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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卿,滿飲!”

李董心情非常不錯,吐穀渾死定了。n∈,唐軍已經布置了十鎮在青海,屆時鄯善以東,隨時可以拿下。這也就罷了,鹽鐵之利何等豐厚,青鹽更是上品,李世民已經能看到串錢的繩子被耗子咬爛的場景。

“謝陛下!”

君臣痛飲完畢,李世民隨手把金杯一扔,揭開玉帶,麵色微紅,手一伸喝道:“拿本王長槊來!”

嗯?本王?

長孫無忌一愣,眾大臣也是訝異了一番。

便見尉遲恭叫道:“陛下,槊來也!”

李世民一手撐腰,一手持槊,下得台階,緩緩踱步,旋即,雙手猛地握住了長槊。目露精光,盯著前方吟道:“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

猛地朝前一戳,長槊鋒刃在華燈照耀下,點點星芒。那些文臣陡然一驚,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們的這位皇帝,本身就是沙場名宿。披堅執銳攻城略地,不過是往昔崢嶸罷了。

“彩!”

尉遲恭頓時大叫,忽地雙手持鼓槌,應和敲鼓。夔牛大鼓,聲音轟轟,震的曲江池水波**漾。

“這……仿佛亦是《飲馬長城窟行》?”

房玄齡眼睛一亮,側身問杜如晦。

還在休假的杜如晦撫須點頭:“較之方才歌女嚶嚶,何其雄壯。”

皆是樂府詩,然而風骨天壤之別。

“瀚海百重波,陰山千裏雪。”李世民長槊一挑,滴雨掛落寒鋒之上,整個夜宴,竟是驟然一冷。

“迥戍危烽火,層巒引高節。悠悠卷旆旌,飲馬……出、長、城。”

隻此,夜宴如冰河破碎,房玄齡亦是擊節應和,杜如晦手持銀箸。敲著銀盤,同樣和歌而起。

“迥戍危烽火……”

“層巒引高節……”

“悠悠卷旆旌……”

“飲馬出長城……”

上座重臣,都是被李世民感染,和歌齊唱。夏風拂過,華燈搖曳,當真是貞觀氣象。

李世民越激越,猛然回神刺出,長槊筆直而出。點在虛空。人、槊、虛空,仿佛成了一幅畫,那種力量,伴隨夔牛大鼓的鼓聲,越震**人心。

咚!

長槊銅頭撞地,持槊皇帝一手伸出,仿佛要抓住著萬裏江山,目光毫無焦點,直視遙遠的黑暗煙雲。

“寒沙連騎跡,朔吹斷邊聲。胡塵清玉塞。羌笛韻金鉦。絕漠幹戈戢,車徒振原隰。都尉反龍堆,將軍旋馬邑——”

這一段吟的極快,仿佛連珠箭,讓人應接不暇,隻是俄而,自上而下列座站班者,解釋喝彩。

“彩——”

“彩!”

李世民哈哈一笑,足見輕叩長槊銅頭,這殺人的兵器。立刻又彈了起來。柘木韌性,任你抖動的眼花繚亂,也是彎而不斷,那寒鋒尖銳。卻是化作無數個殺機,在虛空中和不可知的敵人交戰著。

“揚麾……氛霧靜。”皇帝的聲音突然壓低。

“紀石功名立。”

聲音越低了。

“荒裔一戎衣……”當念出此句,眾多沙場名宿,皆是目光含淚。

秦瓊更是喃喃道:“戎衣戎衣,待吾征期……”

連長孫無忌也是動容,手中握著銀箸。敲著一隻金碗,在那裏回憶過去的燃燒歲月。又想起自己那為了平滅突厥而傾力一生的附近,感慨如今突厥卻早已敗亡。

和歌伴隨長槊緩緩抬起,群臣聲調越沉重,卻又逐漸高亢。

隻待李世民鋒銳一挑,如驚龍翻身,破開煙雨,水花四射之間,皇帝長袍猛然一扯,任其風吹雨打,竭力呼吼:“靈台——凱歌——入——”

咚咚咚咚咚……

夔牛大鼓激越無比,尉遲恭嘶吼猛敲,雨點落在鼓麵上,立刻震出圓暈,如漣漪一般,一層層一層層地往外激射。

“靈台……凱歌入!”

“凱歌入!”

“凱歌入——”

和歌疊唱,夜雨當空,這夏夜,格外的清涼。

俄而,終於再度沉寂,唯有雨點聲起起伏伏,宛若夏蟲。

李世民將手中的長槊一拋,便有一條巨漢,仿佛是伏虎一般,爆出驚人的威力,將那半空中的長槊,握在了手中,然後收在身側,巋然不動。

“叔寶……了得。”

手指虛空一指,李世民哈哈一笑,轉身朗聲道,“朕,醉了。”

史大忠見狀,上前道:“陛下,擺駕回宮吧。”

“群英聚集,本王要留宿軍營!”

李世民手一彈,水花飛舞,便見皇帝大聲問道:“今夜是誰守職?”

“是末將。”

秦瓊聲調依然如此的平靜,他抱著長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披掛在身,躬身抱拳。

雨點擊在甲葉上,劈裏啪啦,秦瓊那長大的身軀,卻仿佛是擎天玉柱,巍峨不動,讓眾多難得見他的舊時同僚看去,都是暗暗叫好。

“秦叔寶就是秦叔寶。”

房玄齡滿飲一杯,竟是瀟灑讚歎。

“今夜……何人巡營?”

李世民眯著眼睛,醉眼朦朧。

“是末將。”

尉遲恭將鼓槌一扔,站了起來。他上身精赤,青筋爆出,肌肉宛若巨蟒纏繞,皮膚粗糙如牛皮,布滿刀兵傷痕,宛若惡鬼複生。

他巨掌虛按腰間佩劍,大聲道:“上將軍所贈飛廉劍,末將正欲拿宵小人頭,試一試利否!”

上將軍?

長孫無忌一愣,皇帝喝醉了,你也喝醉了?

既然皇帝要留宿,史大忠也是無奈,隻好趕緊讓人把地方騰出來。豈料這時候已經有人把天策上將軍營帳搭了起來,旌旗招展,寨牆林立。

皇帝見狀,頓時叫道:“今夜蟊賊焉敢襲營!”

言罷,入賬倒頭就睡,不多時,鼾聲大作。

史大忠無奈,隻好讓人點燃香料,吩咐間,卻見秦瓊披掛在身,尉遲恭仗劍而行,頓時道:“兩位國公,怎地還不離去?”

“史公見諒,適才陛下命我二人守夜巡營,職責在身,不敢不從。”

退休八個月的史大忠雙眼鼓在那裏:“醉話豈可當真?”

“君無戲言爾。”

秦瓊正色道。

“也罷,有兩位國公在,更是周全。”

等兩條巨漢護衛營帳,張德見狀,這才離開,騎著黑風騮,在曲江池畔撐著傘抬頭看著夜空,歎道:“現在,就隻能看天意了。”

“你意欲何為?”

一個幽幽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也不知道停在那裏多久的馬車,掀起了車簾,火折子點亮車內燭燈,照出長孫無忌半張陰沉的臉。

臥槽!嚇死爹了!

老張差點嚇尿,這老陰貨太特麽恐怖了!(未完待續。)

ps:遲來的一更,主要是要找點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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