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很微妙

以往時候,武則天雖然幾次和他說過這類事,但那都是試探性的問話,根本沒今日這樣說的明白。武則天如此急迫地要他表明態度,那就是說明了一個問題,在這件事上,武則天已經迫不急待,或許她想著如今李重潤年幼,李顯又剛剛被廢被貶到外地,正是可以趁亂登基的好時機,也或者被賀蘭敏之真的說動了,因此才想在這種情況下,快刀斬亂麻地將事兒處理好,為自己的登基鋪平道路。

撕破臉說話了,陳易有這種感覺起來,隻是他不敢質問武則天而已!

陳易的一句“好不好”,莫名地讓武則天心裏一軟,繼續責問的話竟然說不出口了!怔怔地看了陳易一會後,武則天滿臉懊惱和頹喪起來,一下子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揮揮手示意道:“子應,你先退下吧,這些事待本宮以後再和你細說!本宮乏了,想休息一下!”說著閉上了眼睛,不再理陳易。

“娘娘,那慮告退!”陳易也隻得作了個禮,退步離開了與武則天說話的內室。

走出內室時候,陳易隻覺得渾身透涼,這才發覺剛才與武則天說話時候緊張的出汗了。是啊,兩人已經如此說話了,怎麽會不緊張?陳易不知道,下一次兩人這麽私下聊天,會說些什麽。

從今日武則天的話中,他明顯感覺到武則天的懷疑了。

這個女人的直覺不錯,那些事還真是他指使人幹的。隻不過武則天再懷疑,也不可能找出任何證據來。他就是個搗蛋鬼。武則天和賀蘭敏之無論做什麽造勢的舉動,他依然還會搗亂,不讓他們得逞,他要看看,將武則天的好事盡毀了,這個女人會再使什麽招招?她再想不出高明的招式,向世人證明她是上天派來掌管大唐的,那造勢運動就沒效果。她要想登上皇位,難度就大上很多。

當然他還有保留的許多招招,甚至武則天想下手除掉他時候,他都有自救的手法。

武則天想下手除掉他,這一天終會來臨的,這是陳易走出大明宮時候,很悲哀的一點想法。

在權勢與利益麵前。真的無論什麽都可以拋卻的。陳易知道他不能軟弱,不能退卻,為了自己那個才一歲,如今登上帝位的兒子,他即使暖著良心做事,也隻能毫不猶豫地去做。不過自己的家人。他一定會守護好,不讓他們受到傷害的。而最容易傷害到他家人的,自然就是武則天。

為了最高權勢,武則天可以將自己的兒子一個個殺掉,將自己的老公弄成那樣子。還有什麽事她做不出來的?他這個小情人算什麽?要是沒有藥物的慢性控製,誰也不知道現在武則天對他是什麽態度了。某一天。武則天想消除他這個禍害時候,說不定會對他的家人下手,或者拿家人要挾。

要真是出現那種情況,陳易覺得他必須下狠手,無論什麽手段都可以做出來。要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他爭取再多權勢也沒有用。

下了決心,也給了自己鼓勵,陳易再次信心滿懷。

往府中回去時候,陳易思慮再三,覺得一些事還是和人商量一下,交流一番為好。有了這個念頭起來,他也馬上拔轉馬頭,往裴行儉府上去。

裴行儉自然很意外陳易會在這個時候上門來拜訪。

裴行儉和陳易現在都身居高位,為了避免別人私下說什麽,兩人刻意避免有太多的私下接觸。陳易來拜訪,那肯定是有重要事相商才會來的。

裴行儉也馬上將陳易迎進了書房。

“守約兄,小弟又來叨嘮你清靜了,還請你見諒!”陳易說著,也不客氣就在一邊坐下。

裴行儉親自為陳易倒了茶水,不以為然地說道:“某還真的不歡迎你來,知道你一來,就有煩心事要惹上了,嗬嗬,來,先喝茶!”

雖然權位高了,但陳易與裴行儉私下間的交情還一直保持著,兩人在朝事上又從來沒有過衝突,陳易尊裴行儉又如長輩一樣,關係才這麽多年保持如初。兩人私下見麵,總是免不了來幾句調笑的話。

陳易接過了茶杯,掀開蓋子**了**,一股清香的味道撲鼻而來。“守約兄,還是上好的龍井新茶!”

裴行儉也捧起茶,吹開茶葉呷了一口後,才嗬嗬笑道:“這還是你送來的龍井新茶,舍不得喝,今日你來了,某也拿出來,一道品嚐一下,嗬嗬!”

“守約兄別這麽寶貝這點茶,要是你不夠喝了,我會馬上給你送過來,不就是點茶葉嗎?清風樓多的是!”陳易嗬嗬笑著,“多喝茶有益身體,我看守約兄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好了,都可以和年輕人一比了!你要是喜歡喝茶,想喝什麽茶我都會讓你送來!”因多年的征戰,裴行儉落下了一身的傷病,幸好這些年得陳易照顧和治療,身體有了很大的起色,病痛逐年在減少,精神氣力也好起來了。

陳易不知道的是,原來的曆史上,裴行儉在這個年紀已經病逝了!

“你今日這麽大方,不會是有事要來求某吧?!”裴行儉哈哈笑著,打趣陳易道:“以你說的話,無事不登三保殿,今日你來某府上找我,定是有事要和某商量吧?好了,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就是了,事兒說完了,你讓人送一斤上好的龍井過來,以示感謝就行了!哈哈!”

“今日還真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守約兄商量!”陳易說著,收了剛才的玩笑神色,一本正經地說道:“也不瞞守約兄,我剛剛從皇宮中出來!”

“喲?!太後召你進宮問事了?”

看著臉色沒什麽變化,但閃著精光的眼睛盯著他看的裴行儉,陳易歎了口氣,道:“想必守約兄也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那些奇聞怪事,萬民請願要太後登基稱帝,有人在洛水、渭河、灞河等地挖出喻意女主將臨的石碑,還有人看到觀音菩薩時常臨太後所居的仙居殿等奇景!”

“這個某自然知道,”裴行儉說著挑了挑眉頭,很有深意地說道:“子應,今日太後召你進宮說這些事,不成還有什麽特別吩咐?”

“想必守約兄也知道,這些奇特事件後,都有很多有趣的事發生!”

“哦!我明白了!”裴行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太後認為背後你的搞鬼?”

“守約兄真的是料事如神,太後還真這麽認為的!”陳易說著,也就把今日的事大概地和裴行儉說了一遍,當然一些不能說的事還是不說的。

裴行儉聽了,臉色變得很凝重,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如此說,太後真的有想自己登基當皇帝的念頭?”

“守約兄想必不問我,你自己心裏也清楚情況到底如何了!”陳易微微歎了口氣,“太後已經鐵定了此念頭,並令武敏之為此造勢了,近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全是武敏之及他的親信人員,還有太後自己信的過人造捏出來的!”此前陳易和裴行儉略微說過一點這方麵的情況,但像今日這般說的明白還是從來沒有過的,自然讓裴行儉很震驚,“竟然真的如此?”這是裴行儉的感慨。

諸多跡象都表明武則天有此念頭了,但裴行儉還抱著幻想,還期望武則天最終能打消念頭,但聽今日陳易如此說,馬上斷定武則天已經有點迫不急待了。老實說,如今朝勢有點亂,武則天選擇在這個時候圖謀帝位,並不是很明智,因為太突兀了,要是很快就宣布這樣,遇到的阻力不可能小的。

但現在皇帝年幼,並且隨時可能“夭折”,要是李重潤突然被宣布了死亡,那武則天代為攝政,繼而稱帝,還是容易做到的,一想到此,裴行儉心裏打了個寒戰,也馬上問詢陳易:“子應,你是不是認為太後會讓皇帝重蹈太子弘、沛王賢的下場?”

“是有擔心,不過我已經做了布置,不太可能發生這樣的事!”陳易說著,湊近裴行儉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守約兄,我今日來,隻是想問問你,要是太後真的想自己稱帝,那我們該怎麽做?你會怎麽做?”

“啊?!這個……你今日就是來問我這個的啊?”

雖然沒最後確定是陳易在搗亂,但武則天和賀蘭敏之都強烈懷疑。隻是陳易死活不承認,並且還向武則天提出了一些他的意見,表示要造勢,就要造的像真一樣,計劃規劃的圓滿一點,不要讓人一戳即穿。陳易這樣表示了,武則天和賀蘭敏之也沒辦法將這“罪名”強加到他頭上。

為了讓武則天減少懷疑,陳易除了加大那些能控製人精神的藥物使用量外,還頻繁出入皇宮,除探望和保護李重潤外,更重要目的就是與武則天有多接觸的機會。

他清楚,他與武則天接觸多了,這個女人對他的提防才會少去,減少對他生怒並加以責罪的可能。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過當日與裴行儉秘密會談了一番後,讓他放心了不少。

能結裴行儉這個他認為的盟友,陳易自信許多事能對付過去了,他很感激裴行儉!

但很快有一件陳易再想也料不到的事就在他破壞了賀蘭敏之為武則天造勢的那些事後發生了。

也正是這件事,讓他與武則天和賀蘭敏之的關係變得更緊張,而與賀蘭敏之的關係可以說頃刻間破裂,再也沒有修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