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行獨自一人從村子裏的第一間房找起,每一間都仔細地察看線索,而嚴木清喚來信鴿送過信後便在那些屍體上翻動,細看傷口。

沈笑和林蘇揚在村中找到了一間類似疆族議事廳的地方休息,沈笑還不時出門看看嚴木清他們的進展。林蘇揚就在議事廳裏到處走動看有沒有哪裏特別的地方。

一個時辰後,幾人在議事廳裏會合,司君行陰沉著臉搖頭說什麽也沒有發現,而嚴木清卻在一旁發了會兒呆,然後有些猶豫地說他似乎找到了一點頭緒。

“你說,那些傷口上的劍鋒很熟悉?”沈笑問道。

“嗯,”嚴木清點頭說,“我仔細看過,那是孔家特有的凝劍式。先前在積香醫館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一直不敢確定,直到剛才我看了所有屍體的傷口才發現都是被同一劍氣割喉所致,而這劍氣,除了炎城孔家,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麽人習慣凝劍即散。”

林蘇揚疑惑地看著司君行,司君行解釋道:“所謂凝劍即散是指劍氣剛好凝聚傷了人之後便如破氣般散開,這樣可以做到血不四濺,所以用凝劍即散殺人一般都會割喉以一擊致命。”

“孔家……孔銘起早就在牧厝之戰中死了,難道,昨天我看到的人真的就是孔翎?可是不對啊,孔翎不是也失蹤了嗎?怎麽……”

“孔翎還活著。”司君行打斷沈笑說道,“而且,她已經投靠了燕遼。”

“什麽?”嚴木清和沈笑齊齊驚道。

“在西北的時候我就見過她。”司君行看了一眼林蘇揚,然後將他見到孔翎的事全部說了出來,當然省去了孔翎對他的愛慕之事。

沈笑聽後不可思議地說道:“孔翎她……怎麽可以這樣?”雖然和孔翎接觸得不是很多,可是她在沈笑心裏一直都是一個好女孩兒,隻是偶爾性格火爆了一點。可是她怎麽可以被自己的仇恨蒙蔽了雙眼,竟然……

“如果這樣聯係起來。那疆族地這件事和燕遼有關?”嚴木清猜測說。

司君行心裏一凜。他是斷不會相信瀚宇風會做這樣地事。除非。有人在後麵搗鬼!回想當初在西北見到孔翎地前後。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地名字。難道會是他?

林蘇揚沒有說話。坐在議事廳首座上輕輕敲著桌子。眼睛在桌上不經意地一掃。突然發現桌子上方地牆壁有一幅圖騰十分奇怪。那是一幅巨蟒嗜食圖。巨蟒地頭部隻現出了一半。上麵地一顆眼珠突出了整個牆麵。看起來甚是不協調。

林蘇揚不禁好奇地伸出手摸向了那顆怪異地眼珠。手指沿著石珠轉了一圈。感覺是鬆動地。正要靠過去細看卻眼前一花。放在石珠上地手就不小心按了下去。隻聽“轟隆”一聲響。腳下地大地似乎裂開了。她整個人就掉了下去。耳邊傳來司君行緊張地叫喊聲。接著感覺自己被人拉進了懷裏。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當林蘇揚按下石珠地刹那。司君行就看見她站地地方突地露出一個洞。他靠得最近立刻就上前拉住了她。結果重心不穩。兩個人雙雙掉進了洞裏。嚴木清和沈笑想要拉住他們已經來不及了。那洞口瞬間就恢複成原來地青石地板。

嚴木清記起剛才林蘇揚是在牆上摸索什麽。他走過去也看見了那顆蛇眼珠。伸手去按卻怎麽也按不動。沈笑焦急地蹲在地上。試著用劍撬開洞口合攏地縫隙。試了幾次沒用。她握緊了劍站起來說道:“怎麽辦?”

嚴木清還算鎮定,他想了會兒說:“我們再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其他入口,既然這裏有暗道,說不定別的房裏也有。”沈笑讚同地點點頭,跟著嚴木清從村裏的第一間屋子搜索起來。

卻說司君行抱著林蘇揚掉進暗道後,頭頂的洞口立刻就封合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他緊緊地把林蘇揚摟在懷裏,不敢鬆開分毫。不知道底下會有什麽,於是他提了真氣翻身移到林蘇揚下麵,這條暗道似乎很深,他們急速下落了好一會兒才摔到了洞底。

好在除了背部撞到地上有些疼痛外,司君行並沒有感覺到哪裏受傷。等到適應了黑暗之後,憑著他地功力也隻能勉強看到近處的環境。

他們似乎落在了一個狹小的洞穴裏,地上比較幹燥,司君行還能摸到上麵地泥沙。確定暫時沒有危險後,他準備叫醒林蘇揚,見她沒有反應,伸手在她的脈搏上探了探,沒有發現異常他才放下心來。

移了位置,他背靠洞壁將林蘇揚橫抱在了懷裏,然後曲著腿閉上眼休息。好久,當他感到懷中的人動了動時睜眼就看見林蘇揚正迷蒙地望著他。

“醒了?”

林蘇揚點點頭,坐直了身子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個山洞。”

“山洞?”林蘇揚揉了揉額,“我記得在牆上看見一顆很奇怪的珠子,結果一不小心就按了下去,誰知道竟然掉到這裏來了。”

司君行伸手入懷,拿出火折子吹了吹,一點綠豆般大小的光就冒了出來。

接著微弱的火光,他看到林蘇揚的臉比往常更加蒼白,不由摸著她的臉說:“怎麽回事,臉色如此難看。”

林蘇揚笑著回答:“可能是剛剛被嚇著了。”轉眼看見腳邊有一截白色地東西,她拿過來一看,竟是一塊人地腿骨。司君行臉色一變,抓過她手上的腿骨就扔得遠遠地,回頭看見她沒有絲毫害怕地盯著他。

“你不怕?”司君行問。

林蘇揚一愣,隨即說道:“因為有你在。”

司君行笑了,收了火折子就拉著她起身說道:“抓緊我的手,跟我來。”剛才地那點光已經讓他發現了出路,於是帶著林蘇揚往洞的另一麵行去。

那是一條狹長的隧道,同樣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是林蘇揚的一句話讓他功力頓升還是其他什麽,總之他卻能看得很清楚。

林蘇揚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兩隻手緊握著司君行,腳步也和他出奇地一致。走了許久,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帶著地下特有味道的空氣裏回**著他們沙沙的腳步聲。

隧道裏的路彎彎曲曲而且地勢時上時下,也不知他們到底是在往上走還是往下走,幸好沒有出現岔道,司君行相信隻要堅持順著路走就一定能出去,因為他感覺到了從前方傳來的濕潤氣息。

果不出所料,在黑暗中走了很長的時間後,他們就看見了前麵有隱約的光照進來。加快腳步趕過去,卻走到了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穴裏,而那道光亮就是天光從極高的頂上一個銅鏡大小的洞外射進來恰好照在了那條隧道口。

洞內中心是一個很大的地下湖,湖水平靜無波,一看就是一池死水。司君行不甘心地沿著湖邊的堤岸尋了一遍,結果沒有發現任何通路。

他走回來望著林蘇揚苦笑:“看來,我們真的出不去了。”

林蘇揚無所謂地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說道:“出不去也沒什麽,我覺得這樣挺好啊。”

司君行看了看她,也在她身邊坐下,抬頭望著那一方小小的天兀自發呆。

“你和她,還真一樣。”司君行淡淡地說。

“你說什麽?”林蘇揚望著她。

“你們倆都從來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無論情況有多麽糟。”

“我不懂你的意思。”林蘇揚轉過頭靠著凹凸不平的洞壁說。

司君行一陣沉默,低了頭轉身認真地看著她說:“你可不可以,把她還回來?”

林蘇揚盯著他的眼睛,輕輕一笑:“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是?”

司君行也笑,“因為她沒有武功不會在黑暗中和我走的步調一致,因為她喜歡道歉,醒來後看到這種情況一定會向我說對不起,因為她心太軟,到了這裏這麽久她一定會擔心沈笑他們有沒有出事,還有,因為我愛她。”因為我愛她,所以盡管你和她同一個身體,我一樣能夠看得出你不是她。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所了解的是,林蘇揚從來沒有害過人,而且,她對我很重要,所以請你把她還回來。”

“從來沒有害過人?你敢肯定,因她而死的人一個都沒有?你為她殺了整個火雲派這些不算?你們為了她滅了整個藩國也不算?”“林蘇揚”嗤笑道,“是啊,她沒害過人,卻比害了人更加可怕。”

“司君行,我就不明白為什麽你那麽傻,她一次又一次地拋棄你,讓你受傷讓你痛苦,你為什麽還要死心塌地地喜歡她?”“林蘇揚”靠近他說道,“相信我,我會比她愛你,我絕不會像她那樣朝三暮四,跟別人生了孩子還要和你糾纏不清……”

司君行一把推開她冷冷地說道:“我愛的人是她,真正的林蘇揚。至於傻不傻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林蘇揚”麵色一冷,狠狠地說道:“那你就休想她回來,我會讓她永永遠遠待在黑暗裏,直到意識消散,灰飛煙滅,我要你們永生永世都不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