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行拿著失而複得的玉佩久久都沒有抬起頭,秦皓冷冷地坐在對麵看著他,心裏的憤怒更是一波高過一波,就像呼嘯著奔騰的巨浪,帶著毀天滅地的攻勢,那千軍萬馬的咆哮頃刻間便要覆蓋一切。

“你告訴她了,是不是?”

司君行低著頭,眼睛仍然在玉上流連,秦皓怒不可遏:“朕問你,你告訴她了,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司君行終於抬起了頭,用不屑的眼光看著他,“你在擔心,你擔心她知道了真相後離你而去,你擔心你做的這一切會讓她恨你一輩子。”

“住口!”秦皓“噌”地站起來大喊道。

“怎麽?發怒了?你,宏帝,究竟有什麽資格可以發怒?你趁虛而入汙人臣,奪人妻,背信棄義,不受諾言的小人,你有什麽資格可以發怒?”

司君行的聲音平淡得沒有任何的波動,就像在談論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這樣的表情和態度以及刺入內裏的話語,像一把利刃一樣將秦皓剝離得鮮血淋淋。

“朕……隻是……”

“隻是什麽?不要說你隻是愛她,像你這樣一味就隻懂強迫別人的人根本就不懂愛!”司君行看著秦皓毫無血色的臉頰輕蔑地說。

秦皓狠狠地瞪著他,想要反駁卻發現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他在林蘇揚生病昏迷時得到了她,在她失憶後又用謊言把她禁錮在身邊,現在又把她和她最愛的人硬生生地分開……這一切,難道不是他的愛麽?隻是這種愛,愛得瘋狂罷了。

秦皓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朕不想再多說,不管你是如何看待朕的,朕都不會動搖。做了這些,你認為朕就好過了?朕是一國之君,背負著整個大央江山的擔子,朕的孤獨寂寞又有誰能體會?朕承認朕的手段卑劣了,可是,朕在愛情這條路上早已不能回頭。所以,你永遠也不要妄想將她帶離朕的身邊,因為,朕已經離不開她了。”

睜眼。坦然地在司君行憤恨地眼神下向門口走去。

“如果我真地已經告訴她真相了呢?”司君行垂著眼說道。

秦皓地腳步停了下來。“你應該相信那日朕告訴你地是實話。所以。你不會。”

當雁子氣喘籲籲地趕回寒竹園地時候然發現有好幾十個侍衛圍在園外。她驚懼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忙跑了進去就看見秦皓背著手站在房間門口。而主子正對他怒目而視。

感受到雁子地目光。秦皓轉過頭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感到一股寒氣直從腳底往上冒。她低下了頭退回到園外。

秦皓見雁子退了出去。回頭看著林蘇揚說道:“明天。朕就舉行立後大典。朕不想再等了。”

林蘇揚睜大了眼搖搖頭說:“不,我不要。”

“你說什麽?”秦皓眯起了眼,看著她的眼裏是比寒冰還冷地危險。

“我說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你這個騙子!什麽皇後,什麽雲風兒。都是假的,假的!”林蘇揚大叫著看向秦皓,一步步後退。

“假的?”秦皓不怒反笑,“是真是假又如何?朕說你是朕的皇後你就是!你就乖乖待在這裏,朕明早會叫人過來給你打扮。”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林蘇揚看著他的背影叫了聲:“我不會去。”

“我不會去!”她重複了一遍。

“不管你去不去,總之明天我一定要在大典上看到你。還有,”秦皓背對著她說道,“朕已經將牢裏的人淩遲,所以。再也不會有人在你麵前妄言,挑撥朕和皇後的關係了。”

林蘇揚驚問道:“什麽?你說什麽?”

“司君行,已被朕淩遲,蠱惑皇後的罪名,朕認為他擔得不冤。所以皇後,也請你好自為之。”

林蘇揚煞白了臉,雙手撐著桌麵仍舊搖搖欲墜,那個給她講故事地人死了?她不敢相信秦皓竟然這樣不講情理,那個人隻是認錯了人而已。他為什麽要這樣對他?秦皓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殘忍?

腹中傳來一陣劇痛。她緊咬著唇,額上的汗一滴滴順著臉龐掉落下來。突然感覺一股熱流從大腿流下。疼痛中她看見雁子走進了房裏然後就聽見一聲尖叫,眼前一黑整個身體就軟軟地倒了下來。

離了寒竹園沒有多遠的秦皓也聽見了從後麵傳來地喊聲,他心頭一跳,轉身就加快腳步走了回去,還沒到門口就聽見雁子顫抖的聲音在喊:“主子,主子,您醒醒啊……”

他幾步衝了進去,看見雁子懷裏閉著眼毫無生氣的林蘇揚,而她下身的裙擺竟染滿了鮮血。腦袋裏“嗡”地一下所有思緒都散了,他衝上前從雁子那裏搶過林蘇揚,抱著她就瘋狂地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大吼:“快傳禦醫,快傳禦醫!”……

本該是為明日新入主的皇後娘娘而充滿喜慶的清翔殿裏,此刻卻是愁雲慘淡,緊張的氣氛充斥著殿內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膽地在皇後寢宮忙碌,禦醫戰戰兢兢地躬身立在寢宮外地大殿中,而秦皓則不停地走來走去,焦急地望著寢宮緊閉的大門。

“皇、皇上不必擔心,皇後和皇子殿下一定平平安安……”一個老禦醫勸道。

秦皓握緊了雙手,眼睛仍然盯著那邊不移開,稍許,裏麵的女侍官擦著汗出來,他上前抓住她問道:“皇後怎麽樣了?”

女侍官被秦皓的舉動嚇得顫抖,“回皇上……娘娘她……她身體太虛,沒了多少力氣,小皇子還不能出來……”

聽到這裏,秦皓一把推開女侍官,向一旁低著頭的禦醫寒聲說道:“朕要你們一定保住皇後和皇子的平安,否則,朕就誅了你們九族!”

殘酷的話回**在偌大的宮殿裏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

秦皓冷漠地垂了手,朝著寢宮地方向一步步走去。

“皇上。不可!”久未開口的安臻忙上前阻止道,“皇上,女子生產之地汙穢,皇上龍體不可接觸!”

後麵的禦醫也齊齊跪了下來,高聲喊道:“皇上,不可啊!”

“讓開。”秦皓眼神未動。淡淡地說道。

“皇上……”安臻張了張口,最後卻是什麽也沒說,不退不讓地立在那裏。

秦皓繞開他走過去,打開了門,裏麵地人俱是一驚,紛紛錯愕地看著他。

“該幹什麽幹什麽,如果皇後有什麽閃失,朕就讓你們,陪葬。”

不看任何人。徑自走到了林蘇揚身邊坐下。兩個宮女在林蘇揚的腰間牽了一塊白布以擋住秦皓的視線,女侍官匆匆進出換水取藥。

秦皓看見一盆盆的清水端了進來,然後又是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去。濃重的血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他地心像被誰絞著,每一寸都疼痛不堪。

女侍官說林蘇揚現在神誌不清,如果不能讓她及時醒來,孩子和大人恐怕都會保不住。秦皓隻讓她們盡力,哪怕不要孩子也一定要讓林蘇揚活著。女侍官震驚過後,更加賣力地指揮宮女們做好準備。

秦皓默默地接過女侍官手裏地參片,小心地放進了林蘇揚的嘴裏。此時,林蘇揚蒼白地臉上冷汗直流,粘濕的頭發貼在臉上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秦皓撥開她的濕發。握著她的手,不停地親吻她的額,她地臉,她的唇角,帶著顫抖的聲音輕輕地說:“醒來好不好,隻要你能醒來,我什麽都依你,你不要孩子我們就不要孩子,你不想待在宮裏我們就不待在宮裏。你想見他,我也讓你見他,隻要你能醒來。”

“我錯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司君行沒有死,我知道你喜歡他所以我沒有殺他,我說地那些話都是騙你的。”

“為什麽你要讓我一次次看見你的這幅模樣,為什麽你要讓我總是這麽痛苦,我隻不過是愛你啊。難道愛你也有錯嗎?”

秦皓把她有些冰涼的手放到唇邊。細細地吻遍每一個指尖,一滴滾燙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滑下落到了林蘇揚的胸前。

林蘇揚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撕裂般的疼痛。像一隻小船在風雨飄搖,惡浪滔天的大海裏被拋起又落下,陣陣地疼似要把她整個的分成幾塊。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就是不能回應。當她以為自己就要疼死的時候,從心口處傳來縷縷清氣傳遍四肢百骸,劇烈的疼痛頓時驟減。

清氣漸漸凝集成一股實質的能量經由她的經絡向下身奔去推擠著什麽東西,奇怪的是,那東西越被推出一分,自己的痛苦就減輕了一分,這種感覺讓她恨不得那折磨著她地“東西”快快離開。

隱隱約約間,她又聽見有人欣喜地說道:“孩子的頭快出來了……”

恍惚過去,她看見自己站在了高高的懸崖,懸崖底是一片朦朧的白霧。她聽見有人抱著她說,你答應過我的,要陪我一輩子,為什麽你總是喜歡食言,以前是,現在也是,難道我隻是你願意的時候就來,不願意的時候就離開的玩偶……他還說,生下他吧,我來照顧他。我會把他當做我的孩子一樣照顧。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人浪跡天涯,我和你,還有我們地孩子,我們一起,永遠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