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很多天,司君行大哥被一些人抬著送了回來,木清哥替他把脈,這才發現他已經武功盡失……”沈笑再也說不下去,猛拉著林蘇揚的手搖晃:“素顏姐姐,你倒是說說話啊,司君行大哥為了你做了這麽多可是你卻一直不見人影,你到底受了什麽傷,需要他用盡一身功力來救你嗎?他本就失明,現在沒有了武功,你讓他怎麽辦啊?”

聽完沈笑的話,林蘇揚的身子震了震,她退了幾步,靠著後麵桌子的支撐才勉力未倒。

“笑兒,我自己來洗吧,你出去休息。”她有些虛弱地對沈笑說。

“可是……”沈笑還準備說什麽,但是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也不好再責備,隻好離開。

等到沈笑出去關上了門,林蘇揚才頹軟地蹲在了地上。剛才沈笑在說的時候,她雖麵上冷漠,內心裏卻是緊緊抽著,尤其是當聽到司君行被打下了山崖,她的神經都快崩斷,後來又聽到他失了明也要堅持來找自己,整個人更像是空了般,風一吹就會倒。

原來,他真的去過燕遼皇宮,原來,那塊玉佩真的是他留下的。那麽在自己昏迷時聽到的聲音也是他了,想不到,他竟然肯為了自己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如此重的情,要她林蘇揚怎麽還得盡?

司君行啊,司君行,你這又是何苦……

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林蘇揚的臉頰滑下,落在了地上,暗自神傷的她並沒有發現滴了她眼淚的青石地上竟然漸漸開出了一朵朵燦爛小巧的蓮花!

林蘇揚埋著頭,慢慢平複好自己的情緒,莫名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她抬首尋找,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但見腳下這一小塊地上,開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擠擠挨挨,一簇繁盛的花叢,細看之下,這些花竟然和本應生長在池子裏的蓮花一模一樣,更奇特的是每一朵都是九瓣,顏色有紅有黃,有粉有白而且全都由淺至深,亮麗得耀眼。

林蘇揚小心地伸手去碰了碰,那花兒也就搖一搖的,她加力摘下了一朵舉到眼前,裏麵莖絲的紋路清晰可見,剛剛聞到的淡香也是從這些花散發出來的,所以,這些花,是真的!

林蘇揚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正要撕開手裏的花看個究竟,突然外麵響起了沈笑的尖叫,她以為發生了什麽事,趕緊把花捏在手裏,開門跑了出去。

“怎麽……”林蘇揚站在門前。看見沈笑立在院子裏。張口就要問。結果又被嚇了一跳。院子裏那棵本已快要枯死地桃樹上竟然滿滿地開上了粉紅地桃花。從樹枝到樹頂。一叢一叢。在夏日地熱風裏輕輕搖曳。

“這……這是怎麽回事?”沈笑顫抖著聲音問。如此詭異地景象。誰也沒見過。所以沒人可以開口回答她。

嚴木清也是目瞪口呆地站在後麵盯著滿樹地桃花發呆。而司君行因為看不見。不知道有什麽不對。林蘇揚低頭看了看躺在手中依舊燦爛地小蓮。疑慮重重。這兩件事很有可能是同時發生。它們之間一定有什麽關聯。

靜立了半天。幾個人才默默地回了屋。圍著桌子坐了一圈。

“神仙啊。一定是神仙來了才會使枯木逢春。”沈笑手撐著頭。側著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門外。

林蘇揚不信鬼神。所以並不認為這是“神仙”所為。快枯死地桃樹在不該開花地季節開花也許是受了什麽影響。可是。廚房地上地那些蓮花又怎麽說?那可是實實在在地青石地啊。從那上麵開花。這個世界不是顛倒了就是瘋狂了。

她抬眼看了看嚴木清,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可以再去廚房看看。”其餘幾人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沈笑愣了一會兒,飛快地衝向了廚房,不久又聽到她的尖叫,接著就看到她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好了,見鬼啊,廚房的地板上開花啦!”

嚴木清一聽,起身也去看了一遍,然後不可置信地走了回來:“神了,奇了,天降異象,莫非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司君行已經從沈笑的嘴裏知道了發生的事情,但他一直不說話,隻是不時地朝林蘇揚的方向“望”去,手捏成拳,像在極力忍受什麽。

嚴木清和沈笑商量了一番,決定立刻回山告訴師傅這件事,看看他怎麽說,說不定這是天下大變的征兆,作為江湖兒女,理應為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做做事,若真是這樣,早日讓大家做好準備不是很好?兩人為自己的計劃暗自得意,這裏有林蘇揚照顧司君行,他們也放心了很多,隻是臨走之前,嚴木清背著司君行,對林蘇揚說了一句:“好好照顧他。”

林蘇揚很輕很鄭重地說:“我會的。”

沈笑他們走後,日已盡黑,林蘇揚鎖好了院門回到屋裏,看見司君行仍然端坐在那裏,不由問道:“怎麽不去休息?”

關了門,轉身去鋪床:“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上,等明日去買張榻……”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拉住,重力不穩向後倒去,倒在了那人的懷裏。

“如果,你不願意留在這裏,你,還是走吧。”低低的聲音從後麵響起,帶著沉沉的憂傷。

林蘇揚牽著被子的手停了,她放了下來,輕聲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司君行沉默了一陣,才說:“你今天,為什麽會感到難過?是因為我而愧疚,是因為我而迫不得已留下來嗎?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你離開我,去尋找你的幸福。我做的一切,全都是我自願的,所以,不需要你的報答,從來就不需要。”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難過?”當時廚房裏沒有人,而自己即便是哭也從不會哭出聲的,他又怎麽知道?

司君行放開了她,“廚房裏的蓮花,和門外的桃樹再生,其實不是什麽天降奇跡,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什麽?因為我?”林蘇揚驚道。

“是,”司君行點頭,“你受的傷叫做火冥掌,要解火冥掌就必須要天下獨一無二的九蓮冰。九蓮冰的傳聞很多人都知道,它是天峰頂每一次下的第一片雪凝結而成,而且還要在天池的浮冰之中曬初陽而不融,淋冰雨而不化水,它的成長沒有人見過,一直以來這世上僅有的兩朵完整的九蓮冰都是由孔家世代相傳,不過其中一朵在百年前無故失蹤,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朵。人們都認為它的神奇隻是傳說,殊不知它可起死回生治愈百病確有其事。”

“當初我以為九蓮冰在孔家,所以千方百計想要混進去,後來瀚宇風告訴我九蓮冰不在那裏,而是在燕遼的皇宮。”

“後來九蓮冰融進了你體內,它非同一般的氣也因此轉到了你身上,時間越長,影響就越大。以後,隻要你內心裏感到悲傷或是絕望,方圓十裏隻要有可以開花的地方都會繁花似錦。”

“所以你就猜到我……”林蘇揚看向了司君行。

司君行側了臉,留給她一個陰影。

林蘇揚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笑了起來。司君行悶悶地不說話。林蘇揚伸手捧過了他的臉,看著他那雙灰蒙蒙的眼睛說:“誰說我是在報答你才留下來?我哭是因為你太傻,我悲傷是因為你為了我做這麽多而我不僅什麽也不知道還要從別人口中了解。就這樣接受你給我的,你讓我怎麽平靜得下?”

“真的?”司君行拉下她的手。

“如果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

司君行笑了起來,“我相信。”

“對了,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關於九蓮冰的事?不是說它是傳說嗎?應該無據可證才是。”

司君行放鬆了心,又恢複了往常的厚臉皮,嬉笑著湊近林蘇揚,深吸她身上的味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是魔教教主嗎,教裏的書都被我看完好幾遍,這些都是從書裏看到的。那朵失蹤的九蓮冰其實是被百年前魔教的教主給盜了去,也是為了救他最心愛的人,後來的情景和今天很像,所以我就猜是你體內的九蓮冰開始發生作用了。”

林蘇揚推開他的臉,說:“知道了,沒有人比你更好學。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轉身要去找被子鋪地,司君行卻拉住了她,“地上涼。”林蘇揚看著他。

“信我嗎?”司君行問。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