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交待

這名和建文帝麵目有幾分相像,隻是年紀看上去比他略大一些的男子,身上的氣勢甚至隱隱高過此時的建文帝一頭。

他便是建文帝的四皇叔朱棣。

朱棣在外封王,太祖皇帝駕崩後便一直手握重兵,得諸多藩王擁護。

建文帝對之自然極為忌憚,但在過往許多年裏卻並未有什麽辦法對付,朱棣原本也是相安一隅,極少進入順京城,然而此刻陡然入宮,竟是到了宮前,建文帝才知曉他的到來。

一是這朱棣其實已經大膽,換了別人已經是重罪,另外一點卻是足以讓建文帝也有些心寒,說明這順京城裏,甚至皇宮裏都竟有許多人是朱棣的人!

這朱棣此時突然進宮覲見,不隻是讓他措手不及,更是一種幾乎**裸的示威!

建文帝是真龍天子,對朱棣雖然忌憚,但此時眼瞳微縮之間,卻是一種很自然的帝威流露,隱含著那種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的氣機。

然而他龍椅下方三十餘步外的朱棣卻是麵色平和,根本不為所動,微仰頭,甚至是一種進逼般的姿態,氣勢奪人道:“我並非是剛到順京,前些時日東緝事廠犯事,聖上親至東緝事廠問事那晚,九龍並現,我便已經到了景山。”

建文帝眉頭大皺,聲音微寒道:“四皇叔既然那日便到了景山,為何不讓我知曉,一直到此時才來見我。”

“事發突然,我和內閣、東林黨的那些大儒所想也是一樣,就生怕馮保垂死一搏,危急我皇室。”朱棣淡淡的看著建文帝,道:“那九龍並現,便是明麵上為聖上造勢,我在景山觀氣,便是提防馮保還有什麽暗手。”

頓了頓之後,朱棣看著建文帝接著說道:“那馮保執掌東緝事廠多年,多少的積累,若不是擔心他有變,那日那些大宗師又何必盡放身上的氣息逼迫?更何況景天觀的那名煉氣士所遭遇之事足以證明這東緝事廠和倭人有所勾結,若有有倭人乘機為亂,後果便更是難以預料。隻是我怎麽都未料到,聖上至東緝事廠問事竟然是如此順利…順利得足以令群臣心寒。”

“順利得令群臣心寒?”

建文帝麵色一變,厲聲道:“四皇叔,你是什麽意思?”

朱棣凜然不懼,冷笑道:“我什麽意思,聖上您難道不明白麽?東緝事廠罪不可恕,即便不徹底取締,至少也是要大清洗一番,以我朝律例,為首那些黨人,全部株連九族都不夠!但聖上您隻是輕飄飄的將馮保革職放逐,說是放逐,和那些立了大功的將領解甲歸田,過好日子有什麽區別?除此之外,東緝事廠竟無變動!”

建文帝的麵色越來越難看,但朱棣臉上的冷笑意味卻更濃,“聖上您應該明白,處理東緝事廠事,不隻是給群臣和天下百姓一個交代,還事關我老朱家的顏麵和老朱家的江山!現在天下各黨,皆覺得您連麵子上的事情都不屑做了,讓人以為,擺明了這東緝事廠便是用來對付群臣的私器,便是犯了再大的事情,聖上您也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不管東緝事廠這條惡狗在外麵咬了多少人,隻要其中有一人是聖上您要對付的人,這條惡狗便要繼續留著!”

“放肆!”

一聲雷霆厲喝在這金鑾殿中響起。

建文帝臉色鐵青,看著朱棣,“大膽朱棣,竟然敢教我如何行事,你真當想謀反不成?”

這建文帝顯是已經怒極,但是朱棣卻是反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冷笑更濃,緩緩的說道:“聖上,我隻是按理力諫,今日我在這殿上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可以一字不改的記錄在史書上,或是記載在吏官的告民書上,若是這便是謀反,那這謀反,恐怕也是被聖上您逼出來的。”

建文帝想到極大厲害,一時深吸了一口氣,竟是說不出話來。

朱棣卻是再上前一步,淡淡道:“東緝事廠之事,今日您必定要給一個交代,不是給我交代,而是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給我老朱家一個交代。”

建文帝平日甚為忌憚這朱棣,但是現在看到對方步步進逼,在這金鑾殿上竟然都是盛氣淩人,再加上那東緝事廠地宮之事又如何能對外言,他便徹底沉下了眼瞼,冷笑道:“若是我今日不想給你交代呢?”

朱棣躬身行了一禮,不再多說,轉身外走,“那便看天下人評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