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賤人啊!

張滄蹲草叢裏喘口氣,就琢磨過來這些京城王八蛋們的想法,有棗沒棗打兩杆這是肯定的。是張德兒子最好,不是也不虧啊,“女兒國”多大規模多大產業?就算是正牌女婿,養著也是一條肥魚啊。

普通勳貴就是這麽琢磨的,至於那些老油條,那就更狠了。

比如說雍州盜馬劉,這老烏龜簡直歹毒,打的就是“和親”的主意,當他是突厥特勤呢,摁住了就扒褲子!

事兒隻要傳揚出來,張德作為老子可以不認賬,可江水張氏還是要有所表示。

就跟張德正牌老婆是徐孝德之女一樣,哪怕沒過門,這也不能虧待了不是?

貞觀朝的社會邏輯放在那裏,可又相當的講究實際。綱常倫理,那是有用的時候才叫綱常,要麵子的時候才有倫理。

真要是南北朝的逆天妖孽,艸媽狂魔都是輕的。動不動就冒出來什麽高日天、蕭日天、陳日天、拓跋日天、宇文日天……艸天艸地艸空氣。

倫理?那是啥玩意兒?好吃嗎?

劉弘基這個靠犯罪躲兵役的老雜碎,指望他有多麽高尚的道德情操,還不如指望他在京城散財,扶老奶奶過馬路。

而除了劉弘基之外,這樣的老雜碎……還有好多個。

“唉……”

累覺不愛的張滄此時此刻心塞的很,他突然有點佩服自己的老爹,公主辣麽多個都能弄回來給他做小媽,怎麽做到的?關鍵問題是,好像還很和諧。

反正張滄沒親眼見過公主在家裏撕逼,他母親安平公主也一副社會多麽和諧,世界多麽美好的態度。

和自家老爹比起來,自己遭遇的這些貨色,都是什麽狗屁檔次,偏偏還招架不住。

他是真的跑不動了,身體上的勞累到了一定程度,必須緩過來。而且張滄也算是明白了,所謂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這他媽首惡之地也是天子腳下啊。

一群舔狗瞬間變惡狗有木有!

舔狗應有盡有,一直舔一直有!

遠在武漢的老爹張德,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大兒子到了京城已經“落地成盒”,連走了一遭西京也不清楚,當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好在張大郎久居江南,坦叔專門**過的,窩草叢裏,平穩了呼吸之後,又用了些手段遮掩痕跡。整個人就像是變色龍一樣,隱匿在了草叢和濕地中。

臉上糊了好大的一塊泥巴,兩隻眼睛眯了起來,根本看不清這草叢底下還窩著個人。

陸續有人從這裏走過,離得最近的時候,有個王八蛋隔著一棵矮桑掏襠露鳥就是一泡尿。

萬幸,沒給張大郎腦袋上澆灌一下。

“五叔!且慢!”

忽地,一輛馬車原本是奔馳而過的,卻減緩了速度,慢慢地停靠在路邊。這裏已經不是官道,而是經年累月踩踏出來的土路,大概是為了靠近河岸取水,這才形成的小道。

馬車在上麵走,本來就是受罪,周圍陷在地裏的馬車有好幾輛。

“姑娘,怎麽說?”

“那張大郎絕非蠢人。”

溫七娘的聲音平穩了許多,傳到張滄耳朵裏,頓時讓他有了印象。這小娘皮,是溫挺的女兒吧,還被老二誆了個香囊。

“姑娘,你想說什麽?”

“再往前追,怕也是追不到張大郎。”

這話相當的自信篤定,仿佛已經看到了結果一樣,隻聽她接著道,“五叔,這其實是個算術題。”

“甚?尋人怎是個算術題?”

“張大郎再能走,被追了恁久……人力終有極限。”

隻聽溫七娘環視一周,“倘使他真個是張江漢的兒子,豈不聞張江漢當年乃是務本坊坐上座的?”

“甚意思?”

“五叔,我聽阿耶說起過,張江漢少年時,便有前隋先登猛士護衛。京中幾個會館,大多都在鐵杖廟、麥公祠,這麥公,便是和那先登猛士同出南朝。素聞江南遊俠多有隱匿手段,或是上樹,或是下水,便如那麥公,一夜橫渡揚子江,夜裏江北劫掠,白日江南撐傘,這是長久的本事。”

“唔……”

聽了溫七娘這麽一說,溫五並沒有覺得荒誕,反而連連點頭:“姑娘所言不差,南朝水軍精銳,大多都有這等本領。多出吳楚二地,那‘女兒國’東主若真是張江漢的兒子,還真是不好說。畢竟,‘寶龜如來’混跡大別山不是一兩日,卻折在他的手中,可見手上本領不小。”

一個個證據串聯起來,指向了必要的結果,溫七娘頓時笑了笑:“所以,這是個算術題。家裏藏書,多有錄入人畜裏程,便算張大郎是個猛將,多上十幾二十裏,他卻也不敢真個豁去體力。否則,萬一被姓劉的逮住,當即讓他入洞房,連反抗的氣力都沒有。”

“……”

你這小娘皮說得真雞兒有道理哈。

窩樹叢裏的張滄差點就想跳出來,衝這閨女好好地誇一誇:姑娘,你真是條漢子!

“大郎!大郎!”

溫七娘一身男裝,臉蛋紅紅的,還是不好意思放開了喊。

“大郎,你若在這附近,便出來好了。此間除了我和五叔,周圍並無他人。”

“……”

我信了你的鬼!

張滄打定主意不出來,這小娘皮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隻是溫七娘又接著道:“大郎放心便是,我這次出來,也是想要開開眼界。大郎若是去許州、豫州,我隻是想著追隨同行,並無他意。”

“……”

謔!你還想有他意!

張滄更是不想動彈,等著天黑了,直接開溜,走夜路他可是不怕的。

“五叔,怕是他不在附近。唉……無趣。”

“姑娘,那咱們還去偃師麽?”

“先到河洛水看看吧,津關那裏,還沒去過呢。”

說話間,溫七娘又道,“五叔,你牽馬走遠些,我去河邊洗洗手。”

“好。”

溫五牽著車馬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背對著。姑娘說要洗洗手,其實就是“出入恭敬”一番,多有不便,這才說的馬虎些。

見溫五走出去挺遠,河畔又有樹木,溫七娘臉色微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尋了個還算幹淨隱蔽的地方,然後解開玉帶,躲在草叢後麵蹲了下去。

“……”

張滄幾欲氣絕過去,這種逆天背時運也能碰上?

可到底不想被女人尿一臉,一咬牙,當下躥出來捂住了溫七娘的嘴,低聲喝道:“是我!”

溫七娘明顯被嚇了一條,羞憤、恐懼交織在一起,一雙美眸閃爍含淚,整個人隻覺得一半火熱一半涼,一股羞惱上頭,伴隨一聲嗚咽哭腔。

張滄整個人都木了,因為一股熱流澆在身上,這小娘皮,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