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武則天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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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仙居殿內殿，武則天正與賀蘭敏之和陳易說話。邊上沒有一個服侍的宮人，全被武則天攆到外麵去了，武團兒在外殿門口看著，什麽人進來都被擋駕。
“敏之，子應，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你們這段時間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事都不能懈怠，可否明白？”臉上沒有一絲因為李治將病重不治而生悲傷的武則天，鄭重地吩咐兩人道：“陛下病情加重的消息也絕對不能外泄半句，以免朝中生亂!吩咐你們做的事，你們可一定要做好來!”
“是，娘娘，臣等明白!”陳易和賀蘭敏之一齊作禮領命!
這些天武則天大多時間都陪伴在李治身邊，宿在金鑾殿，每天睡眠時間都不多。每天除要服侍在李治身邊外，還要處理許多朝事，李顯送來的那些奏折，她也都要看一下，政事堂諸宰相的奏議或者決定她都會親自批複，但她並沒多少累的感覺，她自己所說原因就是：要緊時候，朝事千萬不能生亂，所以她撐著。不過陳易卻是知道，武則天神氣如此好，每天睡眠時間不足都不覺得累，是精神因素在支撐著她。李治將不行了，所有一切都緊鑼密鼓地布置著，要是武則天這種時候有疲態露出來，那隻能說明她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已經沒多少攫取權力的銳氣了!
如今武則天這樣的狀態正是說明，這個女人還不服老，還有雄心壯誌。
不過武則天真的比前些年老了，這種老態在表現在身體上的，反正這個老女人的身體對於陳易的吸引力是下降了不少，可能是因為太操勞的緣故，這些年武則天身體的衰老程度上比年紀更大的武順都要厲害一些，不隻腰腹間的贅肉，連一些地方的色素也慢慢沉積。陳易隻能感慨歲月不饒人了!
今日武則天雙吩咐了賀蘭敏之和陳易一些事，還特別囑咐他們要將自己所麾下的禁軍掌管好，以免到時候宮中生亂，兩人當然是應命。
吩咐了一會後，武則天讓賀蘭敏之先去了，獨留下陳易。
“子應，今日有一些話。本宮想單獨與你說!”賀蘭敏之走後，武則天示意陳易站到她身邊來。
陳易依言走近她身邊，作禮問道：“不知娘娘有何事吩咐？”
“子應，陛下的病真的治無可治了嗎？”武則天輕聲問詢。
陳易沒猶豫就點點頭，“是的，娘娘。陛下如今這個樣子已經拖了這麽多年，這些年身體還能這樣，全靠藥物支撐著，上一次加大的藥物使用量，使的陛下看起來像要康複了一樣，那也是透支了陛下的神元!如今陛下這樣，實是人力所不能挽回的!”
“真是如此。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武則天歎了口氣，也不再問這件事，沉默了一會後，再問道：“子應，你怎麽看如今的太子？”
陳易心內一驚，立即提了十二分神，警惕地問道：“娘娘是問哪方麵的事？”
“你覺得如今的太子能否勝任儲君之位？”武則天壓低了聲音問道。
陳易嚇了一跳，想不到武則天真的如他猜測一樣。起了改立太子的心思，當下也不好發表什麽尖銳性的高論，隻是含糊的說道：“娘娘，太子隻不過沒有監國處事的經驗，其他方麵他應該很聽娘娘的話的!”
武則天眼睛一直盯著陳易，幾乎一字一句地說道：“敏之這些天與本宮說，如今的太子。心計太深，將什麽事都藏在心裏，裝傻賣瘋，如果陛下駕崩。讓他繼承帝位，很可能會突然暴發，秋後算賬，將本宮及本宮所有親近的大臣統統打倒，你認為敏之所言有沒有道理？”
陳易沒想到賀蘭敏之竟然會在武則天麵前如此說李顯的壞話，心裏的愕然感覺不知道如何表達，想了想後，還是覺得不能無動於衷，盡量小心地回答：“娘娘，臣倒不覺得敏之所言有太多在理的地方，太子或許有一些心機，但其本性娘娘也是知道的，知子莫若母，要論聽娘娘話方麵，臣覺得現今的太子比其他皇子都要好，如今的朝事雖然交由太子處置，但大多事都是會討娘娘的主意，如此也足可見其唯娘娘的令是從，要是娘娘再加以**，相信太子會更加孝順、聽話的!娘娘不正是需要一個很聽你話的兒子當太子，並繼承帝位嗎？”
武則天對陳易的話無動於衷，斜眼看著殿的另一側，顧自歎了口氣後再道：“子應，你覺得相王旦與太子相比如何？”
前麵一些話的鋪墊已經讓陳易預料到武則天肯定會問出這話來的，也沒太多驚訝，不過也想了下後才回答：“娘娘，相王臣並沒太多接觸，但據臣印象，相王的性格比起太子來，要剛烈的多，更有自己的主張，這從很多事件上可以看出來，可能與他正處於成長時候的叛逆期有關吧!”
陳易不願意在這樣的事上說太多對兩個人的評價，但他的意思已經表明，那就是他認為讓李顯繼續當太子，再繼承為帝要好，這還是從武則天角度考慮的，從如今的情況上來看李旦性子比李顯剛烈，隻不過年歲太小，在朝事方麵沒有太多的見解表露，但以後肯定會表現的很倔強的!
李旦這性格可能與他年紀小，沒親眼見識過武則天對付他幾個哥哥的事有關，不然像李顯一樣會被嚇倒的。沒有受到驚嚇過，性子不會改變太多。武則天的這些兒子，應該說性格都有點類似她的，挺是倔強剛烈，這一點在李弘、李賢身上可以充分看出來，要不是李顯被驚嚇過多，表現也應該如此。
原來的曆史上李旦那般膽小，並不是天生如此的，依陳易所想隻不過被武則天嚇的太多了，才變成那樣的。要知道，連自己的妃子劉氏被召進宮，就莫名其妙失蹤這樣的事都發生在他身上，不被嚇半死還真的奇怪了呢!原來曆史年李旦耳聞目睹並親身經曆了那麽多事，如何還不知道自己當皇帝母親的厲害，讓他當皇帝都推三阻四，萬分不情願的，要是沒有見到過武則天的狠毒就變成這樣，那就不是武則天的兒子了。
陳易這番話讓武則天再次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她才長長地歎了口氣，臉轉向陳易，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陳易也沒避讓，就這樣與武則天對視著，眼光中沒有任何躲閃和畏懼的神色，一副坦然的神色，最終武則天臉上綻出了點笑容，聲音柔柔地說道：“子應，還是你解本宮意，能如此評價兩位皇子。這一點比敏之強!敏之他是數次勸本宮，改立相王為太子，說相王年歲小，讓他即位，本宮可以繼續代為執掌朝政，待他成年了再歸政就行了!本宮可是知道，他如此相勸，是有自己的目的在裏麵的!他一向與旦交好，與顯關係差些，不然也不會有惡言相向的事發生!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旦到底年輕，與顯相比較，更沒有處理朝事的經驗，凡事都要求於本宮!”武則天說到這裏，看著陳易，很嚴肅地問道：“子應，不過本宮還是想問問你，你說說看，敏之所說的那些理由有沒有道理？”
如今已經是非常時刻，麵對陳易和賀蘭敏之這兩位她最倚為親信的大臣，武則天不再隱瞞自己的想繼續執掌大權的想法，直接說明了意思，希望能從他們這裏問詢到一些可行之策。她相信賀蘭敏之和陳易的聰慧是可以給他以意見的!
“有一些道理!”陳易沒否定賀蘭敏之所說的話，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認可，但又說了自己的意見：“隻是娘娘，相王如今也十三歲了，再過幾年也就馬上成年，可以親政了，即使娘娘人代為執掌朝事，也沒幾年就要歸政了!相王要是性子不變，長大懂事後定然不希望娘娘繼續代他處理朝事，想自己親政的，那樣會起很大的紛爭都不一定!而現在的太子柔弱，一切都以娘娘的話為尊，想必他當了皇帝後，也是如此的，娘娘有什麽吩咐，他也不會不從!即使娘娘想歸政於他，他也不一定會受，軍國大事肯定會谘詢於娘娘的!”
“唔!”武則天應了聲，卻沒接著說，一副猶豫不決的神色。
見此陳易也馬上繼續說道：“娘娘，如今陛下身體每況愈下，太子奉令監國處理朝事，陛下仙去後的善後事項娘娘都安排好了，要是再起變數，不是還要重新做安排？那樣會越加引的人心惶惶的，亂中出錯，誰得益也不知道!臣覺得如今的情況下，娘娘還是力求安穩為好!要是陛下駕崩了，娘娘可以代為擬一詔，以陛下的口吻讓太子尊諭，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得谘詢娘娘決定!想必陛下入病前肯定有過這樣的吩咐，大臣們都覺得陛下肯定有這樣的遺囑留下來的!”
陳易半明不明的話讓武則天身子猛然一震，眼中刹那間冒出了精光，雖然精光一閃即，但近在咫尺的陳易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心裏在嘀咕，自己又出了一個被武則天采納的餿主意了，這個女人，一定會擬一份這樣的遺詔起來，讓自己在李治駕崩後有繼續執掌軍國大事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