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走進房裏的時候看見林蘇揚正拿著一本書在看,淡然的麵色中透著點點愉悅,粉嫩的唇畫出淺淺的弧線,好像被那書上寫的什麽有趣事情給吸引住了一樣。

沒來由的,秦皓的心情也暢快起來,他走過去從背後伸手環住了林蘇揚的腰,低了頭輕聲笑道:“什麽書看得如此開心?”

熱熱的呼吸縈繞在林蘇揚的脖頸間,讓她猛然地從自己的思緒裏醒了過來。她偏了偏頭,側望著他說道:“不是書有趣,是人有趣。”

眼見麵前唇顏妖嬈,芳香盈鼻,秦皓腹內騰地起了一把火,眸色漸深,進一步壓低了身子親吻上林蘇揚微紅的麵頰和唇角,縱使燥熱難耐卻也是淺嚐輒止。

親吻良久放開,複又垂首望去,但見林蘇揚也是水眸星點染了薄薄的一層朦朧,似不知所措的茫然,容顏卻更是勾魂奪魄。秦皓定了定神,強製壓下心中的邪念,抬手理順她稍亂的鬢發,嘴裏心不在焉地問道:“什麽有趣的人讓你這麽開心了?”

“今天你不是有事離開讓我自己去外麵轉轉麽,所以我想倒不如隨處亂走看看這裏到底有多大,結果不知怎麽就迷離路,正當我著急著尋路回來的時候卻聽見不遠處有人彈琴,循聲走去就遇見了一位姑娘。”

聽到這裏秦皓的心裏一緊,這後宮裏但凡有些地位的妃子幾乎都曾見過林太傅,如今她已然失憶卻是以另一個身份留在這裏,雖然沒有人敢揭穿她就是林蘇揚但若被鳳湘太後知曉難保不會讓她陷入危險之中,更為重要的是,如果讓她從她們那裏得知她以前的事情恢複了記憶,那麽他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了麽?

想到這裏,秦皓的眼中波海翻滾,下意識地加大了抱著林蘇揚的力氣。而林蘇揚卻沉浸於下午的那場相遇根本就沒有發現秦皓突然的異常。

“她彈的琴可真好,隻是曲子卻傷感了一些,不過通過交談後才知她心性也算開朗。進了這宮中也知萬事不能隨心,還好是這樣,否則真不知她該如何生存下去。”

這話說地什麽意思,好像這宮裏是個吃人困人的地方,秦皓的眉頭不可微見地皺了起來,“怎麽。你認為這後宮就這麽難以生存?”

林蘇揚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悅,轉過身歪著頭說:“難道不是嗎?自古以來,紅顏多薄命,這薄命卻多在了庭院深深高牆厚瓦的後宮之中。人的一生隻短短幾十載,而這些女子大多十四五歲入宮,除逾二十歲地宮女可被允許出宮歸鄉外其餘的宮妃嬪良哪個不是等到青絲成霜,更可憐的是,她們進來後能夠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有朝一日能得到皇帝垂青恩寵。多少芳華隨之而逝,卻終究連聖顏也未見一麵。你敢說這也叫容易嗎?”

秦皓靜靜地看著她地眼睛。仍舊明亮清透。連那玉池露泉恐也比不上半分。然而。就是這樣地眼睛。讓他愛極也恨極。愛它明亮得直穿人心。不染淤泥。恨它清透得如同最神聖純潔地天水。始終映不下他地身影。

他歎了口氣。一把將她抱起然後就著那張凳子坐下。一手攬住她。一手撫上她地臉說道:“可你又知。自古以來。有哪一個朝代不是後宮爭鬥堪比朝廷。有哪一個妃子又不是為了自己或是家族地利益絞盡腦汁甚至不擇手段地達到目地?沒有任何一個皇帝是高處勝寒。他要管地要做地實在太多太多。所以你不能為了本就不能看清真心地後宮妃子為她們所謂地可憐而去責怪做皇帝地人或是這樣地世道。要知道身不由己地命運早已上天注定。並不是任何人或事隨隨便便就可以改變地。”

“可是你是皇帝。她們地命運都掌握在你地手裏。你可以留下你喜歡地人。對那些不喜歡地就把她們放出宮外啊。”

秦皓看著情緒有些激動地林蘇揚。手上地動作頓了頓。隨後苦笑道:“風兒。你想得太簡單了。有些事並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我答應你。我會盡力做一個好皇帝。好丈夫。其他地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處理得很好。”隻是。這個好皇帝是對大央百姓。而這個好丈夫卻隻能是對於你。弱水三千。隻取一瓢足矣。

夜深人靜。林蘇揚早早地就進入了夢鄉。秦皓看了看她熟睡地麵龐。掀開被子一角悄悄地下了床來。然後又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披了一件薄衣便出了門。

門外早已有一個身穿黑衣地龍衛恭敬地等在了那裏。見自己主子出來忙低頭迎了上去。

“你去查查今天下午皇後在清翔殿外遇見了誰。另外,將魔教教主司君行的畫像交給所有隱匿雲都的龍衛,一有他地消息立刻稟報給朕。”

“是。”

抬頭看了看天上,皎潔的月光被剛移來的一層烏雲給遮了大半,灰蒙蒙的,讓人心生不快。司君行,無論如何朕是不會將她讓給你的,更何況,她還有了朕的骨肉。

宮燈清燭下,玄歌手裏緊緊地拽著一張已經發皺的信紙,好看的柳葉眉微微向中間湊攏,眼簾低垂,神色卻是凝重無比。

今天下午的事情太過詭異,這其中地曲曲折折恐怕是真如自己所想。可是,宏帝這樣做到底是什麽目地?為了林家的勢力還是別有他想?目前看來最大地可能就是前一種,要知林呈韜光隱晦了十多年,如今子值高位,女又懷了龍種……

不對不對,現在那女子究竟是不是林太傅還不一定,而且她是真失憶還是假裝也不能肯定,如果真是人有相似豈不將一個無辜之人帶進這場生死博弈的紛爭來?可如果她是林蘇揚呢?

好複雜!玄歌甩了甩頭,那些天死等任務的到來好早日解脫,如今真正接到了第一項任務卻又讓她心顫不已。看來,明天還得找機會見一見那位“圓風兒”才行。

第二天的天氣竟出乎意料地涼了下來,沒有了烈日的炙烤,整個皇宮內外就像多了幾分生機,連吹來的風都帶了淡淡的綠色氣息。這樣的日子不出門走走可就太不劃算了。林蘇揚這樣想著便穿了一件薄薄的繡金冰絲紗衣走出了寒竹園。

“雁子,走快些,昨日我就見那邊的亭子甚是好看卻沒上去,今個可一定得飽了眼福才行。”一邊催促著跟在後麵的侍女,一邊加快了腳步朝昨天遇見玄歌的方向走去。昨天秦皓知道她沒帶人出去而迷了路,今天是再三交代了雁子要好好照顧娘娘

“主子,您可慢點,要是讓皇上知道,奴婢非得被剝了一層皮不可。”雁子焦急地趕上前去一步也不敢落下,就怕這嬌貴的娘娘腳下不穩出了什麽差錯,要知道皇上對她可是千依百順,含在嘴裏捧在心裏,就差沒有把她畫在龍袍上走哪兒帶哪兒,想想看,這後宮的主子有誰得到皇上這樣的恩寵?

也該慶幸自己跟在得寵的主子身邊,要說這位待人親切溫厚的主子可是難得一遇啊,自己當了宮女這麽幾年從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人,說是仙吧卻明明就是人,還懷了未來的皇子,說是人吧,可你瞧瞧那樣貌,什麽樣的人才能是這樣的迷人呢?對了,不知道那位死去的太傅大人能不能比得上,聽說那也是位漂亮得不像話的人啊!

雁子偷偷地看了看前麵自家娘娘姣好的背影,紅著臉緊跟了幾步,忽然見前麵的人猛地停了下來,她疑惑地抬起頭就看見前邊稍遠的地方,一個朱紅頂瓦的八角亭立在了寬闊的湖水中,外圍大理石階映了湖水粼粼,裏麵四方開闊,確是一個觀賞湖景的極佳地點,隻是,那亭中似乎已有人先來了一步。

雁子轉頭看了看主子,隻見她也是愣了愣,隨後竟輕輕笑了起來,開心地說道:“雁子,走,我們去聊聊天。”說著當先就往亭中走去。

聊天?雁子有些莫名,不過見自己的主子走了也快步跟上。

走到亭裏,就見亭中坐著的是一名漂亮的年輕女子,林蘇揚一見到她就開口笑道:“早知道你回來,卻不知來得這麽早。”

咦,這不是玄美人嗎?雁子心裏吃了一驚,這玄美人的事跡她可是從別的宮女那兒聽了不少,什麽長得美如天仙,什麽皇恩受寵至極,什麽舞藝絕世等等,當初選妃大典她也去了,當時看這玄美人的確是漂亮,不過現在……私下和主子比較,卻還差得遠那。

不過話說回來,主子從住在這兒起就沒見過其他的娘娘,也沒見那些娘娘來看她,她是什麽時候認識的這個玄美人呢?

“今天起得早了,又見天氣不錯所以出來走走,想昨天和娘娘一見傾心,不由抱了期盼過來看看,幸得娘娘也還記得臣妾,看來臣妾和娘娘甚是有緣啊。”雖然不知她究竟是何等品位,可能被允許懷有龍種的想必也不低,叫一聲娘娘也是應該是不會錯的。

雁子攙扶著林蘇揚在玄歌對麵坐下來後,就退在一邊小心地看著,生怕對麵那個玄美人居心不軌,這後宮裏看不見的危險可多著呢,自家娘娘又這麽單純,更何況如今聖眷正隆,指不定哪時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