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夠嗎?”

這個答案也並不出乎涅墨西斯的預料,畢竟她麵對的是和自己一樣地位的存在。如果僅僅隻是針對一個浩劫的話,那麽或許勉強還可以行得通。但是再加上一個周易,她的分量就明顯有些不足了。

生命法庭雖然名義上是主持所有宇宙、萬物生靈的至高存在,但並不意味著隨便什麽人去呼喚他,都可以得到相應的回應。

作為命運的具現化,抉擇的象征,想要讓他親自下場去做出這所謂的裁決,顯然是要有相應的身份和地位才行的。而僅僅有身份還不夠,最關鍵的是,還是要有這種身份的人去付出一個足夠的代價。

這種代價往往就是如同她這般身份的人去為法庭服務上一個漫長的歲月。也隻有如此,才能有打動生命法庭的價值。

涅墨西斯已經是給出了自己所能給出的最大籌碼。她不可能是說,為了如今這個宇宙的存亡而把自己也給搭進去。她曆經了無數才跳出了一個盒子,自然不可能再把自己給拘禁在另一個盒子之中,哪怕,這個盒子是她親手締造的。

涅墨西斯陷入了沉默,她已經是仁至義盡,做到了自己所有能做的。連生命法庭這樣隻存在於宇宙外的存在都被她召喚了出來,誰也沒法在這個問題上指責她的不盡心。

說到底了,這不僅僅是她的宇宙,還是五大神的宇宙。想要任何付出都沒有,就把問題給解決掉,這到底是癡心妄想的事情。

永恒和無限很快就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麵對明顯身份超然的生命法庭,他們也是非常識時務的低下了頭,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我們也願意付出相同的代價,隻要能開啟這場審判。”

“一個宇宙中的至高法則嗎?”

生命法庭是以一個巨大的金色生命體的形象具現出來的。他最大的特征是一個懸浮的腦袋,上麵有著三張不同的麵孔以及一張空白的形象。而此時發出這個聲音的,是一張表情公正的麵孔。

他板著臉,凝視著無限和永恒,隨後才陡然的頭顱一轉的,換成了一個被幕布遮擋著的,隻露出了半個下巴的臉孔來。

“你們的確是有資格來為法庭的開啟付出代價,但是,還不夠!想要讓法庭開啟對他們的審判,你們必須要付出更多。”

“更多?”盡管不知道這所謂的代價到底是什麽,但是五大神都已經是心照不宣的,對這種代價有了一個隱約的覺悟。

他們很是明白,連涅墨西斯都無法承擔更多的代價絕對不是可以輕易付出的事物。但作為宇宙的至高神,維係整個宇宙的存在是他們天生就具有的義務和使命,他們根本無法逃避。所以,不管這個代價是什麽,他們都必須應承下來。而意識到了這一點,五大神也是默契的,點起了頭來。

“我們願意...”

話音剛落。生命法庭象征著公正的那張臉便已經是陡然的眼放光芒。他剩下的兩張臉,不管是被幕布完全遮擋的,還是僅僅隻被遮擋了一半,露出小半個下巴的。都開始如同水麵上泛起的漣漪一般,無聲的扭曲了起來。

同時的,無形的力量開始作用在五大神的身上。而不管是此刻的永恒和無限究竟是怎麽樣的掙紮,他們都已然是驚懼的發現,自己此刻都已經是喪失了對自身法則具現出來的這個身體的控製。

他們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被磨滅,同時意識也在被抽離。生命法庭在這一刻展現出來的,是他們根本無法抵抗的力量。而伴隨著這力量的彰顯,他那半遮半掩的幕布也已經是從腦袋上掀離開來。

那麵對著他們所有人的,提出條件、訴說需求的半遮掩的臉孔此刻已然是變成了無限的模樣。他代表著法庭的必要。而另一張,完全被幕布遮掩的,一開始根本看不到形象的麵孔,此刻則變成了永恒的樣子,他則代表法庭的複仇。

生命法庭不知究竟是動用了什麽樣的手段,把永恒和無限都給拉入到了自己的身體中,化作了他的一部分。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緩緩的調轉了自己的第四張臉,也就是那個毫無特征的,空白的臉孔。將它對準了周易以及浩劫的方向。

“交易成立,法庭開啟。來自於不同宇宙的周易,你們將接受審判!”

這空白的臉孔也開始顯化,變成了周易的模樣。即被審判者。而當這樣的變化發生之後,也即意味著,這場由涅墨西斯發起的裁決已然是開始了。

虛空之中開始浮現出巨大的建築物。那是被生命法庭以自己的意誌具現出來的場所。

如同古老的審判庭,又有如象征著死亡和對抗的競技場。生命法庭坐在審判庭的中間,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以自己具現為永恒的那一麵看向了周易和浩劫兩人。

“你們的存在幹係到了這個宇宙的維係和平衡。為了防止這個宇宙因為你們而走向毀滅。我應宇宙締造者的呼喚,以生命法庭的名義發起這場裁決。”

如同一開始那樣被毫無反應的拉扯進來。根本就不容許此刻的浩劫和周易有任何反抗的。他們就已經是被置身到了整個建築物的中間,也就是那個仿佛競技場的地方之中。

“你們將在此戰鬥,直至你們中有任何一人被戰勝為止。”

嘩啦啦的聲響,那是競技場的鋼鐵大門被徹底放下的響動。雖然說在浩劫眼裏,這種情況有些莫名其妙的意思。畢竟,他想要出去根本就不需要走這個大門。但是,仿佛就是一個象征上的意義,一個流程的具體步驟一樣,生命法庭到底還是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你們將彼此奮戰,在最公平的情況之下。”

話音剛落,不管是浩劫還是周易,他們都猛然的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枷鎖套在了身上,渾身的力量都如同被難以想象的重擔給壓製住了一般,根本就無法動彈。

不管是黑洞還是恒星的力量,亦或者是他們本身肉體上的強大。都開始潮水般褪去,就連周易手中的審判神槍,都在黯然間熄滅了光彩,變得如同凡鐵一般。

這種變化讓周易和浩劫相顧愕然。浩劫隨即便陰沉起了臉色,開始在心裏嚐試著呼喚滅世之劍起來。

雷沃丁瞬息出現在他的手中,但就和他料想的一樣。原本纏繞在雷沃丁之上,永不熄滅的滅世火焰都失去了蹤影,隻剩下滅世之劍古樸斑駁的劍身,顯襯的他好像是拎了個半截入土的古董一樣。

這樣的變化,當然是讓人心中惱怒。而也是根本無法抑止的,浩劫就已經是劍指著生命法庭,怒罵了起來。

“剝奪了我們的力量,把我們關在這種鬥獸場之中,這就是你的狗屁主意?讓我們像是野獸一樣在其中廝殺?哈,你以為我會受你的擺布嗎?我告訴你,你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我不管你是生命法庭還是什麽其他東西,我隻會告訴你,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是不會如你所願的!有本事,來試著幹掉我。如果你做不到,那麽早晚有一天,我會...”

他拒絕接受生命法庭這樣的安排。而同樣的,盡管周易並沒有發聲。但是從他倒插長槍,雙手抱懷無動於衷的動作來看,他也應該是一樣的態度。

或許,命運讓他們變化成了兩個模樣。但是在本質上,他們還是有著相似的地方的。而在受人擺布這一點上,他們完全一樣,那就是他們絕不會接受有人對他們的命運橫加幹涉。

管他是個什麽東西,他都沒有資格對自己指手畫腳。而如果有人敢這麽做,他們真的是一點也不介意去扳斷他們的手指頭。

浩劫的發言顯然是觸及到了生命法庭的權威。而當生命法庭轉動臉龐,以永恒那張臉來麵對他們的時候,完全可以看到的是,他臉上那絲毫不加掩飾的仇恨。

生命法庭固然是有公正的一麵,但也僅僅隻是一麵而已。當代表著生命法庭的另外兩麵——必要和複仇都有著自己立場的時候,那麽生命法庭本身具備著怎麽樣的立場,完全也就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了。

畢竟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難以存在絕對的公平。或許被製定出來的規則能夠顯現的很公平,但是別忘了,規則的製定者是誰,而執行這個規則的法庭,往往又具備著怎麽樣的身份。

立場,才是所謂公平裁決背後真正起到決定性的因素。就好像是在幹涉他國內政的問題上,指望一群外國人組成的法庭能夠本著公正的原則去做出公正的判決,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奢望。

而同樣的道理。所謂的生命法庭在吸收了永恒和無限這兩個明顯帶有傾向意識的存在作為自己的兩個麵之後。他所能給予的裁決,自然也會喪失他本身所標榜的公正性。

浩劫不傻,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和周易正在被針對。如果說這是一場公平公正的審判的話,那麽最起碼的自己也該有上訴的權力才對。

但完全是跳過了這個階段,等同於直接就進入到了審判的環節中。這中間要說是沒有一丁點的貓膩,那也未免太把他當做傻子來看待了。

所以,浩劫拒絕接受任何來自生命法庭的擺布。即便說他已經展現出了無邊的威能,甚至能將他近乎無敵的力量給剝奪。他也依然是這樣的一個態度。

並非說是無所畏懼。麵對存在和毀滅的問題,即便說是他這樣的人,也不可能真就說是一點也感覺不到恐懼的。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他也不會例外。而他之所以麵對生命法庭隨手就能剝奪他力量的可怕威能還能表現的如此硬氣,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心中對於生命法庭已經是有了一個基本的猜測。

他的條條框框,他的行為準則。怎麽看都有一種近乎於僵硬的感覺。或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可能的確是無所不能的。但這種無所不能是確有其事,能被他隨心所欲施展出來的力量。還是說,僅僅隻是在一個固定的框架之內,在一個限定的條件之中,它才能做到這個地步?這就很不得而知了。

浩劫顯然是傾向於試探。以一種近乎作死的態度來探查,生命法庭所展現出來的無限威能到底是能做到怎麽樣的一個地步。

是能如同狂風暴雨一般,撲滅眼下幾乎淪為凡人的自己這微不足道的抵抗?還是說,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規則之內任意施展而無可奈何呢?

答案很重要。因為這答案既意味著他們究竟要做到怎麽樣的一個地步。畢竟是同一個人,周易和浩劫之間顯然是具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對於現在的浩劫而言,最難熬的怕就是這答案揭曉出來的一瞬間。因為誰也不知道,生命法庭到底會給出怎麽樣的反應。

或許是如他所料的那樣,生命法庭隻是個紙老虎,隻能在劃定的範圍之內做到無所不能。但誰又能說得準,他不會是真的具備無限的神力,完全可以如同捏死一個臭蟲一樣,把他給直接捏死呢?

真要是那樣的話,怕是周易這個混蛋做夢都會笑醒。因為他什麽都不需要做的,就已經是少掉了一個最大的競爭對手。最關鍵的是,因為同樣是受害者的緣故,他甚至連愧疚都不用有半分。

這樣想來。自己簡直就是虧大了。但沒辦法,這就是不願受人擺布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人在要做出選擇的時候,總是要付出一點什麽。而這,就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好在,盡管內心裏像是打鼓一般忐忑。但到底的,還是如他所料的那樣,生命法庭麵對他的挑釁,隻能是做到虛張聲勢的嗬斥。

這變相的意味著無能為力。而也是任由生命法庭代表著複仇的那張臉去極盡扭曲的嗬斥,咒罵。周易和浩劫都是相視一笑的,做出了類似於摳指甲,掏耳朵這樣漫不經心的動作來。

哪怕說是失去了力量,在埋汰人這方麵的本事,他們也是不會弱上半分的。

可以說,如果生命法庭有肺的話,怕是這個時候他都已經是把肺給氣炸了。因為漫長的歲月,幾乎是亙久以來,還從來沒有說有過類似周易他們的存在,來這樣漠視他的權威。

他是真的感覺到了被冒犯。而就像是所有有著自我意識的生靈一樣。他在這個時候,也是怒火高漲的,狠狠賭咒了起來。

“不要以為你們這樣就可以逃脫得了我的審判。你們逃不掉的,因為從沒有人能逃脫掉!這既是你們的命運,已經被注定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