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你都不問問我

人行道上人們相攜過馬路,行色匆匆。忽然,她透過那串佛珠穿過擋風玻璃窗,看到了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他的臂彎裏拐著一個女孩,那雲淡風輕的笑容一下子就揪住了肖掬月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

肖掬月瞬間僵掉了。季總?是季總嗎?季總……

慌忙扯掉了身上的安全帶,肖掬月推開車門便衝了出去。此時的紅燈偏偏像跟她作對一般,閃呀閃呀,她不顧身後車子刺耳的喇叭聲,追著那兩個人的身影。

“唉?你這人怎麽回事?車子停哪兒呀?”後麵車窗裏探出一個男人的頭,扯著嗓門喊著。

肖掬月根本就是充耳不聞,她心慌慌地追著那兩個人,他們又要穿過對麵的馬路。肖掬月急切地追趕著,腳下卻不聽使喚,一個不小心崴了下腳,好痛!她顧不得,眼見著綠燈又變成了紅燈,停著的車輛開始啟動,瞬間車水馬龍。肖掬月被硬生生地擋在了馬路這邊。

“季總……”她再也控製不住,大喊出來,那聲音夾雜著絲絲的沙啞。肖掬月的眼直直地瞅著那對男女。那男人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有些詫異地看向她。

馬路這邊是一個傻傻的她,馬路另一邊,那對男女納悶地盯著她瞧。那男人不明所以地四下裏看了看,眉頭微蹙,他身邊似乎也沒有哪個男人像是那個女孩口中喊的季總。

“勳?你認識她?”餘淼兒好奇地看著對麵那個表情呆滯的女孩,不由得有些緊張,她挽著楊勳的手更用力了些。

“哦?怎麽會?你不是說我前半生都是生活在翡翠石,從來沒來過陌城,怎麽可能認識這裏的人?”他微微笑道,刻意忽略餘淼兒那莫名其妙的緊張。

“嗬嗬,是……”餘淼兒有些尷尬。突然發現,楊勳竟然要往回走!

“你?幹嘛去?”餘淼兒死死地拉住他,瞪大了眼,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

“我去看看,看她是不是認錯人了。”說罷,不顧餘淼兒的阻撓,楊勳甩開餘淼兒的手臂,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當他聽到那個女孩的喊聲的時候,心口就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看到她的樣子,心中有些不舍。他知道,她應該在找什麽人。但是,看著她單薄的身子痛苦的神情,楊勳有些擔憂。

不是他,不是他,嗬嗬,隻是有些神似而已。肖掬月苦澀地笑了笑。是的,五年了,她一直不相信季總已經離開了。像這樣的事情在五年前是時有發生的。可是,五年了,她以為她已經可以平靜地對待了,也許她太高估自己了,一個身形有些相似的男人又讓她亂了方寸。

手心已經汗濕一片,肖掬月苦笑了下,悻悻然轉身。不是他。在他轉過身子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的臉。雖然有著一樣的英眉,但是臉部輪廓是不同的。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了自己的車子,交警已經等在那裏了。貼了罰單,跟她索要了駕駛證件。她仿若行屍走肉一般,都不知道回答了些什麽。隻是知道交警似乎是看她精神狀態不太好,也沒有為難她,還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肖掬月澀澀地笑了下,擺擺手:“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沒事……”

楊勳遠遠地看著肖掬月失魂落魄地走回那輛敞著車門的車子,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這個女孩他認識嗎?應該是不認識的,為什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她剛剛是怎麽了?她在喊他嗎?

餘淼兒終於是趕上了綠燈,急切地跑了過來,埋怨道:“勳?你幹嘛丟下人家?”

楊勳轉過臉來,怔怔地看了她幾秒,嘴角微微上揚:“走吧。”說著,順著她跑來的斑馬線折了回去。

“哎?勳?你等等我!”餘淼兒急得直跺腳!她連忙追了上去,搶過他的手臂抱在懷裏,整個身子都貼在了他的身上。

現在的她真是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懷疑她對他失憶的事情的解釋。

她敢斷定的是,他是不可能想起那些往事的。可是,當他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盯著她看的時候,她就不自覺地發慌。

……

方凱為肖掬月爭取了一個去上海培訓學習的機會。像這種心理健康方麵的培訓,在陌城也是比較權威的。方凱自己的講座就是經常座無虛席。但是,也許是為了想讓肖掬月去散散心。他專程和上海方麵的專家聯係,在華東師範大學組織了一個全國的高級研修班培訓。陌城方麵方凱帶了一個八個人的團隊參加。

思凡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出發前的那個晚上,思凡用小電腦查了上海的地圖,包括華東師範大學的位置。

“思凡?要不要跟著媽媽一起去?”肖掬月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

思凡很懂事,他眨巴眨巴眼睛,略作沉思狀,然後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這次我就不去了。幼兒園馬上要召開運動會了,我是運動員代表,要發言的。”

“哦?是嗎?這麽牛?”肖掬月笑得燦爛。每每看到思凡,她的心中就是一暖。思凡長得很像季總,隻有彎彎的月芽眼睛跟她有些神似,整個兒鼻子嘴巴簡直就是季總的翻版。

“媽媽,你放心吧。我跟大姨在一起,不會有事的!”思凡放下小電腦,偎在肖掬月的懷裏,揚著腦袋看著她,“媽媽,你可要好好學習呀!”

肖掬月情不自禁將思凡擁在懷裏。他真的很懂事,也很貼心。擁著他肉肉的小身體,她很滿足……眼睛有些澀澀的,幹涸得卻是流不下一滴眼淚。季總離開的那段日子,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淚水都已經流幹了。眼睛也在那個時候烙下眼疾,經常會幹澀發癢。

她想起在A大的時候,尤裏迷上了“紫微鬥數”,非要給她們三個人算上一卦。顯然,是不準的,她也從來不信。他說江雨晴比王八活得還久,說孟菲要在三十歲之後動婚。這兩個人卻好像是想跟他作對一般。江雨晴在五年前的那一天死掉了,而孟菲十八歲就嫁給了高鵬。不過,不得不說,尤裏說她會有眼疾這件事情倒是應驗了。

孟菲經常會給她打電話,但是她已經沒有昔日的那份熱情了,孟菲也能理解。如果換作是孟菲,恐怕比她還要痛苦。尤裏在迪拜,有時候會寄一些明信片給她,都是迪拜的風景名勝。以前,她從來不回。今年特別,思凡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了郵寄明信片,倒是給尤裏回寄了。

看著思凡,她就一陣陣暖意。季總,你看到了嗎?思凡已經長大了,長成了男子漢了……

一大早,帶著簡單的行裝,肖掬月坐上了方凱的車。其實,她本來是想自己打車去機場的,方凱卻早已經在她的門口等候多時了。肖掬月會心一笑,也不好推辭。她知道,方凱這麽多年對自己的情誼。隻是她的心中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方凱是個好男人,他從來不會勉強她,隻是靜靜地守候著。她不會跟他說矯情的話,比如勸說他去找女朋友,結婚生子之類的。從季總走了之後,她已經沒有心情去介入別人的生活了。她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愛都用在了思凡身上。

“思凡送你哥那裏了?”方凱穩穩地扶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早上五點半,路上的車子很少。因為他們的航班是七點半的,他便刻意放慢了速度,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

“嗯。”肖掬月應和了聲。至於“季總”這個稱呼,她聽了還是有些不適應,心髒總是會跟著突突跳那麽兩下。終歸是放不下。江尚宇是她的親哥。可是,她卻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江尚宇,就好像這個“季總”是個多麽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稱呼。是他的,一個人的。

方凱看向後視鏡,眼角的餘光瞟了眼掬月,有些後悔自己不假思索地問話。五年了,他靜靜地呆在她的身邊,卻看到她將心理防線建立得越來越強大。他隻能自嘲自己放不下,明明知道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感覺,卻還是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