒那麽挑麽?”記得師父好像不喜歡吃那山下的肉包子來著的。

“恩,我跟你一起去吧。”牽上扶柳的手,行徑在枯葉昏黃的落葉中,遠遠看去,像是一對恩愛的林間夫婦。

“舜,我好想就這樣跟你一直牽著手走下去。”扶柳說的很真誠,讓黑澤怔愣了一下,不要再考驗我的定力了,請你。

“那麽便一直牽下去吧,以後我的天下,也會有你的一半。我們終是要攜手走過那些歲月的。”

“我對這個天下卻沒有半分奢想,你知道的,我隻想過平靜的生活,或許,我最想做的,是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裏。”十指相扣,扶柳說的很平靜。

“不屬於你的世界,那麽哪裏才是屬於你的地方?”他抓重點抓的很好。

“我的家在很遙遠的地方,不是東陵,不是西敏,也不是移花宮,是一個你從不曾到過的地方,那麽什麽都有,那裏的人雖然有時候不算友好,可他們不會動不動就殺人,因為殺人是犯法的事情,他們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那裏有我很想念的人,有我的親人,朋友,還有愛慕我的人,我的離開,他們肯定都很難過,而我不想,不願他們難過,我最想去的地方,便是那裏了。”

扶柳低頭,緩緩道出來。

“是哪裏,你不是東陵丞相的女兒麽?”為什麽現在她所述說的卻不是這樣的情景?

“是未來,我來自未來,我想回去,可是,我卻愛上了你,你卻不愛我,是不是上天作弄人呢?如果你也愛我,那該多好,我們可以幸福平靜地生活在一起,我再也不想去回去,回去我本該屬於的地方了。”

“怎麽樣,你才能回去?”她的痛,為什麽自己好像能感應,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僅僅是一個女人,絕對不能成為你一統天下的絆腳石。

“你一統天下的時候,我便可以回去了。”謝扶柳,你撒謊的時候可有再微微眨一下眼睛了,演技如此爐火純青,是好事,還是壞事?

“為什麽?”

“我過來的時候,有人這樣跟我說的。”

“你以為,你以為我會相信麽?就算你真的回去了,我不過是少了一個跟我一起分享天下的人,你以為,你以為我會在乎麽?”他冷笑,心卻在痛,她說她不屬於這裏,她說等他得到這個天下的時候她就離開了,雖然不知道她將要回去哪裏,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從她絕望的笑容裏,他感受到她將會是消逝的徹底,再也無法讓自己尋找到一抹身影了呢?

真的是會這樣麽?真的會隻有一個人麽?

黑澤,你什麽時候在乎過一個人獨處了呢?你生來就是一個人,何須多一個人陪伴?

不需要,不需要的。

這一天,他們在山上漫無目的的又找了一天,同樣是沒有結果,沒有結果的回到木屋。

唉,謝扶柳啊,那個男人到底有沒有愛上你呢,你都拿那麽重要的事情測試他了,他卻無動於衷,這樣讓自己真的很沒底唉。

又是晚上,扶柳在木屋內,獨坐窗前的矮塌之上,黑澤在外麵的溫泉池水裏泡著呢,自己昨天那麽勾-引他了,他都能堅守最後的陣地,真的讓扶柳開始懷疑起來,這個男人或許沒有愛上自己,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吧 。

扶柳抬頭,想看一眼那圓盤似的月亮之時,卻看到了不速之客,移花宮君上——祁月歌,偶吧同誌,正從窗戶內魚躍進來。

滿臉的雲淡風輕,微笑著看向扶柳。

“好久不見了。”扶柳也笑,這個男人,此時出現在這裏,意欲何為?

“好久不見,可有想我?”他不改皮笑肉不笑,撫上扶柳的臉頰,也是他日思夜想的臉哪。

“好像沒有想你,怎麽辦?”扶柳退離開他的碰觸,這個男人,也是傷了她的心的人,得到了她的身體,卻永遠失去了得到她的心的機會。

“這個給你,吃了它。”從懷裏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圓形珠子,黃豆大小,遞到扶柳手裏。

“這是什麽?我為什麽要吃,如果是毒藥,我吃了它,毒發身亡了,豈不是遭人笑話。”

“你還想救移花宮麽,還想救你師父麽?還想讓他不要再禍害天下蒼生麽?如果想,那麽便服了它,你是移花宮宮主,我永遠都不會於你有害的,請你記住這一點。”

“是麽?”扶柳眯眼看向眼前妖孽的祁月歌,這個男人,自己該信他麽?

算了,賭一把吧,豁出去了,有什麽好在乎的呢?

大不了就是死嘛,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遲早都是要死的,還擔憂什麽呢?

塞入嘴裏,扶柳艱難地咽了下去。

“咳咳,以後要隨身給我帶杯水,不然吃這丸子真的很困難,知道麽?”扶柳拍拍胸口,噎得慌。

“就這一次了,現在是什麽感覺?”他扶著扶柳坐在軟榻之上,勾唇笑了笑,扶柳被他的笑搞得毛骨悚然。

“呃,好像渾身開始發熱,頭有點暈。”老實說出自己切身感受。

“恩,藥效已經起作用了,嗬嗬。”

“那個,我可以不可以問一下,你到底給我吃的是什麽藥呀?”雖然說現在再來問似乎有點晚了,可是扶柳突然慌張了起來。

“七-日-絕-命-散”月歌一字一句地說出來。

“你……”扶柳尖叫著從軟榻上一躍而起,直指著祁月歌,這個男人,到底意欲何為?

“放心,有人會救你的。”他微微一笑,傾國傾城,慢慢踱出小木屋。

扶柳擔心地摳向喉嚨,趕緊催吐,趕緊的,趁著這藥丸還沒深入到心肝脾肺腎的時候,趕緊將它吐出來。

一會功夫,看著黑澤僅濕漉著頭發衝到屋裏來。

“扶柳,怎麽了?”

“她誤服了七日絕命散,教主應該聽聞過吧。”他依然是風輕雲淡地笑,讓扶柳很想賞他一巴掌,這男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是吧,竟然敢讓他的宮主吃這毒藥,七日絕命散,意思就是隻能活七日了吧。

“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是吧?”黑澤兩眼冒火,拽著月歌的衣襟,將他從地上提起來,懸在空中。

“七日後她會死,屆時,如果還沒找到麒龍,還沒解封麒龍,那麽教主的統一大計,就這樣擱淺了,宮主,為了移花宮,你犧牲的很值得。”發絲飛揚在空中,眼前紫色的光波映襯著他絕世的容顏,卻讓扶柳恨的牙癢癢。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如果移花宮沒了主子,豈不是照樣要滅亡,我聽下月說,每一屆的宮主都是由上任宮主挑選出來的。”扶柳走到黑澤身後,仰頭對著祁月歌問出心中的疑惑。

“移花宮,我恨之入骨的地方,滅亡了,豈不是更好。”

“你……舜,殺了他吧,留他還有何用,我死了,自然要找個人替我墊背的。”扶柳閉上眼,這一輩子,就這麽將就著過了過來,雖然短暫,卻從來沒讓她安穩過。

“教主,你可有心想要救她?”

黑澤不語,舉起另一隻手,奪目刺眼的光芒就要發出去,卻在聽到他這一句話時,又隱息了手中的光波。

“何解?”

月歌:“她可以不用死,隻是代價有點大而已。”

黑澤:什麽代價?

月歌:你的血,替她換血,替她換了身上的血,她自然可以活下來的。

黑澤:……

月歌:你自己考慮吧,隻有你的血才能救她,如果你選擇放任她死去,我也是無謂的。

扶柳:我不要,我不要他的血,我就這麽死掉算了,我在這裏很累了,你們每個人都逼我,都逼我到了絕路,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想回家了,我一早就想走的,放我走,可好?舜?

黑澤:如果你死了,麒龍無法解封,我無法一統天下,你說,我可會放任你這樣死去?

他看著她,隻有自己知道內心裏那股突如其來的不舍,憐惜,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就像她說的,他怎麽會愛上她呢?

自己真的已經愛上了這個女人了麽?

“你不是說你已經愛上了我麽?我怎麽能讓你就這樣離開我呢?於公,於私,我都會救你的。”

月歌:魔教教主果然情深意重,在下自甘不如。

他垂下眼簾,他口中所說的‘你愛上了我’,扶柳會愛上他麽?

她心中有過兩個男人,蕭堯,黑澤,卻吝嗇地始終裝不下另外一個,他是多餘的,也是,她怎麽會愛上這樣的自己呢?

罷了,這輩子,終究是這樣的有緣無分,若風,我可否祈求下一世,再於你相遇,我隻是還想要認識你。

如此而已。

“要如何換血,你可知?”牽過扶柳的手,兩人站在祁月歌身前。

“明日,明日月下西山之時,你們在這裏等我。”

“等等,我想知道,為什麽你要害我,卻還告訴我解救的方法?”扶柳喊住就要跨出門檻的祁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