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沈笑嘟著嘴說,“如果不是木清哥要回山,我都想和風大哥一起走了。”瀚宇風的美貌著實害人不淺,差點沒把人家小姑娘騙得欺師滅祖。

“怎麽你們也要回去了?”

“嗯,木清哥說師傅吩咐的我們這次下山隻是替孔盟主賀壽,至於其他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沈笑很誠實地回答。看來嚴木清是深得他師傅的真傳啊!林蘇揚算是服了這三師徒,一個喜歡自掃門前雪,一個呆呆傻傻不懂變通,一個又花癡好騙得緊,簡直就是超強組合。

“那你們什麽時候出發?”林蘇揚又問。

“可能也是今天吧。對了,孔翎也要和我們一起哦,她說待在家裏太悶了,武林大會又沒她什麽事所以想和我們一起上山玩玩。”想那孔銘起昨日說得慷慨激昂,一派領袖氣勢盡顯,他女兒竟是如此貪圖玩耍之輩,這才是真正的虎父犬女。

林蘇揚正想著,抬眼看見林子言站在不遠處,於是對沈笑說:“笑兒,我還要趕時間,你替我向木清說一聲,就不等他了。”

“那,素顏姐姐,我們還會見麵嗎?”沈笑拉著她的手問。

“當然。”林蘇揚朝她笑了笑,然後向林子言走去。

孔翎和沈笑、嚴木清一起走走逛逛,出了炎城十餘裏便停下來休息。嚴木清卷起袖子一邊擦汗一邊從包袱裏摸出水壺遞給沈笑。沈笑接過來喝了一口後又遞給孔翎。孔翎拿著水壺稍稍潤濕了一下幹裂的嘴唇然後裝作很隨意地問嚴木清:“木清哥,我們這就回歸乾山嗎?”

嚴木清說:“是啊,師傅讓我們辦完了事就趕快回山。我們不在的這些天可憐的黃妞一定又被餓了。”

“黃妞是誰?”孔翎好奇地問。“我家師傅養的一隻母狗。”沈笑在一旁插嘴道。孔翎抑製住快要拉下的黑線,憋著氣又說:“可是木清哥,你們好不容易才下山,為什麽不趁這個機會到處走走看看,增長增長見識?”

沈笑兩眼放光。極其期待地望著她師兄說:“對啊對啊。木清哥。我有好多地方都想去看看。這次回去又不知道幾時才能下來了。木清哥。我們再多待幾天好不好?就幾天。”

嚴木清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師傅他……”

孔翎趕忙插嘴道:“你不說我不說。笑兒也不說。你師傅不會知道地。到時問起。你們就說是我爹強力挽留。你們作為後輩地不好拒絕所以就多留了幾天。有我給你們作證一定不被懷疑。”

“哇。孔翎你實在太有才了!”沈笑拍著手叫起來。“就這樣。木清哥。放心啦。黃妞不會餓死地。上次我還看見它去廚房偷吃。下山前我把你打地野味全放在了櫃子上。都夠它吃上好久了。”

野味?死地?櫃子?要知道師傅從來不會打掃衛生。不知道那間廚房現在……嚴木清甩甩頭。盡力揮去那幅惡心地畫麵看向孔翎說道:“可是要去哪裏才好?”

孔翎想了想說:“要不我們去找司君行大哥和素顏姐姐吧。他們應該知道有些什麽地方好玩。”

沈笑讚同地點頭:“就是,他們應該還沒走遠,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出了炎城隻有一條官道通向最近的成皋縣,林素顏騎了馬,又要趕時間,勢必會走這段平穩寬闊,距離又短的路。嚴木清把孔翎手上的水壺裝好,牽了馬對她們兩人說道:“那就快上路吧。”

官道上並行了一黑一白兩匹壯馬,馬上分別坐著兩個白衣翩翩的年輕公子。其中一個明目皓齒,五官精致絕豔,冷漠中透著沁徹人心的冰寒,卻又如同窖藏在千尺冰窟的醉人美酒,看一眼便覺此生無憾。如此絕色之人除了大央國的太傅又有何人?

陽光暖人,山花正盛,他卻微皺眉心,仿佛心有牽絆。同行的林子言見他神色恍惚,不由擔心問:“哥,你沒事吧?”

林蘇揚似被驚醒,回過頭淡淡一笑,“沒事。”

林子言知道他一定有心事,見他不願多說也不想再問。於是他另找了個話題:“我們可以不用急著趕路,想必他們也還沒到成皋,到時等我們會合後就可以回雲都了。”林蘇揚心不在焉地答了聲:“嗯。”

一陣風刮來,林子言忙彎過身抬起袖子遮在林蘇揚麵前,替他擋去迎麵而來的沙塵,與此同時,從後麵“嘚嘚嘚”響起了馬蹄的聲音,一晃眼便從他們身邊超了過去。林子言往前望了望,大概有三匹馬,隱約可見其中有人回頭看,不過馬速太快不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孔翎一麵奮力策馬,一麵暗自嘀咕:“怎麽追了這麽久也沒見人?”看到沈笑不停向後望於是大聲問道:“笑兒,你在看什麽?”

沈笑呆了呆,回道:“沒什麽,剛剛好像看到麵熟的人。”停了停又說,“可能是認錯了吧。”

再一次來到成皋,林蘇揚總有一種景依舊,人已變的感覺,算算日子,不過才十多天的時間,心情卻有如此的大起大落,不免感歎世事的無常。進了縣城,他和林子言直接往縣衙行去,剛到衙門口就看見縣令柳明帶了一幹眾人等在那裏。

見到林蘇揚下馬,柳明立即迎了過來。“下官柳明在此恭候太傅大人多時。”俯身行禮,極其恭敬。

林蘇揚忙過去扶起他:“微服在外,柳大人不必多禮,隨意即可。”

柳明諂媚笑道:“素聞大人待人溫和有禮,今日初見果真名不虛傳。”林蘇揚直聽得皺眉,這柳明,算起桃花宴和金和殿那兩次也該互相認識,今個一見竟裝作毫不相識,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下官已備好薄酒為大人接風,大人這邊請。”林蘇揚本想拒絕,可看到林子言已走進去,隻好也跟著過去。

宴席上,除了柳明外,其餘全是成皋的官紳富僚。他們不停向林蘇揚敬酒,都被林子言一一擋了回去。林蘇揚發現林子言像突然換了一個人,平時很少與外人交談的他竟和那些人聊起了風花雪月,看那言行舉止仿佛真是一個紈絝子弟。

“林統領,林大人是我大央一等人才,文采超群,想必統領早就受益匪淺。看此刻眾位歡聚一堂,何不作詩一首,也好讓下官多學習學習?”柳明擠起一張臉,很是“誠懇”地望著林子言。

林蘇揚低垂的眼裏閃過一道光,子言自小喜愛武藝,從未學過詩詞歌賦,讓他即刻作詩豈不難為他麽?以為林子言會回絕,誰知他竟似毫不在意一般開口說道:“既然各位不嫌棄,我就獻醜了。正好昨晚興起作了一首小詩,哥,你也幫我評價評價。”

放下酒杯頓了頓,開始念道:“寒葉蕭風覺未眠,長夜哀央月獨閑。淺紗不耐人回望,傾城一笑我猶憐。”

柳明第一個拍起了掌:“好詩,好詩。”接著響應聲四起,眾人叫好聲一片。

林子言微笑著又一次端起酒碰在唇上,眼睛卻偷偷瞄向了林蘇揚,輕抿一口,看著他問:“哥,我寫得怎樣?”

林蘇揚的心突地窒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抓起了他心底從未涉及過的領域,還攪了個翻天覆地,複雜、疑惑和難以置信齊齊湧向他的腦海,震得他的身子顫了顫。

林子言正滿心等待著林蘇揚的回答,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如果林蘇揚注意看便會發現來人就是那晚負責保護他的護衛隊首領。隻見這人低身在林子言耳邊說了幾句便退了出去。然後林子言站起了身對眾人說道:“我有事要離開一下,各位先慢用。”

轉身輕聲對林蘇揚說:“哥,我去去就回。”林蘇揚沒有看他,淡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