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陽光正好,她坐在東屋靠窗的炕上,正捧著一本書看著。百靈搬了小凳子,坐在她的腳邊,拿著針線認真的坐著。房間裏安靜的可怕,喬羽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已經空了很久的手腕。

因被那猛地一嚇,她好幾日都沒有在去手鐲空間。雖說她身上已經發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如果說有什麽怪物,她還是不能夠接受的。特別是,如果說那個怪物有人的神誌。畢竟,她在裏麵光著身子過……

想到這裏,喬羽麵上就一團紅潤。

“夫人,夫人,那陳勳先生過來求見。”翠兒從外麵打了簾子走了進來,聲音清脆極了。

喬羽微微的抬頭看了一眼翠兒,然後點了點頭說:“好,讓他進來吧。”

翠兒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隱約聽到外麵有談話的聲音,然後就見到她領著陳勳進來了。陳勳進來以後,先是行了一個拱手禮,然後站在一旁對著喬羽說道:“這幾日見主家事物繁忙,一直沒有過來,可現在這幾日也算是安穩了,特地過來問主家一句話,那兩個少爺,什麽時候方才開始學習!”

這話問的十分的不客氣,喬羽笑了笑,然後抬頭看了一眼陳勳,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事情,我自然是有安排的,隻不知道陳先生這樣著急是有何事!”

陳勳自然不好說,自己是聽了別人的話,說喬羽要托娘家那裏的關係請先生過來教導那兩個小的。他隻是微微抬頭挺胸:“在下這幾日多得主家照顧,對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會上心些。畢竟,主家當初和在下說的,可是要請在下入府當西席的!”

喬羽見到陳勳那樣氣勢洶洶的樣子,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勾起了唇角,應了一聲:“哦?”

“所以,在下覺得……”喬羽沒讓陳勳把話說完,歎了口氣,然後對著陳勳說道:“你在我們府中,我可有虧待過你,府裏頭的人,可有看不起你過?”

這話以出口,陳勳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別說他了,就連他的父母也沒有人虧待過。雖說現在喬羽並沒有什麽事物讓他們做,但是整日裏也是好吃好喝的候著。思及此處,那陳勳頓時滿臉通紅,但是卻頗有傲氣的在那裏大聲說道:“君子不吃嗟來之食,夫人雖說待我一家人不薄,但若繼續這樣下去,這樣的恩情我家卻是消受不起的!”

“話說的卻也有些意思。”喬羽聽了陳勳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旁邊的百靈更是笑出了聲,她本來是坐在那裏繡花的,陳勳進來以後,就放下了手裏頭的物件,站在了喬羽的身後。是以,她的作態很自然的就入了陳勳的眼。陳勳被百靈丫頭一笑,臉上更是紅潤,就像是煮熟的螃蟹一樣。

“你,你們,士可殺不可辱!”陳勳怒極,大聲嚷嚷。見到陳勳這個樣子,喬羽麵上的笑容越發的濃烈,她搖了搖頭:“我本以為,你這樣的書生還是有幾分難得的地方,但是今日一見,卻讓我大失所望。”

喬羽說完,歎了口氣,然後擺了擺手:“今個兒若是你不來,到有可能成為我孩兒啟蒙的蒙師,隻你今個兒一來,品行顯露無遺。我想,我們家還是用不上陳先生這樣的好先生,所以還請您自謀去處。至於你家二老,和我家有契在身,雖說當初簽的是長契,但你們今日也是可以一同離去。”

似乎沒有想到喬羽會這樣輕輕巧巧說出這話,那陳勳麵上青一陣,紅一陣,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甩袖離去。見到陳勳走了,百靈嘟噥著嘴巴,嘀咕道:“夫人而已太好心了些,就這樣的放這些人走了!”

喬羽聽了百靈的話,笑了笑,眸光閃了下,然後笑道:“你卻想的太簡單了些,你卻也不好生想想,我雖說讓他們走了,但是那身契可還在我手裏頭。若他們將來有和我做對的那麽一天,那就對不起了,我隻好讓他們陳家成為全天下的笑柄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笑容清淺,看著極美。但是百靈卻唬了一跳,隻感覺自己身後無緣由的起了一陣寒意。但是她卻不敢多想什麽,飛快的低垂著頭。喬羽看了一眼百靈,覺得這個丫頭卻也還算伶俐。說不定,到時候還是能夠可以用的。

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好奇問道:“百靈,你家裏頭是什麽個情況,怎麽在這……”

“夫人可知道那十年前的水災?”百靈聽了喬羽的話,想了想,然後直接回答。喬羽聽了那話,點了點頭,這個她還是知曉的,當年王家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以後,才慢慢衰敗下來的。

“洪災過後,百靈家中一家七口,隻餘下我和母親,還有幼弟。母親不忍心我跟著她吃苦,也是存著把我賣了換點錢銀的心思,把我發賣了出去。於是,我在人伢子的手裏頭,輾轉數次,如今才落到了這裏。”

百靈雖然說在哪裏訴說自己家以前的事情,明明是十分悲切的,但是她描述的時候,似乎隻是在說一個和自己無關的故事,麵上的神色也都是淡淡的,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見到百靈那個樣子,喬羽忍不住歎了口氣,“苦了你了。”

“百靈並不苦,隻是還不知道百靈那母親和那年幼的弟弟如今在何方。”百靈雖然說著這話,但是麵上卻是有著淡淡的笑容,眼睛裏看不出來一絲一毫的眷念。不過,當年的事情喬羽雖然說所知道的並不詳細,但是從百靈的敘述中還是能夠知道一二。

百靈那個時候,不過幾歲的孩子,卻殘忍的賣了出去。雖說是想要給她有口飯吃,但是,卻也是殘忍的決定了她的一生。她母親那個時候的選擇,想來已經深深的烙在了百靈的心裏頭。就算她口上不說,但是心裏頭又如何能夠不怨?

喬羽想到這裏,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殘忍了,直接這樣赤果果的去揭露一個女子心裏頭最柔軟的地方。

“好了,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喬羽說道這裏頓了頓,然後歎了口氣道:“說不定,你母親和弟弟都僥幸還活著,而且還活的很好。”

百靈聽了喬羽的話,隻是淺淺的笑了笑,並沒有對她所說的做任何的評價。不過,喬羽也不需要她來給自己評價。喬羽又看了會子書,忍不住抬頭問百靈:“這幾日,我看那兩個小子每日都急急匆匆的往外麵跑,外麵是有什麽好玩的,天天勾著他們?”

“夫人可還記得那一日進府的二十個小廝?”百靈聽了喬羽的話,笑了笑,反問起來。

喬羽本來就不傻,一聽這話,立即就知曉了:“你是說,他們這幾日跟著那些小子去玩了?”

“怎麽會,兩位少爺又怎麽是那麽不知道輕重的。隻是這幾日一直在外麵躲著看那些小子呢,說是知己知彼,才能夠從裏麵挑出來最適合的人。”說著,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東西似得,掩著嘴唇,笑著。

見到百靈樂的那麽開心,喬羽忍不住搖了搖頭:“那兩個小子,居然這樣胡鬧。你們也是的,卻也不攔著些!”

百靈跟著喬羽好幾天了,多少也摸到喬羽一些性子,知道她這樣說是沒有生氣,“夫人說的哪裏話,當初您說的,少爺們隻管玩去。有這話在那裏,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又怎麽好攔著。”

喬羽擺了擺手,不和她說什麽,心裏頭卻又好奇那兩個小的如何去觀察那幾個小廝。於是幹脆放下了書,對著旁邊的百靈說道:“既然那兩個小的都去了,我也過去看看,免得他們真的惹出來什麽禍事,反而是不美了。”

百靈聽了喬羽的話,卻也不說什麽隻是在一旁低低的笑。笑了好一會兒子,見到喬羽自己下了炕,準備去換衣服的時候,才趕忙上前去服侍。喬羽換過了衣服,然後在鏡子裏看了看,覺得暫且滿意了,就又披了披風帶著百靈出去。一出門,就見到翠兒正坐在抄手回廊下麵。見到她們兩個出來,立即精神一陣,跟了過來。

“夫人可有什麽事情?”

見到翠兒這個樣子,喬羽忍不住笑著在她鼻子上麵刮了下:“怎麽,我就非要有什麽事情才能出來走走?在屋子裏憋的悶了,想出去散散心,你還有什麽意見不成?”

翠兒聽了喬羽的話,立即趕忙搖頭,表示自己是不敢的。見到她那個樣子,喬羽笑著:“我不過出去走走,隻屋裏卻不能離了人,你還是在屋子裏看著吧。隻不需在這裏坐著,進屋坐著也是一樣的!”

翠兒聽說喬羽要出去走走,本來是眼睛一亮,卻又聽說要留在院子裏看家,麵上就有幾分不喜歡了。但是卻也沒有說什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見到翠兒這般勉強的樣子,喬羽笑著說道:“你隻管好好看家,表現的好,我回家自然是有賞的!”

聽說有上次,翠兒才草草的打起幾分精神來。見到這丫頭眼皮子這樣的淺,百靈不免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畢竟當初留下來的丫鬟也就這些,她們多少也是有些交情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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