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二穿過了大堂,來到後麵的一個院子,院裏分了兩層樓,每層大約有六間廂房,上了樓梯,小二帶著他們徑直走向走廊的盡頭。林蘇揚留心看了一下其他房間的門牌號,這層樓全是單數,下麵那層一定就是雙數了。

進了房間,看看環境還可以,推開窗就能看見整個院子的景色。

司君行對正要出去的小二說:“去打幾桶熱水來。然後再叫幾個你們店裏的招牌菜,等會兒我們就下去。”

給了小二幾兩散碎銀子,小二高興地說道:“謝客官。”

關上門,司君行對林蘇揚說道:“待會兒你沐浴後就下去吃飯吧,我在下麵等你。”原來叫小二打水是為了她,林蘇揚心裏雖感動,麵上卻隻是淡淡地說:“謝了。”

熱水打來後,司君行便下了樓。林蘇揚暢暢快快地洗了個澡,黏糊糊的易容膏粘在臉上難受得要死,今後如非萬不得已可不想再塗了。

從包袱裏拿出司君行買的衣服穿上,竟十分合適。她也不想想,司君行抱過她那麽多次是白來的?早就把她的尺寸摸個透了。本來她有想過繼續穿男裝,畢竟這是自己的“本職”性別,後來想到刺殺她的人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恢複女裝也許更安全,打探消息也更方便一些便同意了司君行挑些女裝。

至今為止,她仍然不知道究竟是誰要置她於死地,細想在朝中所為,也沒怎麽樹敵,隻是偶爾會與右相抬抬杠,不會是他吧?林蘇揚搖搖頭,他們之間不至於會有如此深的仇恨,再說,殺了自己對他又能有什麽好處?

林蘇揚不願想太多,隻想快些遇上護衛隊的人,早日完成任務回到雲都,身上的傷也不想管了,反正這條命也不值錢。有多久沒給秦羽寫信了呢?

撩起鬢邊的兩股長發,收到後麵用衣布做的發帶紮了一圈,其餘的就這樣讓它們披散著,前麵散落的劉海輕舞飛揚,如同森林的聚會,妖嬈的淩亂。一眼看過去,溜兒黑的,像極品的絲緞,在屋裏交錯的光線下閃著耀眼的光。

覆上了麵紗,林蘇揚看著水裏的自己,怎麽有些像那晚未箤宮裏的玄歌,隻是自己比她穿得保守得多了。

下了樓。司君行正坐在靠窗地桌上等著。看到林蘇揚來。他向小二喊道:“小二。可以上菜了。”

“怎麽樣。我地眼光還不錯吧?這種顏色。你再適合不過了。”他上下打量著她。

林蘇揚看了他一眼:“司公子眼光獨到。在下實在佩服……”住了口。看見他似笑非笑地表情立刻說道:“小女子實在佩服之極。但不知公子以此虜獲了多少姑娘地芳心?”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司君行嬉笑著湊近她問道。

“公子怎樣想都可以。小女子無權幹涉。”林蘇揚淡淡地回道。

“客官。您地菜來了。”小二端著托盤把菜全放上了桌。偏頭看見了林蘇揚。嘴裏不確定地問:“這位小……夫人?”

是剛才和這位公子一起住店的婦人嗎?怎麽看著完全不像了,還蒙著個麵紗幹什麽,又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好了,沒你的事了,下去吧。”司君行冷著臉說道。

小二一邊走一邊回頭望,最後搖頭否定,嗯,不是,剛才那個肯定是他們的下人,這位恐怕才是正主兒,瞧那氣質,兩個樣的!

司君行聽到小二的嘀咕,不由笑出了聲,引得林蘇揚奇怪地看著他,他忙揮揮手說:“吃飯,吃飯。”

林蘇揚看到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樣子,真想把他那張假皮給撕下來,不知道他那英俊的臉配合現在的姿勢是什麽模樣?有些惡意地想著,忽然從門口進來的一男一女吸引了林蘇揚的注意。兩人衣著華麗,腰間佩著裝飾素雅的劍,年紀不大,一看就像是初出茅廬的大家子弟。

小二看見又有客人來立馬熱情地迎了上去:“兩位客官,裏麵請。”

“小二,你這兒還有住的地方嗎?”女的開口問道,聽著聲音很像秦羽。林蘇揚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哎呦,姑娘,您來得可真不湊巧,本店最後一間房都被訂了,要不姑娘去別家看看?”小二賠笑著說。

女子轉過頭對男子說:“怎麽辦,木清哥,難道今晚我們又要露宿野外了嗎?我可不想再去睡那刺人的草堆了。”

男子為難地說道:“可是也沒其他法子了啊,你也瞧見了,成皋所有的客棧全都客滿,連城裏的城隍廟也擠滿了人。”

見女子嘟著嘴生悶氣,不由好生勸道:“現在天還早,我們先吃點東西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吧。”接著對等在一邊的小二說道:“我們吃飯。”

小二往店裏的大堂瞄了一圈兒,現在正是午飯的時間,每張桌上都坐滿了人,看到林蘇揚那桌隻坐了他們兩個,於是帶著他們走過去,對正低著頭喝茶的司君行商量道:“客官,可否拚個桌兒?”

司君行懶懶地看了他身後一眼,點點頭。小二立刻高興地說:“好嘞,兩位客官請這裏坐,小的這就去沏茶。”

女子早就不耐煩一屁股坐在了林蘇揚的對麵。男子無奈地搖搖頭,尷尬地對司君行抱拳行禮道:“兄台,打攪了。”

小二端上茶來,對那兩人說:“客官,要點什麽?”

男子說道:“來點清淡的素菜就行了。”

女子一聽,不高興地說道:“我不想吃素。”

男子拉過她小聲說道:“笑兒,節約點,我們沒多少錢了,如果今晚找到住的地方恐怕都沒多餘可付。”

女子閉上嘴,男子抬頭對小二說:“就這樣,快去吧。”發現司君行在看他,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兩位是要去炎城吧?”司君行突然問道。

不等男子回答,女子便搶先說道:“對啊,你怎麽知道?”

“眾所周知,炎城不日將舉行武林大會,江湖上眾多英雄豪傑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我看兩位身佩寶劍,氣度不凡,想必也是去參加這次難得一見的盛會。”司君行放下茶杯說道。

男子似找到同路人一般,再次向司君行拱了拱手說:“在下嚴木清,這位是在下的師妹沈笑,我師兄妹二人剛下山不久就聽說炎城要舉行武林大會,便想著去見見世麵。不知兄台是否也是去那裏?”

“我也是聽人說起才想著去瞧瞧熱鬧。”司君行仍舊是慵懶的口氣。

男子卻十分熱情,繼續追問道:“看兄台似乎是走過不少地方的人,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司君行,隻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看了林蘇揚一眼,又說道,“哦,這位是我的娘子……”還沒說完就被林蘇揚在桌底下狠狠地踩了一腳。轉眼看到她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柔聲說道:“小女子林素顏見過二位。”

從未聽過的輕柔讓那兩人怔了一會兒,看見司君行身邊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因為她一直都低著頭又不說話所以沒太注意,還以為也是拚桌的,直到司君行介紹這才認真打量起來。

輕薄的白紗遮住了她的麵,隨著微風緩緩地波動,卻始終看不清楚白紗後的臉,但從那雙淨水般閃著璀璨星光而又帶了淡淡迷蒙的眼睛,不難想象這位夫人相貌不俗,隻是,既是已婚,為何不梳上發髻?

“咳咳咳。”司君行不悅地咳了幾聲。嚴木清回過神來,麵紅耳赤。而那個沈笑仍然對著林蘇揚左看右看,嚴木清不禁撞了撞她:“笑兒!”

林蘇揚輕笑道:“笑兒姑娘,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好像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沈笑搖搖頭,天真地說:“我覺得姐姐你一定很漂亮。”

“為什麽?”

“因為你的眼睛很漂亮。”

“笑兒!”嚴木清紅著臉嗬斥到。

“本來就是啊,木清哥,你不也看得臉都紅了。”沈笑不滿地說。此時的嚴木清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丟人啊。

一旁的司君行更加不高興了,便找個話題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不知兩位師承何人?”

嚴木清以為司君行是在化解他的窘迫,不由感激地看著他說道:“我和師妹都是歸乾山歸乾真人的弟子。”

“歸乾真人啊。”

武林中有四大厲害的人物,一是當今武林盟主孔銘起,能當上武林盟主,其武功之高自不必說,二是魔教教主,此人神出鬼沒,無人知其真實的姓名,見過他真正的麵貌,隻知道他善於易容,出手心狠手辣,在他的帶領下,魔教的地位在江湖各派中聲名鵲起,也引得正派人士人心惶惶。

三就是嚴沈二人的師傅歸乾真人,歸乾真人不喜歡江湖紛爭,早在二十多年前便退隱江湖不再出山,但他的知名度卻是經久不衰。四是江南顧城的顧天,這裏的江是指橫穿大央的第一長河浮江,顧天年僅三十卻是江南地區的首富,涉足大央將近半數的經濟,連朝廷都對他心懷忌憚,但年年上繳的稅款也是相當可觀,他的輕功在武林中說第一便沒人敢說第二,進入排行第四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