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曆三十八年,懿德太子秦皓十六歲,那時祁妃還隻是與他同年生的一個千金小姐。祁妃申氏出生書香門第,自其曾祖父開始便在朝中為官,官職雖小但也在地方上頗有影響。申氏自小嬌生慣養,脾氣暴躁,稍有不順便打罵下人,其父多次勸導未有成效。

後來申家小姐,也就是申氏的姑姑入宮為妃,憑著她日漸攏聚的勢力和手段一步步坐上了皇後的寶座。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申家皇後欲將自己的侄女配給當時的太子秦皓為妃,秦皓本就不滿皇後平日所為得知這一消息更是堅決反對,皇後無奈此事倒不再提及。

卻說申氏本還有一個同母出生的哥哥,兩人年齡相差五六歲。申氏的哥哥申賢和他妹妹完全是不同的性格。申氏外向好爭強,而申賢不愛多言卻喜歡出外雲遊,一年中有大多時候都不在家裏。

有一天順帝不知從什麽地方得知住在迷蹤山脈的某個隱士有一樣至寶,於是獵寶心起當下立了重賞要得到那件寶物,然迷蹤山脈地勢複雜不說,裏麵什麽珍禽異獸皆有,進去的人幾乎都是有去不回。

當第五撥人因高額的獎賞在那裏丟了性命後便再也無一人揭下皇榜。順帝不死心,心想既有隱士在那裏居住就肯定有路進去,他想起曾在皇後那裏聽過她的侄子曾去過迷蹤山,於是下旨宣了申賢進宮商談。

申賢原本不想答應順帝去強要別人的寶貝,但迫於皇帝的威嚴他隻好同意說若那隱士願意交出寶物便罷,若不願意,他堅決不會強迫。順帝答應了他的要求,於是申賢很快就整裝去了迷蹤山。

這一去便有半年之久,當申賢發信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時一家人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然而,又是望眼欲穿地等了兩個月,他們接到的竟是申賢路遇劫匪不幸身亡的消息。當時順帝派去跟隨申賢入山求寶的十多個侍衛也隻活著回來了幾個人。

虧得申賢有先見之明,拿到寶物後就讓幾人喬裝護送趕回雲都,由於寶物並不在他身上也因此讓他拚死留下的東西得以順利到達了雲都順帝地手上。

最令順帝心痛和後悔的竟是那所謂的“寶物”不過是一匹布!為了一匹布。他不僅讓無辜的人送上了性命更是為皇後在後宮鬧得不安寧留下了借口。

為了補償申家,他勸說太子娶了申氏,並親自冊立為妃,他還欽賜申賢求回來的那匹布名為“翠玉煙羅”,並下令將翠玉煙羅奉為至寶。這樣的舉動一來平了申家地怨恨,而來也給世人打了個幌子。申公子拚死保護的東西果真是寶貝。

這件事可以算是順帝登基以來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敗筆,此事後他便潛心理政,下定決心不再做這樣的荒唐事,由此也迎來了大央連續多年的繁榮昌盛。

祁妃一直對她哥哥地事耿耿於懷。好在這些年秦家對她也算不錯。再加上家裏人和姑姑地勸慰。她地憎恨也漸漸消了下去。如今見到當年她哥哥用生命換來地東西竟然被別人用來做了嫁衣。而且還是她丈夫地人。叫她怎能不震驚。怎能不仇怨?

自寒竹園回來地那天。她便把自己關在西陽殿裏。鳳湘太後幾次來詢問都被她以其他理由推阻過去。一直到第三天她從房裏出來時。宮女都發現她變得憔悴地麵色裏隱隱閃過異樣地神彩。

傍晚地時候。鳳湘太後又來了。她把祁妃叫進房裏關上門劈頭就責備道:“你這兩天是怎麽回事?皇帝給本宮臉色看現在連你也這樣?”

祁妃見鳳湘太後怒氣極重忙道:“姑姑誤會了。蓮兒不是故意地……”想到那天看見地那一角翠玉煙羅。她地心裏又是一陣酸澀和憤怒。

鳳湘太後看她臉色不是很好。又想剛才地話委實重了些。便放低了聲音說道:“本宮知道你是為那那件鳳袍在氣。”

祁妃驚訝地看著她。不懂為什麽她會知道。

鳳湘太後冷哼一聲:“你以為這宮裏還有什麽能瞞得了本宮嗎?自那雲風兒住在寒竹園那天起本宮就知道了。”

“姑姑……”祁妃有些害怕地看著麵前的人。

“唉,你這孩子的心思姑姑哪有不懂的。你恨雲風兒,不僅僅是因為她奪去了宏帝地注意,更恨的卻是她要登上那個位置吧?”鳳湘太後了然地看著她。

祁妃又是一陣驚慌:“不,蓮兒……蓮兒隻是恨她竟然可以穿上哥哥用性命換來的東西,翠玉煙羅,那是哥哥的,應該屬於我,憑什麽皇上要把我的東西送給那個賤人?”

祁妃越說越激動,玉手緊握成拳。手腕上戴著的碧綠鐲子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的?你憑什麽說那是你的?”鳳湘太後冷笑道,“這世上地東西沒有誰是誰的,如果你不去爭取就注定了你什麽也得不到!”

“你哥哥懂得去爭取,那翠玉煙羅便是他的,皇帝懂得去爭取,這天下就是他的,還有你口中的賤人,如果她沒有靠著她的美色和肚裏的孩子去爭取,皇帝怎麽可能對她傾心?看看你自己。你又為你自己。為兩個孩子爭取了什麽?在這宮裏處處打壓另外的幾個妃子就行了?要當上皇後,要控製整個後宮總不過皇帝的一句話。現在真正阻礙你地敵人已經出來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光是恨又能做出什麽名堂?如果你想憑著你那些伎倆從此就被人壓住或者被皇帝打入冷宮,你可以繼續,本宮絕不阻攔。”

鳳湘太後說著甩袖就要離開,祁妃趕忙拉住她哀聲懇求道:“姑姑,蓮兒聽您地,姑姑隻要能幫蓮兒達成心願,做什麽蓮兒都願意。”

鳳湘太後頓了頓,回頭溫聲道:“對了,這才是我申家的好女兒。放心,姑姑一定會幫你達成心願。不過,你千萬不要自以為是地破了我地計劃。”

“蓮兒不會。”

鳳湘太後出了西陽殿,轉身向金和殿的方向望了望,皇帝,本宮的手段你可得瞧好了。

雁子看著正懶散躺在軟榻上的林蘇揚欲言又止。

林蘇揚睜了睜眼,看見雁子一邊偷偷瞅著一邊不停地絞著手指。她用手撫著額頭。軟聲說道:“雁子,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別在一旁吞吞吐吐的。”最近感覺很是疲憊,少坐一會兒就想睡覺,再加上天氣又熱更是沒有精神說話了。

“主子,您……您就不問問那天那個刺客怎樣了?”

“那天?刺客?”林蘇揚想了想,疑惑地問道:“什麽刺客?”

雁子睜大了眼睛道:“主子,您忘了?就是那個把您認錯的那個人啊!”這才幾天主子忘性這麽大?

“把我認錯?誰啊?”林蘇揚搖了搖頭,腦海裏一片混亂,似乎是有一個人又把她認成林蘇揚了。可是那人是誰呢?怎麽一點也想不起他的麵貌?

“你說,他是刺客?”

“是啊,主子。當時皇上和他交手,您不是都看著嗎?主子,您不是真地忘記了吧?”雁子奇怪地問道。

“讓我想想。”林蘇揚閉上眼整理了一下,可以肯定有這麽一個人,不過還是想不清他的容貌,難道是因為懷孕才會這樣麽?

“皇上,”林蘇揚頓了頓說道,“把他,我是說那個刺客關在哪裏?”

“刑部大牢。”

林蘇揚思考了一會兒卻道:“雁子。我渴了,端些酸梅湯來吧。”

雁子揉了揉眼,這主子是怎麽回事,明明在說刺客的問題呢,怎麽突然就要喝酸梅湯?疑惑歸疑惑,主子的話還是要聽的,她趕忙提起腳步就往外麵走。

林蘇揚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個碗,那是雁子不久前端給她地防暑藥。

她低下頭摸著肚子,嘴裏喃喃說道:“是這樣嗎?”忽然身邊傳來一股夾雜著男子氣息的龍涎香。她略抬了抬頭看見秦皓正微笑著看她。

“今天寶貝有沒有聽話?”秦皓坐了下來,大掌覆在林蘇揚搭在肚子的手上,他俯下身說道:“讓我聽聽。”接著耳朵便貼了上去。

“鳳袍做好了。”林蘇揚動了動被握住的手說道。

“怎麽樣,還合適嗎?”秦皓抬起了頭問道。

“嗯,合適,不過我這個樣子穿著恐怕不會好看。”

秦皓見她瞄向了自己手下,恍然輕笑道:“誰說不好看了?我就覺得你這個樣子穿什麽都好看,對吧,兒子?”彷佛是在應和他的話一樣。林蘇揚感覺肚子裏輕輕地動了一下。

“對了。那天的刺客,你準備要怎樣處置?”

秦皓正伸著倒茶喝的手停了一下。“你記得?”

林蘇揚皺眉看著他,他趕緊又說道:“我的意思是那天情況那麽危險,你隻顧擔心我,我還以為其他的你什麽也記不得了。”

“我記得明明見過他地樣子,可為什麽現在竟想不起了呢?”

秦皓看見她苦惱的模樣不由拉住了她的手說道:“別多想,記不起就記不起,恐是懷孕地緣故罷了,你若想看他的樣子,我讓人帶你去看便是。”

“真的?”

皓點點頭。

林蘇揚仔細看了看他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躲閃,於是說道:“還是算了吧,省得麻煩。不過,那人好像不是很壞,他,他隻是太想念一個人了。”

秦皓微眯了眼淡淡說道:“是嗎,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