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換成是你在現場的話,也暫時不會殺他的。”麵對司馬尚的質疑,夏永尚如此回複。

“你說什麽?”司馬尚大為意外,“我們可是從一開始就說好了的,隻要遇上那個姓周的,就要砍下他的人頭。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樣的理由才心甘情願地守在這裏,而讓你出去尋找碧兒的?”

注視著自己的半身,夏永尚心裏一樣有著不甘。但是他確實無法在那樣子的情況之下狠下殺手:“在我和蛇妖戰鬥的時候,他救了小師妹一命。所以我暫時繞過他一命。下一次,燃翡出鞘,必定染血而歸。”

“上一次,師父阻攔我殺他,這一次,你又放過了他。你以為,我們還有下一次的機會嗎?”狠狠踢下山壁上的一塊石頭,司馬尚仍不能夠發泄心頭的煩悶。

“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重傷結果傷到腦子了?”司馬尚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兄弟,然後抬頭望天,“自己看星象去。”

夏永尚還真聽話地抬頭看向了天空,然後發現當下正是烏雲遮頂的時間……

“你……”雖然明知兩個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對盤,但是麵對這關鍵時刻的明顯戲弄,夏永尚還是覺得不能咽下這口氣。於是,燃翡劍“鏘”的一聲,就要出鞘。

司馬尚見玩得過分了,急忙伸出手去按住燃翡的劍柄,硬生生將出鞘一半的誅魔劍再次按回了劍鞘裏,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看你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千萬別衝動啊……哥!”

又來了。

夏永尚翻了一下白眼。這個混小子每一次都隻有在落於下風的時候,才會拿住保命金牌一般地喊自己一聲“哥”,而自己偏偏就是每次都吃他這一套,才會從小到大被他占去許多的便宜。

比如分配武器的時候,他一聲“哥”拿走了自己喜歡的降魔劍;再比如決定小師妹稱呼的時候,他一聲“哥”拿走了“碧兒”這個親昵的叫法;再比如……

往事曆曆在目,如此事例舉不勝舉。

認命地放開了拔劍的手,夏永尚無奈攤手,道:“說吧,究竟怎麽回事。”

“我從大師姐口中挖出了那個姓周的底細。”司馬尚一臉神秘地湊到夏永尚耳邊,小小聲解釋,“原來啊,這個姓周的就是大師姐一直在提防的那個……就是那個,碧兒妹妹的劫數之人。”

“這跟我們殺他有什麽關聯?既然是小師妹的劫數之人,那不就更好了,一劍殺了,也幫助小師妹解決了度劫的一大障礙。”

“我真的懷疑你傷到腦子了。”司馬尚再次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自己兄弟,“還記得師父說過的吧,在劫數來臨之前,我們有三次機會可以破劫。然而,根據我昨晚夜觀星象的結果顯示,碧兒妹妹不單單是與姓周的見麵了,而且,因為機緣種種,他們二人的劫數已經開始運轉了。此時再想要破解,談何容易啊!”

“怎麽會?”夏永尚不太相信,“小師妹回到攏雲淵了,那個姓周的已經沒有機會再次和小師妹相遇了。這個劫還怎麽繼續下去。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嗎?”

“無論如何,我相信師父下的判言絕對不會有錯的。”司馬尚摸著下巴思索,“隻是不知,他們二人之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劫。如果是情劫的話,那就麻煩了。”

聞言,夏永尚也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是那樣,我們一定要不分彼此,趕在小師妹之前,殺掉那個人。”雙手緊握,雙生的兄弟頭一次沒有任何異議地達成了相同的協議。

雲崖之上,桃卿卿任由軒轅碧窩在自己懷中睡得香甜,隻是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心緒百轉。

算算日子,自己已經修成人形將近千年了。在攏雲淵的千年時光,桃卿卿一直都是恍恍惚惚度過,直到百年前,軒轅碧降世,才改變了她對修行之路的看法。

心裏有了一個想要守護的寶貝,生命似乎才顯得多姿多彩。盡管師父無數次提醒她,這樣子下去的結局隻有走火入魔一個,自己卻從來未曾想過反悔。

如果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相信自己還是會做出相同的決定的。

懷中這個睡得一臉天真的小丫頭,根本不知道她的大師姐為了保護她,做出了多少奮鬥。然而……

桃卿卿抬頭看天。

微風輕撫,烏雲漸開。陰曆十四的明月再怎麽鋪灑光輝,也掩不住周邊繁星點點的燦爛。

其中,在東南角落裏,有著一明一暗兩個小星,此時已經緊緊靠在了一起。這兩顆星,分別象征著軒轅碧與周重霄。它們的相遇,預示著命中注定的劫數已經開始,直到……其中一顆星隕落為止,才會結束。

“為什麽,你要經曆的,竟然是情劫。”摸著軒轅碧的腦袋,桃卿卿說話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師父的判言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我也從沒有懷疑過師父的決斷。然而這一次,我十二萬分的希望,師父錯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這是真正難解的結。

悲傷難以自抑,一滴淚珠滾下了桃卿卿的臉龐。

軒轅碧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的臉頰上占有什麽濕濕的東西,她伸手擦了一下,驚醒了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桃卿卿。

“碧兒,你再睡會兒?”桃卿卿收拾紛亂的心,將蓋在軒轅碧身上的外袍仔細掖好。

軒轅碧睜大眼睛半晌,才突然想起自己想要說什麽,於是伸出雙手,將掌心放在桃卿卿麵前,道:“大師姐,我的手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這兩朵花。”

桃卿卿像是見鬼一樣地瞪著那兩朵花,臉色蒼白得勝過死人三分。

同一時間,在中土一處山麓上汲汲而行的某位灰袍老者突然頓住的腳步,掐著手指頭,道:“不對啊,怎麽這麽快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