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似乎每個人都是精神萎靡,隻有右相王承相反則是春風滿麵,仿佛昨天夜裏撿到了寶一樣,瘦削的臉上洋溢著和他毫不相配的笑容,看到林呈也踏進殿門竟破天荒地先打起了招呼:“林尚書今兒個來得早啊”。

林呈本想假裝沒看見,無奈王承那雙賊賊的眼正閃著光地盯著他,隻好強笑著回禮道:“是啊,王相也來的挺早的啊。”說罷急急地走到位置上站好。

王承恩看著他的背影,來了一個正宗的皮笑肉不笑。林蘇揚一直低著頭以致其他什麽都沒注意到,在心裏把那個計劃又複想了一遍,這才信心滿滿地走到前麵。

早朝開始,宏帝看了看底下的大臣們,一個個無精打采就像沒睡好的樣子,“不知眾位愛卿昨夜都幹了些什麽啊?”沒有溫度的聲音。

一聽這語氣似乎不對,所有人打了個噤,立刻挺直脊梁垂著頭一動也不敢動。

林蘇揚倒是知道宏帝為什麽心情不好,燕遼不知企圖的來訪已經讓剛登基不久的他煩惱無比,偏偏又多出武林那邊的亂事怎能叫他高興得起來?

宏帝不耐煩地揮揮手說:“有事報上。”無人回答,偌大的殿堂頓時靜得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

宏帝沉下了臉:“你們無事可講,朕卻有事要說。近日大批武林人士聚集炎城,不知眾位對此事有何看法。”

林蘇揚心道:來了。

隻聽王承首先上前說道:“回皇上,依臣看這些蠻子聚集一起必定不安好心,朝廷應大力阻止才是。”

宏帝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看向辛將軍:“辛老將軍認為呢?”

辛旻立刻說道:“皇上。幾百年來。朝廷與武林一直相安無事。這次集聚也許真是單純地召開武林大會。但防範之心不可無。老臣認為朝廷應派人前去混入其中打探虛實。隨時傳遞信息才可做出相應準備。”

宏帝聽了這番話後點點頭道:“老將軍說地也有道理。其他人呢。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掃了一下眾人。目光在林蘇揚地身上停了停。

“皇上。”林蘇揚走了出來。“臣認為辛老將軍所言極是。目前我們除了探子傳來地一些消息外其餘地並不深入了解多少。而武林對於朝廷始終是一個隱患。卻又不能一舉除去。唯今之計。與他們和平相處才是上策。依老將軍所言派人喬裝混入既知曉了具體地情況。又能避免朝廷和他們發生直接地衝突。實是好計謀。”

其他大臣聽了都讚同地點頭。林呈看著他地這個兒子。心裏一陣憂慮。他不會是又要做什麽吧?

宏帝終於笑了:“既然各位愛卿都同意那朕就準奏。可是。這人選……”

王承不滿林蘇揚和辛旻兩人地說辭。但宏帝說地話卻正好達到了他地目地。他急急地開口說道:“皇上。臣認為這人選非林蘇揚林太傅當之莫屬。”

宏帝皺了下眉:“哦?右相有何看法?”

“回皇上,林太傅有我大央才子之稱,論起才智恐怕無人能及。武林之人雖是草莽,但其武力卻不容小覷,既要派人喬裝打探需有極佳的智力才可與之周旋。所以,臣認為林太傅可去。”

王承義正言辭地說完,惹得下麵不少人在心裏腹誹:這右相不是明擺著把林太傅往火坑裏推嘛,試想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要在充滿了刀光劍影的武林人中去打探消息,恐怕還沒接近這些人就被殺掉了。林呈此刻更是憂心忡忡,唯有林蘇揚暗自高興:老狐狸今天終於幫了我一個大忙。

他對宏帝說道:“皇上,臣可擔當此任。微臣一介書生,身無半分武功,想來更容易接近他們,對打探消息利益甚多。臣自願請纓前往炎城。”說著便跪了下來。

林呈那個氣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臭小子就不知道這比當初去申州危險了幾百倍嗎?他是不是想我早日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宏帝皺著眉,看著林蘇揚,心裏有些鬱悶,他就這麽不想待在雲都?他到底有沒有想過這有多危險,說不定真是什麽還沒探到自己就先陪上一條性命。可是看到他一臉的堅決竟怎麽也狠不下心來拒絕。好煩躁。

此時辛旻說道:“皇上,臣也認為林太傅適合此任。林太傅極少出雲都,認識他的人不會很多,喬裝前去相信會很順利。”

林蘇揚朝辛旻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辛旻也張著嘴笑了笑,表示理解和接受,花白的胡子跟著顫了顫。

宏帝想到申州那次因為疫病封了城,有機會認識林蘇揚的人確實不會多。再環視了一下下麵的人,一部分年老,處理文事還行,要去舞刀弄槍就困難了,一部分又太年輕,處事不夠穩重,而剩下的都是有任務在身的人,派些武官去吧,一個個又時常征戰沙場早就威名四立混了個人人耳熟能詳,縱觀全朝,也確實沒有人比林蘇揚去更合適。於是他隻好說道:“既然太傅願意,就去吧。”

林蘇揚精神一振,“謝皇上。”終於可以擺脫瀚宇風了,頓時全身都輕鬆了下來。接下來就該做好出行的準備。回頭看見老爹黑得不能再黑的臉,他又顫了一下,垂眼輕歎,還有一個啊……

出乎意料的,回到家被叫進書房裏後,林呈並未過多斥責,隻是對他說:“這是你自願的,做爹的也不會阻止,炎城的太守是我的學生,我寫封信,你交給他,興許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也能搭把手。一個人在外,你就好自為之吧。”

林蘇揚知道自己這個尚書老爹有不俗的背景,卻不知道在那麽偏遠的地方竟然都有他的人,如果加上他其他隱藏的實力不知能否可以和右相單抗呢?不過,什麽時候古板的人都變得如此開通了?

林蘇揚想起早上散朝後辛老將軍拉住林呈走到一旁說話,也許就在那時他才改變了態度,就是不知道辛旻和他說了些什麽。

林呈一邊寫著信,一邊想著辛旻說的話:“老友啊,孩子長大了,總該有他自己的天地,像蘇揚這孩子有這麽大的勇氣和闖勁兒,你就應該他,鼓勵他,可千萬不要讓他永遠做你保護下的鳥啊,否則總有一天他會再也飛不起來啦!”

歎了口氣,折好信遞給林蘇揚:“拿去收好。我叫人替你準備好要帶的東西,辛老將軍會找他的朋友保護你。我就不多說了,總之一路上要多保重。”

這是生死離別還是什麽的?林蘇揚吃驚地看到他爹的眼睛好像在發紅,他趕忙道:“爹,你放心,我會注意的,您老就在家等著吧,隻是去參加個武林大會而已,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回來。”惹得老人家哭可就太不應該了,此時林蘇揚的心裏也泛起微微的酸澀。

出了房門,看見秦羽在外麵等著。

“你又要走?”覺得嘴裏有些發苦。

“嗯,去炎城。”林蘇揚說。

“會很危險。”

“我知道。”

“你在避誰?瀚宇風?”林蘇揚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去吧。”秦羽笑了,像春天陽光的燦爛,“我等你。不管是生是死。”

林蘇揚握緊了她的手,“我會回來,不管是生是死。”

走的那一天,秦羽起得最早,她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林蘇揚,摸摸他的臉,順順他的發,直到他睜開眼看見她。

“為我再戴一次耳墜吧。”“好。”

鏡裏的人,比花嬌,處處透露出優雅的成熟和高貴。一雙纖手從盒子裏挑出一對細長的銀鏈,銀鏈下麵吊了一片小小的葉子。

“就這個。”林蘇揚接過來,看了一眼,這是去年秦羽生日的時候他給她買的生日禮物,雖然是在大街上的小攤上買的,卻還能清楚的記得當她收到這對耳墜時是多麽高興和幸福,。

“從來沒人送我這些東西,你是第一個。”

林蘇揚笑,“所以我是永遠的第一個。”

修長的指把她的新長的短發別在耳後,拿起一隻墜子小心的穿過她耳上的洞,輕輕放手,葉子便在耳邊**來**去,像吹著了風。又很小心的戴好了另一隻,秦羽望著銅鏡裏的自己,微翹起櫻紅的嬌唇,“好看嗎?”

“好看。”林蘇揚淡淡地笑著。

“我去送你。”看著對麵自己旁邊的另一人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