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速帆船和普通帆船有很大區別,當然本質上還是帆船就是了。但是競速帆船類似某種汽車的“極客”改裝,對材料學、加工工藝、設計思路、力學等等都要進一步深入。

最簡單的,一個經手十條“八年造”的老技工,未必就能**好一條競速帆船。

這個領域看的不僅僅是經驗,還有天賦。

“巧思”精妙與否,十幾二十裏的水麵航行,很快就能決出勝負。

在設計船隻的時候,盡管老張自己知道“波形線理論”是扯淡的,但他並沒有阻止武漢的初級工程師去探索波阻和船體之見的關係。

畢竟,他並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一切也不過是站在現有的條件下去繼續摸索。

武漢自從貞觀二十年開辦帆船競速賽以來,賽事名氣逐漸打開。早先隻是府內學院和相關部門的慶祝活動,順帶就是驗證一下新技術新思路。

隻是因為看點極多,反倒是成了武漢的獨特“景點”。

從第三屆開始,每到端午,提前抵達武漢的外地遊客就有不少。後來逐漸就有新的隊伍加入,商人最早開始投資這個領域,畢竟賽事主辦方並不禁止商號把自己的招牌直接弄在船帆上。

原本府內對於操辦這樣的賽事,是心存疑慮的,畢竟維持秩序也好,選擇場地也罷,投入都很大。

僅僅是管控一段水域通航,裏裏外外都是錢。

然而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好,總賬這麽一算,第一屆就略有盈餘。

第一屆主要賺頭都在賽場外,當年圍繞賽事的三產銷售極高,僅僅是副食品的利潤,就比得上年末、中秋兩個重大節日。

從第二屆開始,因為“冠名”的事情,基本上賽事籌備之前,就已經收回了成本。所以第三屆第四屆賽事的規模都很大,名氣真正打開,也就是這個時候。整個揚子江都知道這個賽事,也是因為真正掏錢開始宣傳。

這年頭的競速帆船是很有看點的,除了帆船速度驚人之外,比賽過程中頻頻發生帆船解體風帆撕裂的事故,這些事故也是看點。

除此之外,武漢本地的救援隊去救援……居然也是看點。

每每有選手從船上跌落水中,圍觀者無不叫好。

除了靠近岸邊的觀看點,還有登高的VIP位置,能登高觀看賽事的,往往都能買得起望遠鏡。

賣望遠鏡的利潤,湊活湊活,都能造一條競速帆船。

這個時代的人們,遠遠地圍觀一條速度五十公裏每小時的帆船,在疾馳的過程中突然解體……太雞兒刺激了。

而賽事冠軍那豐厚的獎金,也是聞名天下,九千九百九十九貫。

固然是有點惡趣味,但也讓大多數人記住了這個特殊的冠軍獎金。

為了獎金,不僅僅是揚子江兩岸,東南沿海從蘇州到廣州交州,都有大量的技術型“賞金獵人”出現。

不同形製的競速帆船出現在武漢,然後各自的“腦洞”“巧思”都在瘋狂地刺激著彼此。

原始的仿生船型,別開生麵的分體船……各種奇形怪狀甚至是大師開光神婆施法的帆船,都會出現。

武漢並不阻止這些奇怪的“癖好”,船是別人的,別人願意怎麽操就怎麽操。

技術上極其開放,社會環境相對寬容,武漢對於培養技術“極客”是一種默默鼓勵的態度,但絕不會公開支持。

因為做“極客”很花錢,什麽叫“極客”?那就是極其會花錢的豪客……

“屌!這屌船航的真快!”

殺蛟灘的山頭上,握著望遠鏡的潤州土豪連連叫好,“真是屌快!”

“……”

“……”

幾個在潤州土豪身旁一起遠觀賽事的土豪一時無語,然後默不作聲,稍稍地走遠了一點拿起自己的望遠鏡。

“哎喲這個真有屌意思!還有女的!哎呦這屌娘們兒穿的真少,**真屌大!”

“……”

“……”

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會出現,武漢本地的學者們做社會學研究的時候,真是裏裏外外省了不少事情。

蜿蜒的水泥道路盤旋至高處,房玄齡略作休息,也拿著望遠鏡在拿來觀看比賽。一邊看一邊興致勃勃道:“這船型還分了等級的?”

“總歸要分個大小,還分了男女以及少年組。”

“少年?”

房玄齡略微訝異,“倒是未曾注意,居然還有少年組的麽。”

老張手裏攥著個果子,已經啃了一口,握著果子笑道:“都是學生。”

“不怕出事?”

“怕出事就不出事了嗎?”

“也是。”

聽到張德這般回答,房玄齡連連點頭,他也認可這種觀點。

再者,武漢賽事方也不是瞎胡鬧的,少年組並不是在大江大河中乘風破浪。少年組的小船兒,靠的從來不是浪,而是自給自足的一雙手。

小左和小右,才是少年們前行的動力來源。

“嘿!操之,這比賽好,我都打聽,你這是淨賺啊。辦一次比賽,比那些破爛地方一年賺的都多。你說我要是在鄱陽湖也搞這麽一個,能賺麽?”

“二郎想做相幹的性子,怎麽如今反倒是謹慎起來了?”

“誰跟錢過不去?南昌那地方,撈錢真是煩,還得跟地頭蛇鬥心眼,累啊。”

眼見著房二郎的大白話一套一套的,哪裏還有當年的氣派,一開口居然還有南昌地的口音,著實讓張德有些詫異的。

環鄱陽湖確實是養人,房二郎原本是個黑皮糙漢模樣,結果這麽些年下來,不但把人養的白淨,還富態了許多。

瓦罐湯當真養活人啊。

“哪裏都一樣。”

老張笑了笑,說這麽一句話,房二郎還不覺得如何,房玄齡卻又是連連點頭。別說他們這種地方大員,就是下縣縣令,也是要麵對重重麻煩,地方上的坐地戶往往世代為吏,可以說是把持了地方上的權柄,如果利用朝廷“大義”去鬥爭回來權力,從來都是極其消費心神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麽能夠在地方上做出業績的主官,往往都是頂級人物,哪怕進入中樞,也能夠迅速適應,鮮有被逆淘汰的。

似是有感,房玄齡先是歎了口氣,把望遠鏡放了下來,然後扭頭問張德:“史大忠賜封之事,操之你怎麽看?”

“還能怎麽看,站旁邊看。”

老張氣定神閑,神在在地回了這麽一句,房玄齡被他這話逗笑了:“史國郡公……這可是封到河中去了。”

“這算甚麽,太皇新得皇子,不是被封了個河中王麽?”

房玄齡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倒也是。”

現在的行情,長孫皇後擺明了要另辟蹊徑去重用閹人,還順道略微給遙遠的西域來了點“影響力”,對房玄齡張操之來說,都是好事,這自然是應了張德的話,站旁邊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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