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他原本就有的

作為心理谘詢師,什麽樣的谘詢者都遇到過。但是,如果谘詢者本人沒有想要谘詢的意願,那麽,她是不會去勉強的。就像現在,這三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把這個沙盤遊戲當回事,一副看小兒科表演的架勢。她想,這裏起到絕對影響力的人還是楊勳。

“楊先生?楊先生?”肖掬月喊了兩聲,才讓楊勳的視線調到她的臉上。

那邊各個組的成員已經陸陸續續落座了。肖掬月清了清喉嚨:“現在人比較少,我們一起去選一選,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沙具?”

楊勳沒有說話,深不可測的眼神盯了她良久。

肖掬月繼續遊說:“這裏有幾萬個沙具,肯定有你喜歡的。”

他的眼瞟到了窗台上的那些個“玩具”,喉結微動,還是沒有說話。

氣氛一度尷尬。

姚肅見兩個人有些僵持不下,打圓場:“行,那既然來了,我們也來體驗一回。子超,走,咱們也去選選那些個孩子玩的玩意。”

後一句一出口,楊勳竟然忍不住嗤笑出聲,同時他也看到了肖掬月脹紅的臉。

肖掬月瞪了他一眼,他一副無辜的樣子。好像在說,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人家姚總說的。其實,他是想跟著附和來著,這種小孩子擺碗碗的遊戲,就是她所謂的科學?因為有些擔心傷了她的自尊,他便收斂了一下。他覺得他從來都沒有這麽善良過。

姚肅也跟著笑了起來,起身背著手,在那些個沙具跟前晃來晃去,也不知道要拿哪一個。宋子超則跟著他的身後,偶爾指著一個詢問老總喜歡不喜歡。

肖掬月見楊勳不起身,臉色一沉:“你不去拿,是不敢嗎?”她故意激將他。怎麽就他不聽話?眼角餘光瞟到於淼兒和薛白已經要回來了。她不禁有些急了,表麵上還要故作鎮定。“我有什麽不敢的?”楊勳迎上她挑釁的目光。她以為她這個激將小孩子的招數對他好使?

“你是怕你拿的沙具被我窺探出內心深處的想法!”她篤定。

“哈哈哈,笑話!你以為你是算命的?”楊勳擺明了不信她那一套。

“算命的?我可比算命的厲害!不信試試!”肖掬月起身扭頭就要走。拿她跟算命的比?他以為她是什麽?不相信科學的人根本無法交談。

楊勳也跟著起身,高大的身形一下子站在她的身後。肖掬月一回頭嚇了一跳。她以為他真的不能去拿,索性也就不強求了。沒想到他竟然也跟著起身,一下子籠罩在黑色的身形下,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楊勳戲謔的聲音在她的頭上響起:“怎麽?膽子這麽小,還敢下戰書?”

肖掬月簡直服了他。誰要跟他戰?扭頭去了沙具區,懶得理他。

兩個人走到沙具區的時候,這邊的人都散開了,有的回到了座位,有的到遠處門口的沙具區選去了。

肖掬月見他總算是離開了座位,也算是舒了一口氣。怎麽做個團體沙盤,像是戰鬥一樣。

作為一個沙盤治療師,肖掬月對沙具是十分熟悉的。這些沙具也都是根據類別來分著擺放的。她隻需要輕輕掃一眼,就知道是哪些個沙具。她也是不太想拿自己的工作室有的沙具,眼神在一組組沙具裏掃來掃去。不過這裏的沙具品種還是很多的,尤其有一些可能是沙盤治療師自己搜集的,十分精巧。因為來的晚,很多精致的沙具已經被大家挑走了。肖掬月迅速掃視著一圈又一圈。

楊勳看都沒有仔細看,隨手拿了三個,背在身後。然後就跟在肖掬月身後,看她選沙具。他喜歡站在她身後的感覺。她的個子不高,直到他的下巴。偶爾轉過頭看到他吃驚的表情是他最樂見的。有時候他覺得,對肖掬月這個剛剛結實的女人,他的確有著莫名其妙的好感。

肖掬月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幹嘛不選?別跟著我,自己選自己喜歡的。”

“怎麽知道你喜歡的就不是我喜歡的?我是看看我和你是不是有共同的喜好!”楊勳大言不慚。

算了,願意跟著就跟著吧。她其實不喜歡別人窺探她的內心世界。在方凱給她做督導的時候,她是多麽謹慎。方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她信任他。在最開始,他甚至用了催眠術。反正他也不是他們這個領域的,看到了又能怎樣?他們不過是這幾天在一起,回到陌城就成陌生人了。

在一排排轎車推土車附近,她看到了一輛吉普車。是軍綠色的,車型跟季總原來的那輛很像,隻是顏色不同。她便拾起來拿在手裏。車子比較重,有別於其他的塑料車子,看來這個車子應該是吉普車的模型,一定就是哪個沙具的主人自己淘來的。

“我喜歡白色的。”楊勳在她身後說道。肖掬月身子一震,是的,季總原來的那輛也是白色的。真是巧合。她也喜歡白色的。

一件精巧的沙漏,粉色的沙子在裏麵盛放著。肖掬月將它翻轉過來,那沙子便順著中間的縫隙向另一半流淌。細細的沙子這麽一流淌,就好像撥開了她心裏的某個位置,堆積著這涼涼的沙,仿若白駒過隙的悲涼感一下子襲上心頭。這麽好的擺件竟然被剩下了,肖掬月心中竟然有一絲絲竊喜。

還有一個,肖掬月走到一組大母神的跟前,看了良久。拿起一個跪在地上的大母神。也許是誰拿過了,可能想拿又不好意思,便又放回去了。肖掬月輕輕地拭去了大母神身上的沙子,將最後一個沙具拿在了手中。

看到大母神的那一刻,楊勳也有片刻的怔愣。不是因為她的**,而是她的姿態神情,深深地震撼了他。

回到座位上,肖掬月才發現楊勳也拿了三個沙具。一架飛機一座橋還有一個斷了手臂的男人。都是小小的,藏在他的手裏,根本看不到。他什麽時候拿的,她都沒有發現。

餘淼兒和薛白早已經聊得不亦樂乎。餘淼兒拿的都是公主馬車之類的,薛白呢?萌萌的小狗海豚之類的,姚肅拿了佛像,宋子超拿了燈塔。

肖掬月隻一眼便對每個人大體的性格特征有了些了解。她微笑著講解著規則,讓每個人輪流將自己手裏的沙具擺放在沙箱裏,以餘淼兒為“莊家”,大家根據她所擺放的沙具的位置,擺上自己的沙具,為其呈現一副美好的畫卷。

肖掬月一說完,餘淼兒來了興致,她趕緊將自己的公主和馬車擺在了正中間,還有一個假山,她放在了一角。盯著那個公主看了半天,她還是覺得站在那裏不妥,就把公主請上了馬車,讓她駕著馬車在奔馳著。

薛白將小狗放在了馬車的旁邊,一副追著跑的架勢。一匹駿馬托起了馬車的韁繩,真是相得益彰。海豚呢,她把它放在了假山旁邊的沙堆上。擺放好之後,肖掬月看到餘淼兒的眼中滿是光彩,十分滿意薛白的配合。兩個女孩一擊掌,配合默契十足。

“該我了?”姚肅臉還有些紅,好像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表情不太自然。也是,人家大老板一個,玩這樣的遊戲,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姚總,您隨便放就好。”宋子超不愧是年輕有為的副總,這個無論是安慰也好,拍馬屁也罷,都做得挺到位的。

姚肅看了看,這兩個女孩拿的東西和他手裏的風格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呀。他的那尊彌勒佛放在哪裏都不太合適。他將手中的烏龜先扔在了海豚的一旁,然後是一個蒲團,放在了一角,遠遠地離開了餘淼兒的沙具。那大佛坐在了蒲團上。

擺完之後,姚肅還不死心:“我說,小肖呀,我這可不可以不擺呀?好像有點兒破壞風景呢!”

肖掬月笑了笑,說道:“這是規則,如果莊家不喜歡,也可以在最後征得您的同意,將它去掉。”

輪到宋子超了,他將手裏的燈塔,放在了假山的身後比較遠的一角,一艘船,在另一側的沙子上航行,海星和烏龜海豚放在了一起。看了一會兒,他又覺得不妥。突然問道:“肖?可以把沙子撥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