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歌的侍女年兒見林蘇揚坐下忙替她斟了一杯清茶,玄歌看著杯裏晃**的翠綠茶湯笑著說道:“這是今年新貢濟湖龍井,娘娘可嚐嚐是否何意。”

林蘇揚淡笑著回道:“別再叫娘娘什麽的,聽著挺不習慣,你就叫我風兒好了。”不待玄歌回答,端起茶杯便喝了一口,“咦,這個味道……”有些奇怪。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玄歌緊張地問道,不會是茶水有什麽吧?這還是上個月皇上派人賜給宮裏四妃和太後的好茶,自己也不過仗著“得寵”勻了一些,不可能出問題啊。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茶的味道的確不錯。”林蘇揚見玄歌神色緊張不由有些奇怪,“難道有什麽不對麽?”

“啊,不,不,”玄歌忙道,“臣妾以為娘娘對這茶不合口味,所以……”

“不是說了不要叫娘娘嗎,”林蘇揚有些不悅地說道,“大家都是這後宮中人做什麽要分得那麽清楚。”低頭又喝了一口,抬首見玄歌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轉了轉頭,發現她身後的侍女和自己身邊的雁子也睜大了眼睛。

“我……臉上有花麽?”林蘇揚摸了摸自己的臉,記得今早走的時候是打理好了的啊。

“沒,沒事,隻是覺得像娘娘……風兒這樣心思單純的人實在太過少見。”不知玄歌是意有所指還是真心實意,林蘇揚總感覺有哪裏不一樣。

“臣妾名玄歌,風兒也可直接叫臣妾的名字。對了,還不知風兒是哪宮哪院,今後還想多找風兒聊聊呢。”玄歌笑著說道。

“我……”不對啊,林蘇揚終於想起是哪裏異樣了,如果真如秦皓所說自己是皇後,那麽麵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秦皓騙了自己,還是這個叫玄歌的女人在說謊?玄歌。玄歌,這個名字,好熟悉。

一旁的雁子見玄美人問了這樣的話,心裏也開始警覺起來,皇上曾經交代不要在外人麵前暴露娘娘的身份,現在這個玄美人的問題。娘娘應該怎麽回答呢,一著急便要替她掩飾,卻聽耳邊自己主子輕柔的聲音傳來,“我就住在附近一個很僻靜地院子,那樣的地方恐也不是各位娘娘願意去的,如果玄歌不嫌棄,可以隨時來找我。”

雁子心中一跳。這件事。得稟報給皇上才行。

玄歌聽了林蘇揚地話後輕笑起來:“能結交如風兒這般知心之人玄歌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嫌棄。隻求到時風兒不要嫌棄了玄歌才是。”

“玄歌不應過謙了才是。風兒甚是喜歡玄歌地琴。玄歌可否為風兒再彈一曲?”林蘇揚指著一旁放著地古琴說道。

“既然風兒喜歡。玄歌隻好獻醜了。”

幾曲奏完已近晌午。林蘇揚起身向玄歌告辭後就沿著柳林小路往寒竹園行去。玄歌看著她地背影漸漸收起了臉上地笑容。果真是你啊。林蘇揚。

路上。林蘇揚看了看身邊愁著眉地雁子。好笑地問道:“怎麽啦雁子。誰惹你生氣了。告訴主子。主子給你出出氣可好?”

雁子憤憤地說道:“主子,您怎麽能就這樣答應了玄美人的話呢,如果讓皇上知道您讓別的人進了您的院子……”

“知道就知道唄。大不了讓他罵一頓。對了,你認識玄歌嗎,怎麽知道她是美人?”

雁子撇了撇嘴,“主子,這後宮就您不知,那玄美人曾是燕遼國貢獻給皇上的歌姬,後來選妃大典上不知為何有了她的名字,結果被皇上選中入了宮當了美人。後宮的娘娘們沒有一個是看她順眼地,長得狐媚不說還是燕遼國的人。誰知道她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思,可是皇上偏偏還對她……”察覺不對,立即停了嘴,雁子慌張地偷瞄著自己地主子。

林蘇揚正聽到一半見沒了聲音,轉頭疑惑地問道:“皇上還對她怎樣?”

雁子忙搖搖頭說道:“沒怎樣,主子您別多心,如今皇上的心思可都在您身上呢,自從主子您昏迷醒了以來皇上哪天不是回來陪著您,說實話。皇上那樣關心緊張一個人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就說那天吧。主子生氣撕了皇上的奏折皇上竟然沒有發怒反而還小心翼翼地哄著主子開心,和那些千依百順。費盡心思討皇上歡心卻連皇上睜眼也不瞧一個的娘娘們相比,這,這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嘛!

林蘇揚知道這個好心的小丫頭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心裏歎了歎氣道:“我沒有多心……算了,你不明白。快走吧,皇上應該已經回來了。”玄歌,我想問她的事情還多著呢。

闕星宮裏,玄歌正神情專注地彈著那張古琴,年兒靜靜地立在一旁拿著一把團扇替主子扇風。彈著彈著,玄歌手裏稍用重了力,隻聽琴弦“嘣”地應聲而斷,她撚了撚發疼的手指,神色恍惚地看向了窗外。

此時,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接著就聽見一個尖利地嗓子叫喊道:“聖旨到。”

玄歌和年兒忙迎了出去,見到一名手搭拂塵的年輕公公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們。

“皇上口諭,宣玄美人入禦書房覲見。”

“臣妾遵旨。”玄歌惴惴不安地起了身,對上同樣緊張的年兒,她朝她搖了搖頭,然後整理了一下衣襟見無不妥之處便跟著宣旨的公公離開了。

由於禦書房是南北朝向,所以裏麵光線不是十分明亮,甚而走進去都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玄歌是第一次來禦書房,因為根據大央祖製,雖然沒有明文律例規定後宮女子不得幹政,但踏進前宮高庭的妃子卻是少之又少,就連現在統掌後宮的鳳湘太後也僅僅出來一兩次,而且都是有特殊的事情發生之時。

這也是玄歌內心不安的原因,以往宏帝見她直接就到了她地闕星宮,如今竟然派人宣她進了他處理國事的禦書房,是什麽事情讓他這樣做呢?難道是因為她?

在玄歌苦思之際,秦皓已經將她所有的表情納入眼底,他朝底下的安臻看了看,安臻立即低頭退了出去關上了殿門。

“玄美人有什麽疑惑不解的麽?”

低沉的聲音讓玄歌猛地一驚,抬頭看見秦皓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她忙跪了下去:“臣妾不敢,請皇上恕罪。”

“恕罪?但不知玄美人需要朕恕什麽罪呢?”依舊是帶了些冷淡的問話。

“臣妾……臣妾……不知。”額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玄歌自認見過不少威嚴淩厲地人,卻隻有在這個看似一般地宏帝麵前感到渾身無力,隱隱地懷著恐懼,不是因為他一貫冷然的言語,而是他身上那種不怒自威地氣勢,讓人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玄美人進宮已有大半年了吧?”秦皓沒有繼續逼迫她,反而用一種平常的口氣詢問道。

“是,臣妾已進宮八個月整。”玄歌一直低著頭,一動也不敢動,就這樣回著秦皓的話。

“八個月……那時的她在做什麽……”是在認認真真地替他選妃,一絲不苟地做自己本分的事務?秦皓似喃喃的低語卻讓玄歌聽得一清二楚。宏帝口中的“她”是誰,玄歌心裏可是明鏡得很。大殿裏一時陷入了安靜之中。

忽的秦皓說了一句:“你知道她是誰吧?”

玄歌全身顫了顫,少許又挺直了身回道:“臣妾猜,皇上說的他是指林太傅林大人吧?”

秦皓沉默地看著她,手指輕輕敲在了鑲金龍椅上,發出微弱的聲響。

“是啊,林太傅。林太傅為了我大央鞠躬盡瘁,卻是天妒英才,讓他英年早逝,愛妃你說是不是可惜了?”

看不見他的神色,玄歌隻能從鑽進耳中的語氣裏判斷秦皓的意思,於是斟酌著回道:“是,的確是可惜了。不過皇上也不必擔憂,大央人才輩出,定會有不少像太傅這等忠心之人輔助皇上開創輝煌。”

“嗬嗬,有愛妃的關心,朕甚是欣慰。不過愛妃可知,一著不慎便會滿盤皆輸,朕要選一個人,用一個人,留一個人必然都會查得仔仔細細,弄得清清楚楚,所以,對於那些沒有忠心的人,朕也絕不會讓他有好下場!”

玄歌立刻就感覺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她把頭垂得更低,用連她自己也沒發現的顫音回道:“皇上明見。”緊張得上齒咬住了下嘴唇,很快便覺察到一股血腥味彌漫在了口間。

秦皓起了身,一步步走下台階站到了玄歌麵前,青色的靴子和龍袍下擺在她的麵前晃動,像見到了最令人恐懼的東西,玄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秦皓俯下身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了起來,那張美豔動人的容顏此刻卻是蒼白無比,小巧的紅唇被她咬得更是青紫,淡淡的血跡在齒間劃過又被她很快地含進了嘴裏。

“愛妃好像很怕朕啊。”秦皓輕輕笑道。

“臣……臣妾不……不敢。”被人捏住下巴的感覺很不好受,弄得話也說不清楚。

“是嗎?”壓低了身子靠近她。眼見秦皓的俊臉逐漸接近,玄歌心裏竟莫名地一跳,臉卻唰地變得通紅。

“愛妃……你的確,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