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桃花宴的最後一天,前三天在各個區經眾人一致推薦的佳作都會在今日再次進行展示,並且會從中選出最好的作品掛在柳詞巷各大書閣的大堂,這對於那些以文為生的人是最大的殊榮。

到了地方,林蘇揚看見郭慶也正好停好馬車等著。他們繞過擁擠的人群朝柳詞巷專用小道走去,一路上聽見不少人在討論桃花宴的事情。“柳明的文章確實不可多得啊,我敢肯定今年柳詞書閣的大堂一定會有他的作品。”“楊連軒的詞也不錯,用的字雖簡卻飽含韻味。”“歐陽裕豐的作品更是了得,字詞句段銜接有道,又極其應時,我猜他肯定是榜上有名。”……

走到路的盡頭就到了桃花宴的中心會場,隻見很大一塊空地的正中擺了一個高高的台子,台前橫了一排立著的木板,木板上貼著經過篩選後得出的佳作,台上則設了兩排椅子以供柳詞巷的負責人就坐。

林蘇揚一眼就看見風瀚宇坐在第一張椅子上,風瀚宇似有感應地向這邊望來,看到林蘇揚朝他走來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林蘇揚幾步跨上高台,笑著對風瀚宇說:“瀚宇來得好早。”風瀚宇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對林蘇揚旁邊的林子言說:“子言兄也來了。”林子言略拱了拱手回道:“風兄好。”林蘇揚這才想起那天叫子言給風瀚宇帶信,他們應該是認識了。風瀚宇見其他書閣的人也來了,於是對兩人說:“兩位先坐,我去接待一下。”說完便離開座位走下高台。

林蘇揚和林子言在第二排的角落找了兩個位置坐下。林蘇揚百無聊賴地掃了台下一眼,沒有看見秦羽和秦皓。昨天回來後林子言就告訴了他秦羽和秦皓的真實身份,林蘇揚聽後隻是疲憊地躺在**說:“關我什麽事?我認識的是秦羽和秦皓,不是什麽公主和太子。”接著就呼呼大睡起來,弄得林子言啞口無言。

台下議論的人也越來越多,其中幾個人的話題引起了林蘇揚的興趣。“哎哎,聽說了沒,今天九王爺也會來。”“你說的是那位文武雙全,相貌英俊的殷王九王爺?”“除了他還有第二個九王爺嗎?據說他頗好文詞,以前若不是要衛國保疆可能每年的桃花宴上都可以看見他,不過不知今年為什麽他有時間回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南邊戰事已停,燕遼國遞了降書請求和談,皇上以對方割城六座答應了。既沒了戰爭,王爺還呆在那兒幹什麽。”“這倒是,看來我們的太平盛事就要來臨了。”“是啊是啊”……

高台上的空位陸陸續續被坐滿,有認識的互相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林蘇揚的右邊坐著林子言,前麵是風瀚宇,左邊是一個穿著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從側麵看臉型棱角分明,隱約還能從他的身邊感受到一股隱藏的霸氣,不同於秦皓的毫無保留,相反的異常內斂。這種氣息不僅沒有讓林蘇揚反感,反而讓他感覺有些熟悉,突然間瞥見那人的手上帶著一串刻著佛像的檀木珠,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林蘇揚想仔細的看看男子的臉,但他始終沒有轉過頭來,林蘇揚也不好意思跑到人家麵前去,隻好作罷。

這時大會就快開始,林蘇揚卻在人群的後麵見到了秦羽。秦羽望著他,有些著急。林蘇揚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從林子言身後繞到高台邊緣跳了下去。

剛走到秦羽身邊,她就拉著他說:“聽說你文采很好,能不能現在作首詩給我?”“現在?”林蘇揚奇怪她為什麽這麽急。“嗯,快,就算是你以前作的也行。這裏有紙筆。”秦羽抓著他的袖子使勁搖晃。

林蘇揚無奈,接過秦羽手裏的紙和筆想了想然後把紙鋪在地上寫了一首韓元吉的六州歌頭.桃花:

東風著意。先上小桃枝

紅粉膩。嬌如醉。倚朱扉

記年時。隱映新妝麵

臨水岸。春將半。雲日暖

斜橋轉。夾城西

草軟莎平。跋馬垂楊渡。玉勒爭嘶

認娥眉凝笑,臉薄拂燕脂

繡戶曾窺,恨依依

共攜手處,香如霧

紅隨步,怨春遲

銷瘦損,憑誰問

隻花知,淚空垂

舊時堂前燕,和煙雨,又雙飛

人自老,春長好,夢佳期

前度誰人,幾許風流地,花也應悲

但茫茫暮靄,目斷林中溪

往事難追

這個時空沒有劉郎也沒有武陵溪,所以林蘇揚將詞中的一些字改了改隻求別影響詩的整體效果才好。

秦羽拿著林蘇揚寫好的詞看了又看,嘴裏喃喃地念著:“銷瘦損,憑誰問,隻花知,淚空垂……應該很悲傷是不是?就像我娘一樣。”秦羽的眼眶有些泛紅,很快她眨了眨眼把快要溢出的淚遮了回去,她對林蘇揚說:“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來。”其實不用她說林蘇揚也不會離開,因為他看見了自己弄丟的寶馬逸正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悠閑地打轉。

等秦羽走開後,林蘇揚朝逸走過去:“你這臭小子,居然不聲不響地離開還能找著路回來啊?”逸看見林蘇揚立刻興奮地打著響鼻。林蘇揚摸了摸它的頭溫柔地說:“怎麽樣,這兩天沒吃什麽苦吧?”逸溫順地低著頭任他撫摸還不時偏偏腦袋讓他換個地方。林蘇揚心想,像逸這樣已通人性的馬不可能會獨自跑掉,除非有人強迫,如今馬在這裏出現說不定偷它的人就在那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當中,我倒要看看誰那麽大膽,偷了馬還敢四處招搖。

秦羽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過來拉住他就往高台走,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高台中間,周圍的人全都望著他。高台上一位似乎頗有身份的白胡子老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就是林蘇揚?”見林蘇揚點頭,他又展開手裏的宣紙,指著上麵題的詞問:“這首桃花詞是你寫的?”林蘇揚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果真文采了得,不愧擔當雲都第一才子的名號。”老者摸著胡子微笑著說。

林蘇揚莫名其妙地問秦羽:“怎麽回事?”“你沒聽見嗎?你現在已經是雲都第一才子了。”秦羽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望著剛才坐在林蘇揚身邊的那位白袍男子。這時林蘇揚才看清那人絲毫不遜色於秦羽兩兄妹的相貌,他眉宇間的溫文謙遜卻與他身上隱含的氣勢一點也不相符,而他的樣子似乎真的在哪兒見過。林蘇揚見對方也直直的盯著自己,微勾嘴角向他點頭回了一個淺淺的笑。

大會散後,不少人來向林蘇揚道賀,他才知道原來在桃花宴上作品能成為第一的人就能獲得雲都第一才子的稱號。不過他不明白這會才開始沒多久,為什麽因為他的一首詞就拍板定案了,後來聽林子言說當時秦羽在台上讀完他的詞後,台下一片安靜,大家都在思索詞中意味,接著就是一陣讚歎聲,幾名有資格的文人都要求棄權表示技不如人。林蘇揚自嘲地說:“那我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那是哥你技壓群雄。”林子言反駁。林蘇揚不想再繼續那個話題,於是問林子言:“秦羽呢?”林子言四處看看說:“咦,剛剛都還在,這會兒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對於秦羽如此大張旗鼓地讓自己出名,林蘇揚不以為意,這丫頭不知又在搞什麽花樣。林蘇揚無論是在前世還是今生都不曾有過姐妹,因此對秦羽極其的寵溺和縱容,這也注定了她們倆此生都會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