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激動歸激動,但李承乾一看祖父被一通按摩爽翻天的模樣,也就沒絮叨拉家常,而是也跟著爽了一把。

精油一抹,張大郎當時就給太子這個親戚推了個油……

赤條條地出了一身汗,各自喘氣,這才休息下來,在“汗蒸”房裏聊了開來。不時地還有瓜果飲料送進來,李淵喝了點蜜糖水,聊到張滄帶著老弟張沔在麻城縣宰了“寶龜如來”一眾的時候,笑著豎起大拇指:“倘使在前隋時,憑你這功績,三五年混成先鋒官都不成問題。”

“舊年中原諸縣縣尉,多是這般人物。”

李淵說著,就提了幾個名字,都是當年在隋朝很有名氣的。隻是死得早,自然就沒機會趕上武德朝的風光,貞觀朝的繁華。

比如殷開山,老董事長是一邊吐槽一邊感慨,有點瞧不起的意思,也有點惋惜的意思,總之,很複雜。

“你能跟新息縣令相交,想來也不全然是因為麻城縣令的嘉獎?”

“自有一些勾當。”

張滄看了看李淵,又看了看李承乾,低聲道:“拿了兩首詩出來,這便換了‘豫南物流’和‘桃花釀’。”

“詩?”

提到詩,暖男就來了精神,“甚麽詩,居然能值當恁多。”

“《憫農》。”

“嘶……”

李承乾猛地一驚,“《憫農》有二首,莫不是……”

點了點頭,張滄道:“道王那裏,也是有的。”

一旁李淵擺擺手:“你不通實務,知道個甚麽。大哥這等手段,都是稀鬆平常。當年煬帝寫詩,自視甚高,卻被薛家的人比了去,他早就想殺薛氏全家。這《憫農》,倒也值當,廣為傳播之下,世人皆道李元慶如何體恤治下百姓,這名望,也就出來了。”

說到這裏,李淵手指點了點:“倘使煬帝那般,恁你甚麽名聲,殺了也就是殺了。換作你家大人,卻是不行的。明君麽,自然是要忍常人不能忍。那魏玄成,你家大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可又能如何?君臣模範,跟這《憫農》一般,也是名望。”

“手段不錯。”

轉頭看著張滄,李淵又作了點評,“隻是漏洞亦有,你行走江湖,是個草莽漢子,便能寫個上等詩作,也就是新息縣的張展要臉,換作老夫,勾你一個交結悍匪,流放三千裏,路上就把你做了,誰能挑出刺來?”

“……”

“……”

聽了李淵的話,張滄微微欠身,行了個禮。

他也不是沒想過,隻是當時藝高人膽大,也就沒有想那麽多。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後怕。

“至於李元慶,怕是認出了你的身份。”

李淵嗬嗬一笑,“倒是聰明人,怕是你在豫州,連他的麵都不曾見過吧?”

“不曾。”

“那就是了。”

原本張滄也納悶,現在看來,李元慶那是不見最好,見了反而不美。

李承乾當下感慨道:“那《憫農》著實是好詩,大哥倒是好文采。”

“非是某的文采,是從大人那裏偷的。”

“……”

“……”

一聽是從大人那裏偷的,連李淵嘴角都**了一下,半晌才道,“想當年,你家大人……有個好師傅啊。”

“師傅?”

“智障大師啊。”

李承乾一臉奇怪,看著張滄,尋思著怎麽自己老子有什麽師傅都不知道的?

李淵一副看白癡的模樣看著孫子,無語地搖搖頭。

而張滄也是有些尷尬,對李承乾道:“殿下……那智障大師,本就是杜撰。家裏時常聊起這個,母親也好奇大人哪裏有恁多的詩,眼下還有幾百首藏著。”

“……”

三觀毀滅的李承乾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他完全不能接受這種解釋。在他看來,張大郎絕對是完美無缺的……長期以來,也算是一種心心念念的偶像圖騰。他做不到的事情,張大郎總能做到。

現在張大郎的兒子,另外一個張大郎過來告訴他:其實我爹是個騙子!

騙子!

騙子!

“嗬。”李淵拍了拍肚子,略帶嘲諷地說道,“你家大人這是詩仙還是詩聖啊?”

“詩庫。”

張滄麵無表情地吐了個槽,別人還能遠遠圍觀,像他和張沔,每每找到點自家老子的秘密,總感覺自己都不用長大,反正長大了也是被摩擦,根本沒可能超越自己的老子。

“罷了,不去說這些。那後來又如何跟李惲相識?”

“毗鄰豫州,道王做了中人。再者,也給了幾個文字。”

“……”

李承乾一時無語,沒好氣道:“你既然來了,也給本王幾個文字。《憫農》這等物事,你偏是給外人麽?”

“夯貨,當時大哥甚麽身份,他豈敢在兩京露頭?便是到了你跟前,給你《憫農》,你敢念麽?‘農夫猶餓死’是你能說的?你倒是膽子大了。”

噴了李承乾一通,李淵拂須道:“《桃花會序》換了李惲的交情,倒也值當。那貨殖坊……大同市其實是個好地界。那蔣王宅,不虧。”

“主要還是叫賣‘桃花釀’,得有貪杯的達人,才能廣而告之。京城中多有知曉蔣王習性,這便有了想法。”

至於李惲那個王八蛋所要詩文想要裝逼這個事情,倒是被張滄帶了過去沒有講。

“嗬,小鬼。”

李淵笑得意味深長,手指點了點張滄,“你這是在說蔣王品行不端啊。”

拱了拱手,張滄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賣酒這個事情,蔣王的名聲要好用得多。

不過李淵並不介意這些,他兒子孫子多得要死,別說被小看一個兩個,十個八個被人罵被人鄙視他都不介意,無所謂,這有什麽啊。

再說了,現在拉著蔣王的牌麵賣酒,這賣酒的銷售額,可是有他一份的。

“你看這一年,你折算幾多銀錢給老夫啊?”

“啊?還真要收錢的?”

“廢話!朕是皇帝,君無戲言。”

“……”

死要錢果然是死要錢,張滄歎了口氣,他從老媽那裏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這個便宜外公,賣一個女兒大概就是三十萬或者四十萬貫,折現可以談,但不打折,還不還價。

這麽些年下來,賣女兒也摟了幾百萬貫,亭台樓閣各處物業,還真不是吹牛逼,他老董事長李淵論資金還真不虛誰。

當然了,這錢吧,他管不到。

隻有支用的時候才能說話,錢袋子被長孫皇後攥著。

略作閑聊,才知道李淵一把年紀還這麽死要錢,也不全是貪財。他那些賣出去的閨女,不管有沒有感情,李淵還是會照應一把的,怎麽照應?讓皇帝兒子下旨是沒可能了,也就隻能在錢財上做個補貼。

而且李淵關照女兒,隻要是明麵上出嫁的,都不是給死錢,而是活錢。比如隆慶宮附近幾個坊市的房子,他手頭就不少,僅僅是吃租金,就足夠養活不少出嫁的落魄公主。

不是哪個公主都能像琅琊公主那樣靠自己翻身的,更何況,李淵的女兒和李世民的女兒,到底還是有區別。

眼見著張滄這隻肥羊上門,他李淵哪裏舍得“涸澤而漁”“殺雞取卵”,宰他個細水長流才是王道啊。

給自己修陵的錢,原本是李世民湊的,現在他自己就解決了。

但解決自己死了之後埋哪兒的事情之後,就得琢磨身後事,他死了還有那麽多子女,靠國家養著沒戲,能找補點年年有餘年年分紅的產業,那自然是善哉善哉。

至於宰的人是自己的外孫……那隻是趕巧了。

看自己外公這副無恥的樣子,張滄也是無話可說,要不是自己對錢不感興趣,真想來一次有些人一旦搓過就再也不在。

這年頭,搓澡工也不容易啊。

等衝了個澡出去之後,李淵和李承乾倒也講究,沒說把張滄介紹給家裏人看看,隻說豫州張大郎這搓澡的手藝,簡直是享受。

於是乎,張滄人還在長安,但是消息傳到了洛陽,“女兒國”就差在門口打廣告:生活壓力大嗎?想要放鬆放鬆嗎?快來“女兒國”吧,技工強,技術有,皇帝用了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