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陽城的大街上起了**,一隊官兵筆直朝著周重霄等人所在的位置走來。顯然,是賈爺的手下見情勢不對,趕緊回城主府去搬救兵了。

少年劍者還在軒轅懷笙怪罪的目光下一臉窘迫。而老教頭則是快速給賈爺止了血,同時也心知那條手臂是保不住了。

唯有那賈爺尚在不知好歹,叫嚷著手下要殺了少年劍者和周重霄,把軒轅懷笙抓回去補償。

官兵將周重霄三人團團圍住,齊刷刷的長矛指著他們,慢慢往城主府移動。

路邊的眾人對這種事情似乎見怪不怪,隻看了那麽一眼,便又回頭做著自己的事情。

周重霄注意到,少年劍者看到這種情況眉頭緊緊皺起,似乎在嘀咕著什麽。

城主府果然是不一樣的氣派,就連曾經擔任過朝中要員的周重霄自己的府邸都絕對比不上。他看見少年劍者抬頭看了一眼大門,立即又自顧自的嘀咕了起來,唇邊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重霄,我們跟過來幹什麽?”緊緊貼在周重霄身側的軒轅懷笙撇了撇嘴,她對這裏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以他們兩的能力,要想離開這裏,是不可能有人能夠攔得住的。

“噓。等下你就知道了。”周重霄神秘兮兮地笑著,讓軒轅懷笙心中升起不少的好奇,這才肯乖乖地繼續看下去。

官兵們並沒有走正門,而是領著眾人從西側的一個小門拐進了城主府,來到了一落院子裏。

瘦小的城主坐在廳堂之中愜意品茗,而眾人則是頂著大大的烈日站在院子中間。

少年劍者站了一會兒,額上開始微微滲汗。他擔憂那個嬌弱的姑娘,轉頭一看,卻看見軒轅懷笙和周重霄兩人一臉的風輕雲淡,別說汗珠子了,就連臉色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似乎頭頂上那毒辣的太陽完全不存在一般。

城主開始長篇大論,無非就是曆數他們三個人無視綱常法紀,在大街上鬧事等等,各種能想得到的罪名統統都先往頭上安了一遍。

印象中,隻要是進了這裏的人,看到自己都會立馬跪下求饒,而今天,城主見堂下三人都不知悔改,麵對他的威嚴竟然一點兒表示都沒有,頓時火冒三丈,正打算命人先痛打一頓的時候,卻看見那個少年劍者猛地朝自己撲了過來,嚇得他差點兒從椅子上滑下來。

而周圍的官兵和隨從們根本都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少年劍者衝到了城主麵前,他們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少年劍者此時更是無奈。他聽城主的長篇大論聽得昏昏欲睡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句“速戰速決”,然後他就被周重霄一腳踢到了城主麵前。

而罪魁禍首周重霄才不管這麽多呢,他隻知道如果那個城主再繼續囉嗦下去的話,恐怕懷中的小妻子會當場發脾氣了。

“你……你想幹什麽?我可是朝廷命官。”城主強裝鎮定的說。

“咳咳。”事已至此,少年劍者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他在城主和手下們驚恐的目光中掏出了一麵金牌,放在了城主麵前,“孤乃是當朝太子,奉皇上之命前來查訪。宛陽城城主,你可知罪?”

話音落地,整個時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枝椏上鳴叫的小鳥都失去了聲音。

極度的靜寂之後,站在兩旁的官兵和隨從們突然發出了哄堂大笑,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前幾天還有人說自己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呢,卻連個印信都沒有,別笑死人了。”官兵頭子哈哈大笑。

城主則是此時顫抖著滑下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驚駭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少年劍者手中的金牌可是貨真價值的,自然能嚇得小小宛陽城的城主屁滾尿流。他對城主的表現似乎很滿意,將金牌收起來,大咧咧坐到了城主的座位上,一巴掌將桌子上的茶盞拍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聲音仿佛晴空炸雷,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官兵們這才注意到城主的異樣,頓時沒了聲音。

城主原本就已經被嚇破膽了,此時更是直接嚇得跳起來,撲通跪下去,拚命給少年劍者磕頭,腦門砸在磚石上,砰砰作響:“下官知錯,下官罪該萬死,求太子殿下饒命啊!”

院落裏的官兵們齊刷刷癱軟下去,剛才喊得最大聲的官兵頭子甚至已經尿濕了褲子。

“私自關押欽差,已是死罪。縱容兒子為非作歹,當街強搶民女,還將當朝太子當成匪眾抓了過來,你說,孤怎麽饒你啊?”少年劍者把玩著劍把上的穗子,平淡的語氣數落著他的罪行,眼睛狀似無意地掃了眾人一眼,叫眾人更是縮成了一團。

“重霄,你怎麽知道他是太子的?”看戲看得興起的軒轅懷笙扯著周重霄的袖子問,聲音雖然不大,在這滿場鴉雀無聲的時候卻也足夠叫眾人聽得明明白白。

少年劍者此時也投來好奇的目光,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麽時候被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公子識破的。

“太子可先將罪人押入牢房,放出了牢中的欽差大臣之後,再來聽我細說不遲。”周重霄卻是不急,他可不想將自己二人的身份在這麽多人麵前公布出來。

“也好。”少年劍者按捺住好奇,吹了一個響哨。

隻見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隊飛快衝進了城主府,來到了他的麵前,行禮道:“末將護衛不周,讓太子殿下身犯險境,末將罪該萬死。”

“罷了罷了,田將軍,速將人犯押入大牢,之後再來向孤回報。孤要與兩位貴客好好聚一聚。”

富麗堂皇的城主府正廳之中,少年劍者正要開口問,卻被已經好奇得不得了的軒轅懷笙搶先了一步。

她抓著周重霄的手臂,死命來回晃動:“重霄快說,你是怎麽知道的,快告訴我!”

周重霄衝少年劍者微一頷首,詳細解說:“其實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太子殿下出手折斷那個無賴的時候,動用了靈氣吧。”

少年劍者點了點頭。他當時實在是太生氣了,所以才會用了極端的手法,直接折斷了那人的手臂。

“這就對了。如果隻是普通的武學路數,相信在我沒有非常注意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認出你的身份的。但是你使用了靈氣,所以我瞬間就想到了你的身份。”周重霄看向軒轅懷笙,微微一笑,“你還沒發現嗎,他的靈氣之中,帶著巨門星君的氣息。”

“啊,原來你竟是楊淩的孩子嗎?”軒轅懷笙心直口快說到。

“你們究竟是何人,竟敢直呼皇祖母的名諱。”少年劍者眼神一冷。

“皇祖母?”軒轅懷笙更開心了,直接伸手摸著少年劍者的腦袋,笑眯眯地說,“我是你的姑奶奶。”

少年劍者聞言勃然大怒,瞬間抽劍刺向了軒轅懷笙。劍鋒閃爍著光芒,卻堪堪停在了軒轅懷笙身前一寸的地方,是被周重霄用兩個手指頭捏住的劍身。

他大驚,也大怒,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能把劍從周重霄手下抽出來,而且對方還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

“你生的什麽氣,我可是你的親姑奶奶,就是你祖父見了我也不敢衝我大聲說話,你竟敢拿劍刺我,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軒轅懷笙拍了拍少年劍者的腦袋,笑得更加開心了,“不過我喜歡,這才是我軒轅家的人。”

這下子少年劍者真的懵了。他怎麽可能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歲數的姑娘,竟然會是自己的姑奶奶呢?

“重霄,我們走吧。”眼珠子咕嚕一轉,軒轅懷笙腦中不知又有了什麽主意,拉著周重霄就要走人。

周重霄放開少年的劍,十分順從地被軒轅懷笙拖出了門。

“兩位,請等等!”少年劍者猛然想起了什麽,緊隨其後追了出去。然而僅僅這一前一後的功夫,他卻再也找不到兩人的身影。門外偌大的院落裏空****的,那兩個人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原來皇祖父說的軒轅家曾有人得道升仙的事兒竟然是真的。姑奶奶果然如同皇祖父所言,是個叫人不愛都難,精靈一般的人物呢。”

飛出宛陽城,落腳在淮桐山腳下,軒轅懷笙才放開周重霄的手。

“雖然看起來還是以前的樣子,但是這裏的人全都變了呢。”踢著路邊的小石子,軒轅懷笙的神情略顯落寞,“過去記得的人都不在了,我覺得好難過。”

“我們這一趟回來,人間似乎已經至少過了兩個甲子,早已物是人非。”周重霄坐在青石上,靜靜看著她發泄情緒。

“不如,我們也都忘了吧!”突發奇想,軒轅懷笙撲進周重霄懷中,“如果把過去的記憶全部封掉,然後我們重新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重新認識,重新開始,你說好嗎?”

她的眼中閃爍著誌在必得的光芒,周重霄有些頭痛的想著,看來是沒有辦法打消她這個主意了。

“好。隻要你高興,我都隨你。”

“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軒轅懷笙跳了起來,原地轉了個圈,“我呢,還想像以前那樣,住在一片桃林裏,所以,淮桐山就歸我了。你絕對不許跟我搶。”

“是是是。那小的我馬上給你造一座最漂亮的桃林出來,然後再到山腳下去。”順從地說著,周重霄說做就做。

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雙手掐動指決,一團粉色光團從他的手掌之中慢慢飛出,落到了淮桐山腰,以前千桃林所在的位置,落地之後,整片土地隨即發出了桃色的光芒。

地麵一陣翻騰之後,隻見一株株的桃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生長起來,不多時,一片生機勃勃的桃林就已經長成。

緊跟著,綠葉盎然的枝頭慢慢冒出了一個個的花骨朵,眨眼間,無數粉色桃花綻放枝頭,空氣中彌漫著芬芳的花香。

“不懶。”心裏明明已經快樂開了花,軒轅懷笙卻故意裝得很平靜,一副不甚滿意的樣子。

周重霄哪裏會猜不到小愛人的心思,自然不會跟這個小妮子一般計較了。

“那我們就來生再見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軒轅懷笙飛快在周重霄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如同小鳥一般飛向了桃林深處。

“真是的,竟然連告別都這麽簡單,如果讓我再抓到你,一定要讓你一個月都出不了房門!”摸著臉頰,周重霄嘴裏說著狠話,腳步一轉,走向了山腳。

既然她選擇要重新來過,他也會說話算話的。

如果兩人的命運真的緊緊相連的話,那他們一定會有再次相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