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對韋氏的威脅

定襄道的大軍出發後,長安暫時平靜下來。

其實這個時候大軍出征,並不是征戰的最好時機,因為如今已經是夏末,大軍行進一兩個月抵達漠南,差不多是長安的仲秋時候了,而在漠南這個時候已經入冬,天氣很冷了,到時下雪也有可能。

在大漠南北,冰天雪地中作戰可不是件輕鬆的事,能避免都是盡力避免的。不過叛亂的事可一能等待的,要是對突厥人起亂的事聽之任之,我單於都護府治下的邊軍又不敵叛軍,不在這個時候派大軍平叛當然是不明智的,後果沒辦法預料也有可能,隻能在這個時候出兵。

對於在安西呆了十幾年的裴行儉來說,下雪和嚴寒算不得什麽,在安西他經曆了太多這樣的情況。

裴行儉麾下的軍士有一部分是在長安附近征召的,也有一大部分是原單於都護府治下的邊關,相對於臨時征召的軍隊,單於都護府治下的邊軍更能適應大漠與嚴寒的環境。有許多是適應了嚴寒環境的軍士,再加上自己適合嚴寒的環境中作戰,裴行儉對這些並沒太大的顧慮。

雖然說裴行儉率軍出征的時候並不是最佳時機,但幾乎沒有人去想過裴行儉所領的我大唐軍隊會敗於突厥叛軍。這些年兵製改革後,大唐軍隊的募集方式已經基本改用募兵製,募集所得的軍士都經過了係統訓練,這樣的軍士組成的軍隊戰鬥力比早些時候以府兵組成為主的軍士戰力要強很多。

再又有裴行儉這樣一位讓突厥人聞風喪膽的名將率軍,這一戰大夥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大唐軍隊必然得用,突厥人的叛亂很快就平息。

這一年,大唐朝堂上發生的事太多了,武則天可以說是忙的焦頭爛額。

李治駕崩,李顯即位,李旦病亡,北方又起亂。沒有一件是小事,如何處理李治死後的天下大事,如何安排朝堂中的事,都是武則天接下來要好生考慮的,需要她耗費精力去做的。

武則天似乎真的累了,李治駕崩前後她幾乎沒好好休息上過一天,到底年歲已大。即使有滿腔的熱情,也是支撐不住的。在裴行儉率定襄道大軍從長安出發後,她人也累垮下來了,在秋涼的日子到來之際,她要李顯自己處事,沒有什麽特別大事不要去叨嘮他。她要好生休息一下!

李顯依然惶恐,以為仍然是武則天的手段,在最初的日子裏依然不敢自己處理事兒,有什麽大事都過去問詢,直到連續幾次都被武則天訓斥,並看到自己的母後一臉的疲憊之態後,才明白自己的母親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也就不去拿朝事打擾,隻是早晚過去請安問候。

武則天怕煩,隻想好好休息一下,也叮囑李顯,不要每天都過去看望她,隻要努力把朝事打理好就行了。李顯也尊令,並不每天都過去。隻是隔三岔五地去問候一下。

原本每天過去好幾次的韋氏,也聽從了武則天的吩咐,偶爾過去看望陪伴一下。

韋氏懷孕已經數個月,小腹隆起很明顯,難得懷上身子,武則天和李顯都怕她有什麽閃失,隻讓她在蓬萊殿附近活動。其他地方盡量少去。

如此的日子延續了一個多月,武則天的身體也慢慢調養過來,隻不過經此一些事後,她明顯看上去老了一些。身體上的表現別人看在眼裏。武則天自己也有數,很是著急,經常召陳易進宮去谘詢養生事宜,並不時地向陳易索求,陳易隻是傾盡所能,盡量滿足武則天所需,包括身體及養生藥物上的。

一個多月陳易的“悉心”照顧下來,武則天氣色也好了一些,這些日子的頻繁接觸也使得兩人間關係出現的一些隔閡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彌補,身體的歡好能消除很多隔閡,言語的交流更是可以把隔閡降低到很大程度,在武則天的言語間,似乎又是陳易待她最好了。

李治和李旦先後病亡的消息讓天下震動了一番,特別是長安城內。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風波也慢慢平息,武則天的休養讓很多人覺得大唐的權力已經平穩地移交了,太後武則天已經不太來幹涉朝政大事,如今的大唐天下,以皇帝最為尊。不隻百姓和官員們這樣想,連李治和韋氏都有這種感覺。

芒刺在背的感覺少去了,一些潛藏著的想法也就油然而起。原本李顯就是刻意壓抑自己的個性,屈意奉迎武則天的,一個多月沒被武則天所迫,大臣們都異常尊敬他,許多朝事都是由他自己做主,輔政的大臣們發言權也少去了,連賀蘭敏之這段時間也收起了性子,沒在李顯麵前鋒芒畢露,李顯也充分感受到了權力給他帶來的榮耀,有些飄飄然起來。

某一天,陳易安插在李顯和韋氏身邊的宮人來報,說這對夫妻正在密謀商量什麽事兒,在聽了事情的經過後,陳易不禁惱羞成怒。

掌領了軍情院,打探情報、安插間諜人員這類事,陳易自然非常看重,宮中有他不少的人員安插著,其他那些敏感的地方也有不少人,在安插這些間諜人員的時候,陳易自己都弄不清楚是因為公還是私,許多情況連武則天都不知道的。

這些人的安插讓他很便利地得到了許多非常私密的消息,就像是這次及時地打探到了李顯和韋氏密議事兒的情況。在聽到秘密人員的報告後,他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和韋氏說個明白。

趁李顯在處事的間隙,陳易找了個理由,直接闖到蓬萊宮,求見韋氏。

自從與陳易密謀,成為一個繩上的螞蚱後,韋氏在大部事上對陳易言聽計從,陳易請見更是不會不見,今次也是一樣,聽到稟報後,馬上就讓陳易進去了,並且把身邊人全屏退。隻有兩人在,陳易也不拘禮,直接說明了意思:“皇後,聽說你要陛下提拔你的父親及你的族人的官職,可有此事?”

韋氏吃了一驚,想否認,但看到陳易直直盯著她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是的,陳尚書,妾身是向皇帝提過此事,陳尚書如此說,是不是欠妥當?”她心裏可有點不舒服,到底她是皇後,有點不喜歡陳易這樣和她說話。

“你要皇帝將你的父親提為侍中,位列政事堂?皇後,你為何要這樣做?”陳易萬分惱怒地瞪著韋氏。李顯和韋氏打算要做的事太讓他吃驚了,因此不顧一切地進宮來打韋氏。

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是韋氏慫恿的結果。陳易也知道原來的曆史上,李顯就是因為不符合官員的提拔製度,將韋氏的父親及韋家的許多人提升到很高的級別,特別是韋氏的父親,竟然從一個五六品的官提到侍中職,直接位列政事堂,徹底觸怒了武則天。武則天下了皇太後的詔令,廢了李顯這個皇帝。

難道早已經改變的曆史,依然走不出那個輪回,李顯還是要被武則天以這個理由廢掉?不,絕不能讓這樣的情況出現,陳易想著他一定要阻止這事。

“啊?!陳尚書你竟連這事都知道了?”韋氏想不到陳易這麽快就打探到了這事,吃驚萬分,連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李顯還沒將這事在宣詔出去,陳易就知道了,那肯定說明自己身邊有他的人安插著。自己身邊有他的人,這其實韋氏早就在猜測了,但證明了,心中又不是滋味,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馬上湧上心頭,再加上陳易對她說話又挺不客氣,也馬上拉下了臉,“陳尚書,這有什麽不可以嗎?隻不過封我父親當一個侍中職而已!”

陳易一張臉冷的像霜,狠狠地盯著韋氏,“難道僅僅過了一個多月,皇後就將我之前的那些忠告完全忘記了嗎?將我們的約定拋到了腦後?”

“陳尚書,我現在可是一國之皇後,你怎麽可以這樣與我說話?”韋氏不敢看陳易的眼睛,躲過臉去,但言語依舊倔強。

陳易沒理會韋氏的惱怒,擰著眉頭說道:“皇後,你想讓皇帝提拔自己的父親及族親,這一點我完全理解,隻不過你是不是太急迫了點?皇帝即位才幾個月?他現在親政了嗎?他現在都在太後的**威下過日子,這個時候將韋氏家族的許多人提起來,你就不想想會不會惹怒太後?”

“太後她不是不管事了嗎?”

“太後隻是暫時不管事!要是皇帝做的事惹惱了太後,後果可不是任何人可以預料的!”陳易的話中有警告的味道了。

韋氏已經有點屈服於陳易的威嚴,但依然心有不甘地嘟噥道:“難道太後還會廢了皇帝,另立他人嗎?太後不是已經沒有其他兒子了,沛王一直病重!除了陛下,沒有人再適合當皇帝了!”

“你不要以為如今皇太後所生的子嗣隻剩下了皇帝一個,太後就不敢做出威脅皇帝位置的舉動,你要是這麽想,我隻能告訴你,你錯了!”陳易的話變得有點惡狠狠了,但又無法對韋氏說明情況,隻能這樣威脅。

“啊?!”韋氏忍不住發出了聲驚呼。她是個聰慧之人,如何不明白陳易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