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青春美少女“清涼裝”歌舞表演睡著……對於一個性功能正常的成年公狗而言,是一個很令人驚訝的事情。

“娘子,莫非這個張使君,還是個正人君子?”

“……”

李婉順眼神相當複雜地看著侍婢,他要是正人君子,至於聲名狼藉?總不能都是別人潑的髒水吧?

當年在洛陽,他可是還跟柴二郎當街爭搶女郎,把柴令武搞的無比狼狽。

那鄭氏“敢怒不敢言”這麽多年,是假的?

“嗬……”

馬背上,老張打著嗬欠,揉了揉眼睛,困的要死。牽馬的親隨還是覺得奇怪,表情有點嚴肅:“宗長,可要叫巢氏、吳氏過來看看?”

親隨琢磨著,是不是宗長被人投毒了。怎麽這幅鬼樣子。

“就是累,實在是困乏的不行。少待回去,要晝眠一番。”

言罷,張德又道,“如非要緊的文件,讓武漢的秘書自行處置即可。”

“是。”

一旁跟著的梅姬見他如此,心中竊喜,暗暗道:殿下果是好手段,我們四個輪番上陣,鋼筋鐵骨也要融了去。

回了隆慶坊,也沒力氣跟李麗質說道說道,看見軟軟的床榻,當時就趴了上去。

和衣而睡,實在是困的不行。

趴被子上不多時,就是鼾聲大作。

“把他翻過來,衣服都剝了去。”

李麗質從屋內走了出來,隆慶宮之主麵帶微笑,“阿郎可還好?”

“回稟殿下,那邊有個女班,都是豆蔻小娘,姿容都是上上之選,舞技想來也是承自宮中。不過……郎君看著看著,便睡了過去。”

“嗯?”

聽到梅姬這麽說,李麗質頓時掩嘴笑出了聲,“想來那賤人的表情,定是好看。”

“聞喜縣主當時都驚呆了。”

梅姬也是笑了起來,“原本不覺如何,便是見她驚詫神情,奴婢料定,聞喜縣主是有心算計郎君的。”

“嗯,很好。”

手虛按挺大的肚子,李麗質一頭長發隻用了一條絲巾打了個結,隨意地耷拉在肩頭一側,略作走了兩步,感覺到又來了胎動,她站定在那裏,一臉幸福道:“要說郎君不愛美嬌娘,那大概是假的。隻是這許多年,予便沒見過他尋的哪個女子,是沒有跟腳來曆的。”

隱隱約約,李麗質覺得張德跟十二姑姑安平公主,可能會有點感情。

隻不過看到阿史德銀楚、李葭、李月之後,她便知道,感情什麽的,即便有,大概也是寡淡如水。

公主們對江南子的感情付出,遠遠多於江南子的回饋。

薄情寡義鐵心心腸,說的就是這種人形畜生。

雖說入眼處皆是厲害,可李麗質也不得不承認,張德從不把利益擺放在女郎們的案桌上,不會惡心她們。

幻想就算是個泡泡,沒人主動戳破,那就是真的!

琅琊王氏如今重新冒頭,雖說隻是個地方豪門,可相較當年幾近全滅,這種恢複能力,已經是相當恐怖。而琅琊王氏能夠起來,其厲害關係,盡數在江淮、江東。

其中的橋梁紐帶,大約就是安平公主……至於有沒有和祖父李淵有來去,李麗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殿下,那……聞喜縣主此來,豈非其本意?”

“阿娘不放心罷了。”這麽多年,李麗質回望過去,心中也推演過,要是沒有張德的出現,大概舅舅長孫無忌,應該會掌控中樞。到那時候,為了拉攏“權臣”……以及外戚,大概自己就會“和親”長孫氏。

她將會成為長孫氏的嫡長子之妻。

“世事變幻,豈能預料?”

略微感慨,李麗質心知肚明,有得有失,想要萬物事己,這不過是白日做夢。和失去的比起來,李麗質感覺自己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得多。

倘使真成了拉攏長孫氏的工具,她豈會有成為隆慶坊乃至隆慶宮之主的一天?

古往今來,似她這般的公主,一個都沒有!

而這一切的一切,冰雪聰明如她,自然曉得,是榻上這隻鼾聲大作江南土狗的緣故。

“把枕頭放低一些,這鼾聲,怕不是呼吸不暢了。”

“是。”

梅姬帶著竹三娘,將張德的枕頭放低了一些,果然,那轟轟烈烈的鼾聲,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沉重有力的呼吸聲,倒是讓人覺得舒服了不少。

某條江南土狗睡的很死,大寧坊內的聞喜縣主就睡眠質量差了不少。她想到了很多種結果,就是沒想到張德會睡著。

張德隻要醒著,哪怕應景拍個手鼓個掌,她都能有理由把一隊豆蔻美嬌娘送到張德那裏消遣。

偏偏江漢觀察使公務繁忙,在長安城勞累到這等地步。

真是……恐怖如斯!

雖說有武漢的探子,也說張梁豐是個“加班狂”,可這也不至於吧,加班到這種地步?

這是要瘋啊。

“唉……”

一聲歎息,李婉順夜裏當真是睡不著,不眠之夜除了自己沒機會跟張德勾搭一番之外,皇後那裏的安排,也徹底被打亂。

第二天一早,聞喜縣主就帶著人先行返轉京城。

回到洛陽之後,長孫皇後目光冷冷地看著李婉順:“這等事體,你居然失手了?”

“臣知罪……”

李婉順匍匐在地,沒有任何分辯的意思。

失手是錯,分辯是錯上加錯。

把事情搞砸了,上峰要的,不過是你一個知錯能改的態度。爭辯,隻會讓上峰放棄你,覺得你“桀驁不馴”,覺得你“不堪大用”。

“他少年時,便極為好色。便是予為陛下所選‘秀女’,他也狗膽包天,收入房中。鄭氏、白氏、蕭氏、崔氏……還有湖州徐氏。”

氣質越發強悍的長孫皇後語氣略微停頓,看著匍匐在地的李婉順,手一揮,“起來吧。”

“謝陛下。”

李婉順並沒有表現得戰戰兢兢,而是極為恭順地低著頭,等候著女聖的發落。

“此事,本就是得之我幸。既然不得,也是無妨。”長孫皇後說完,語氣肅然道,“從武漢借人之事,總不會也失手吧?”

“回陛下,引入楚才之事,已經妥當。”

和“勾引”張德,往他身邊塞枕邊人比起來,人才引入,才是正經大事。

“如今行商之事,不同往昔。”

“是,臣必不負陛下所期。”

“退下吧。”

“是,臣告退。”

又是一拜,這才緩緩退去,等離開之後,李婉順走到宮門口,這才掏出絲絹,擦了擦額頭上逐漸滲出來的冷汗。

回到家中,鄭觀音見她又是這幅模樣,連忙將蜜糖水端了上來,糖水碗中還有紅棗、枸杞、蓮子、銀耳、桂花。

“尪娘怎麽這幅模樣,不是才入宮麽?”

李婉順先把糖水一氣喝了,這才回道,“之前去長安辦的差事,失了手,適才在宮中,被皇後點了幾句。”

聽到這個,鄭觀音連忙默念幾句“佛祖保佑”,這才拍著胸口道:“能平安回家,就是很好。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

也不知道有沒有過路的佛祖來保佑她們,喝了一碗糖水精神好了不少的李婉順倚靠在椅子中,對鄭觀音道:“母親可知道當年那梁豐縣男,如今是個甚麽模樣?”

“甚麽模樣?”

鄭觀音一愣。

“又高又壯,須髯濃密,半點文士風流都沒有,是個看小娘起舞也能睡著的粗鄙老漢……”

噗!

聽李婉順這麽一形容,鄭觀音頓時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