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離本想問顧拾月怎麽辦,卻見大古兩眼發直,嘴角苦澀,像有難言之隱,一時也問不出口。

張蓮兒得意的勾起嘴角。

曲青鬆突然道:“哎,那不是顧小姐嗎?”

眾人聞言紛紛回頭看去,漢子們跑過去,關切的圍在顧拾月身邊問長問短。

顧拾月誰都不理,呆呆的站著。

大古回過頭來,目光碰見顧拾月的目光。那種帶著驚訝憤怒傷心失望的眼神,快要把大古的整顆心撕裂。

張蓮兒走過去,高興的對顧拾月說:“拾月姐姐,大古跟我求婚了,你會祝福我們吧!”

顧拾月一句話都不說,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甚至,她連為什麽難過都不知道。她隻知道,當聽見大古說要娶張蓮兒時,她的心突然一下就冷了,好像一直溫熱的,突然掉進冰窖,這種強烈的落差讓顧拾月憋悶,悶的幾乎難以呼吸。

顧拾月無視張蓮兒的話語,緩緩向大古走過去。

相隔幾步,卻像隔了一座懸崖。

顧拾月在大古麵前站定,輕聲問:“你們……要……結婚了?”

大古點點頭,心裏湧起一陣陣心酸。

顧拾月自嘲的笑了笑:“很好啊,很好。”

曲青鬆轉向張蓮兒,說:“你不是說顧小姐不在你這嗎?”

張蓮兒道:“我什麽時候說她不在這了?我下午把她請過來喝酒了呢!是吧,拾月姐姐。”

顧拾月聞言,抬頭看了張蓮兒一眼,沒有說話。

落離關切的問:“拾月,你沒事吧?”

顧拾月搖搖頭:“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落離點頭,轉身對曲青鬆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成親的事,明天再細細商議。”

沒等曲青鬆說話,張蓮兒拍手跳起來:“好啊好啊!是得好好商議商議。”

顧拾月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走出了張家。

回到客棧,大古拉住顧拾月,道:“我有話跟你說。”

落離等人見狀,識趣的走開了,走廊裏隻剩下顧拾月和大古靜靜的站著。

“有什麽話快點說吧。”顧拾月背對著大古,冷冷的說。

大古道:“今天的事,不是我內心的想法,我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顧拾月道。

大古感到一陣欣慰:“你能理解我就好了,我……”

“我當然能夠理解你。”顧拾月突然轉過身來說道:“張蓮兒人長得漂亮,家世又好,結婚以後再跟曲青鬆做生意就方便多了,你那麽能犧牲,我為什麽不能理解?”

“什麽?”

顧拾月笑起來:“這樣也好,這樣我們山寨就不愁沒吃沒穿了,我也不需要每天累死累活的照顧那些小動物,或者,你幹脆做上門孫女婿得了。”

大古怒火中燒,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顧拾月道:“你要我怎麽想,我隻是一個外來人,連你的哥們都算不上,我怎麽想有那麽重要嗎?”

大古委屈不已,本來被張蓮兒逼婚就已經很讓人不爽了,沒想到顧拾月還這樣不理解,於是道:“沒有!你怎麽想一點都不重要,隨你怎麽想我都無所謂,看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我還以為你想一直住在山寨不走了呢!”

聽了這話,顧拾月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我是要走的,上次我要回家是誰攔著不讓走的!”

大古道:“我沒有不讓你走,隻是你走了那些小東西就沒人照顧了!”

“哈!”顧拾月冷笑一聲:“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堂堂顧家大小姐就是專門給你養雞的嗎?”

“是,在我心裏你就隻是個養雞的,你還以為你是什麽!”大古氣的口不擇言。

顧拾月眼淚衝下來,衝大古吼道:“我沒有以為自己是什麽重要的人,我還以為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我們早就沒有剛開始那樣的距離了,可是原來我什麽都不是,是我自戀了,是我沒有自知之明了,我馬上就走,我不帶走你辛辛苦苦培養的神獸,可以了吧!”

見把顧拾月惹哭了,大古暗暗愧疚起來。落離從房間裏走出來,看這場麵愣了一下,隨後責備大古道:“有什麽話不好好說,怎麽吵起來了?”

大古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顧拾月擦擦眼淚,轉向落離道:“我走了,謝謝你這麽長時間的照顧。”

落離急忙抓住顧拾月的胳膊,問道:“大半夜的你去哪,有問題咱們就解決問題,不要這樣。”

顧拾月道:“在某些人心裏我隻是個養雞的,而且沒有臉沒有皮的賴在馴獸寨那麽久,我不想惹人厭,我走了,你鬆手。”

落離當然不會鬆手,責怪的瞅了大古一眼,道:“大古說的是氣話,你也相信啊。你不知道你一受傷大古就心疼的不得了嗎,再說了,你去哪啊?總不能回家去吧。”

顧拾月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

大古諾諾道:“好……好了,我剛才是生氣才那樣說的……你……”

顧拾月看了大古一眼,沒有搭理他。

大古伸手想幫顧拾月把眼淚擦掉,被顧拾月側身躲開了。大古歎了一口氣道:“今天的事也許你不能理解,可是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會推掉跟張蓮兒的婚約。”

顧拾月哼了一聲,道:“別啊,人家那麽好,推掉多可惜啊。”

大古無奈的看了顧拾月一眼,道:“你還說,要不是你諷刺我說要我去做張蓮兒的上門女婿,我能跟你急嗎?”

“哈!還怪我了!”

大古急忙道:“好好好,不怪你,怪我沒肚量。”

顧拾月白他一眼,道:“本來就是你沒肚量。”

大古附和著點頭:“是是是,都怪我,快回房間睡覺吧,都那麽晚了。”

顧拾月垂著眼瞼,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了房間。

夜深了,顧拾月躺在**,輾轉反側都睡不著,耳邊不停的回響大古說的話。

看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我還以為你想一直住在山寨不走了呢!

在我心裏你就隻是個養雞的,你還以為你是什麽!

顧拾月喉嚨一緊,眼淚又掉下來。大古不是口不擇言的人,他這樣說肯定就是這樣想了。顧拾月抹了一把眼淚,沒想到大家在一起這麽久了,他還是看不起我!我就真的這麽一無是處嗎!顧拾月越想越來氣,翻身從**跳下來,嘟囔道:“哼,本小姐才不願意給別人養雞,想養你自己去養吧,本小姐不幹了!”

隔壁房間裏,落離和大古也難以入眠。

落離道:“不是我說你,你的話也太重了。”

大古歎了一口氣:“本來我被張蓮兒弄的就一肚子火,可她偏偏一點都不理解,連話都不給我說完,我能不生氣嗎,我也是怕她誤會才跟她解釋的,沒想到反而越弄越糟。”

提到張蓮兒,落離一肚子疑問:“對了,你跟張蓮兒的婚事是怎麽回事?”

大古皺起了眉頭,道:“張蓮兒根本就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不但城府極深,而且思想上甚至有點扭曲。她用顧拾月威脅我,我就不知不覺掉進她的陷阱裏去了。”

落離嘻嘻一笑,道:“看不出來,你的魅力還挺大的啊!”

大古白了他一眼,道:“張蓮兒不是喜歡我,而是因為我承認了我對顧拾月的感情。”

落離不解:“什麽意思?”

大古道:“她好像憎恨別人得到幸福。”

落離如有所思的想了想,問道:“那你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娶她?”

大古道:“我才不會娶她,我心裏有人。”

落離嘿嘿的笑了:“我明白。”

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大古的房間門被推開,一個漢子跑進來,萬分焦急的說:“不好了不好了!”

落離穿衣起身,氣定神閑的問:“什麽不好了?”

漢子喘了口氣,道:“顧拾月……顧拾月不見了。”

落離和大古異口同聲的問:“什麽?”

漢子道:“我早上給她送早餐,喊了半天都沒人應,進去一看,裏麵一個人都沒有,被褥疊的整整齊齊。”

大古問:“去別的地方找找,說不定她出去了。”

漢子道:“我們都找了,哪都沒有,兄弟們還去廟會上找了一圈,可是廟會現在根本就沒多少人。”

大古道:“那她會去哪呢?”

漢子道:“是不是又被張家小姐給擄去了?”

大古搖搖頭:“沒道理啊,我都答應婚約了。”

落離說:“不,肯定是她怕你反悔,所以把顧拾月扣下,想等你們辦完婚事。”

大古頭都大了:“不會吧!”

落離道:“完全有可能。”

漢子一拍桌子,氣道:“媽的,那個死丫頭也太猖狂了!竟然敢跑到我們住的地方來劫人,她把我們都當膿包了嗎?”

落離道:“我們不去找張蓮兒了,直接去曲府,我看曲青鬆這次還有什麽好說。”

於是,在落離的帶領下,六個人直奔曲府。

曲青鬆從客廳裏迎出來,哈哈笑道:“落寨主這麽早就來了,正好,我的外孫也在,這可是大事,我們好好商議商議吧。”

張蓮兒從客廳跑出來,穿一身明黃的束腰裝,歡快的撲進大古懷裏,說:“你來啦!我早早就過來等你了。”

大古淡淡一笑,道:“既然我來了,就把顧拾月放了吧。”

張蓮兒聞言一愣,不明所以的問:“她昨天不是跟你們回去了嗎?”

一個漢子哼了一聲,道:“她是回去了,可是又被某些人劫走了!”

張蓮兒聽出漢子話裏有話:“你是說人被我帶走了?”

曲青鬆眉頭一皺,問落離道:“落寨主這是什麽意思?”

落離道:“我們不是來商議婚事的,是來要人的。”

曲青鬆轉向張蓮兒,後者一臉無辜,道:“真的不是我!”

大古長出了一口氣,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瞞曲老爺您了。我並不是心甘情願娶您的外孫女,是令孫用顧拾月的安危要挾我,我才不得已答應,可是昨天顧拾月回去之後在酒樓消失了,到現在也不見回來。”

曲青鬆如被人當場打了一記耳光,隻覺得臉上發燒:“你是說是蓮兒逼你的?”

張蓮兒見大古說出事情真相,又氣又恨,咬牙切齒的說:“我真恨當時沒有殺掉顧拾月。”

曲青鬆喝道:“蓮兒,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