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有道是‘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小姐莫要以為俺老漢不頂事,其實也是本錢雄厚,是個千裏馬哩!”

“你這老猢猻,當真有‘一日千裏’的本事,由得你操弄了去,偏是個從來嘴上花花的……”

南裏勾欄裏一陣嬉笑,狎妓的詩人和嫖娼的青皮都能在同一家館子裏相遇。隻有那些高檔的國營企業,才會剔除那些有倆臭錢的“低端人口”。

京城的勾欄越來越多樣,誰叫京城是首善之地呢,誰叫京城的奴婢最多樣化呢。

連揚州才流行的“螺娘”,這光景居然也有在洛水開業撈錢的。雖說大多都是非法經營,但一條船打點好之後,官府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隻是差人早早發了話,這些個“螺娘”要定期體檢,要不然一個個都下麵流淌綠色汁水了,豈不是大亂?

好在某條土狗早早地把**弄了出來,原本是為了方便某些權貴拔鳥無情,結果妓女婊子們大為歡迎,竟是把某條土狗跟管仲一起供了起來。

安全套啊安全套,嫖客們安全,小姐們也安全,裏裏外外減少了多少風險,堪稱功德無量。

要不是怕惹惱了老張,有些非法的光頭甚至想杜撰一個“南無中出安全佛”出來。

當然了,真要是杜撰一個出來,首先發飆的肯定不是某條土狗,唐朝的光頭們照樣也是有戰鬥力的。

尤其是在城市底層社會中,光頭們天然有優勢。

“上回說到,李真人奉旨前往大雪山,那山南訶達羅支有一土王不服,欲報大仇,奈何兵微將寡,敵不過李真人麾下數十萬大軍,千幾百戰將。那土王在大雪山悲憤痛哭,居然驚動了大雪山中一女妖,那妖精倒也頗有些來頭,是受了玄奘法師點化,這才得化人形,於山中修煉……”

路邊倘使有人路過,還以為這是什麽正經傳奇,心說這勾欄鋪子還有這營生這當口,保不齊就溜達進去略作消遣。

別說常人,就是朝中相公,也有喜歡聽個狐狸精怪故事的,隻因這其中也不是沒有民間疾苦的風情道理在。

隻是勾欄就是勾欄,秦樓楚館怎能和稷下學宮相提並論?

但凡有被勾了“饞蟲”跑來聽書的客人,最多喝口茶的功夫,這畫風必然是讓他茶水噴個滿桌。

“……好妖精!好膽量!你有你的粉玉金鬥,便以為得了造化,有了道行?貧道自東土大唐而來,若無我皇禦賜之神兵,豈能降妖除魔!隻聽李真人道了一聲‘棍來’,便見一道金光自東天而降,真人一伸手,一支小小棍兒頓時豎了起來,李真人撩開衣擺,衝那妖精喊道:‘妖孽,你看貧道這棍兒,可還入眼’?”

“……”

“……”

不多時,便是李真人“如意金箍棒”變得能大能小能粗能細,搗的妖精“粉玉金鬥”幾欲稀爛流汁淌水,至於是大戰三百回合還是五百回合,都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妖精一定嬌喘連連不斷告饒,李真人又收了一隻女妖精,大勝而去。

編排李道長那是不要本錢的,也不是沒有李道長的粉絲跑來砸場子,但願意聽李道長降妖除魔的粉絲……那是比李道長的粉絲多得多。

再說了,勾欄妓寨也說了,人李道長自己都不介意,你們急個鳥?

李道長聽了想打人,你說他一個遠在天竺的道長,怎麽去介意萬裏之外的事情呢?

和李道長比起來,玄奘法師其實要幸福得多。至少他不用到處降妖除魔,隻是這也讓偷渡出國的玄奘法師很受傷,現如今他最大的成就,毫無疑問不是什麽佛學……

要知道,武漢也好,蘇杭也罷,凡是跟某條土狗有牽扯的地方土豪,操辦的私塾、官學,基本都有地理課。

沒錯,玄奘法師最大成就,就是提供了一門《地理》教材。

某條土狗也不顧興福寺一群老法師們的抗議,直接杜撰說玄奘法師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走你!

江陰老鄉徐霞客穿越時空給某條土狗就是一通老拳。

也有厚臉皮的光頭跑出去口嗨,說是玄奘法師說了:如是我聞,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揍你!

是“忠義社”的流氓動的手。

京城紛紛擾擾極其熱鬧,娛樂場所比大多數時候都要火爆,第三產業迎來了新年以來的新得一波**。

直到失了智的退休老太監史大忠死在了京洛板軌上。

終於,沒人再去聽勾欄裏如何編排李真人、陳法師,都是等著盯著候著看著,指望著女聖陛下再來個什麽招兒。

“這……”

“居然就這麽去了?”

“離開長安的時候其實還好,偏偏路上下了一場雨,太醫署的人說了,是陡然降溫,年老體衰吃不住。”

“他是秦王府老人,這麽些年,也著實為內廷表率,五都宦官多以其為榜樣,便是康大監,也要尊稱他一聲‘老師傅’。”

“宮中也傳出了消息,李縣主已經去了長安……”

消息就是消息,但對很多人來說,消息本身就能透露很多東西出來。

派出去的是李婉順而不是康德,這說明操辦此事的是皇後而不是皇帝。

弘文閣中的大佬們又開始了新的一輪緊張刺激大冒險,上上下下的,讓人頓時恢複了不少精神,這官做起來,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嘛。

消息傳到老張那裏的時候,他還是有點驚訝的。傳史大忠死訊不是一回兩回,幾乎每年都傳說他不行了,但退休之後的史大忠也就是得了個老年癡呆,身體還是沒有大問題的,伺候皇帝那麽多年,身體不好是不行的。

但是這一回,是真的去了。死在了京洛板軌上,頗有點戲劇性。

當年這條路修起來,沒有史大忠幫忙,還真不一定能成功。

至於當年一頭霧水在某些宮牆下麵挖坑開道埋東西……死了的史大忠總算是幸運的,比康德這個還活著的倒黴蛋強。

“沒想到,史公居然真的去了。”

在江邊吃著炭爐火鍋的張德很是感慨,回想當年在宮中被一群公主調戲,這老太監硬著頭皮幫忙的畫麵,仿佛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鞍前馬後給李氏皇族忙了一輩子,最終這麽一下折騰,終究還是死了。

老張的感慨也很複雜,他素來對帝王將相無感,但陡然知道一個快死的老太監,最終還要死在帝王將相的遊戲中,他泛起些微的忿怒,最終忿怒又化作了無奈,徒增煩擾,隻剩感慨。

“史公誒”

衝著長江一聲長喝,張德抄起酒杯,往前灑了一杯酒,“學好了投胎技術,再來一遭哈!”

言罷,倒滿了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