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轉機

如馮天翔所說,林高峰果真成為了廢人,林國富現在的反應再正常不過,林家隻有一個獨子,而林國富本人也快要五十歲,男人到這個時候,想再生子不是不可以,隻是難度太大,況且,林國富的老婆恐怕也不具備生育能力,所以這個打擊對林家來說,尤為慘重。

馮天翔也發現了這一點,衝我陰險的笑了一下,然後迅速的變臉,一副為林高峰的遭遇而傷感的模樣,對林國富說道:“林叔叔,雖然這家夥是害了您兒子的凶手,但是這裏畢竟是警局,您一定要注意一點影響,千萬不可直接把他打殘了,否則後麵難以解釋。”

林國富依舊緊握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我不會讓你們難做,我要獨自跟他談一談。”

馮天翔笑眯眯地道:“那好,我在外麵為您看著。”

隨後,馮天翔把門帶上,而林國富則一步步朝我走來,步伐沉重,神情憤怒。

林國富走到我麵前,鼻中喘著大氣兒,遍布血絲的眼睛瞪大,張牙露齒地喝道:“徐遠,我恨不得殺了你。”

我當然知道他何來的憤怒,但我心裏沒有什麽愧疚,直接回道:“我們本就是仇人,難道沒有這件事,你就會放過我?你兒子做的哪一件事不是針對我,恨不得把我玩死,現在跟我說這些,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林國富怒極反笑,連說三聲好,道:“好好好,看來你已經做好死的覺悟了,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而在你死之前,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四個字,無疑是殺傷力極強的,它代表著所有的一切,而不單單指金錢、地位、勢力、女人、自由、生命中的某一個,而是全部。

我的眼神一沉,道:“你想幹什麽?”

林國富臉上露出瘋狂的表情,厲聲喝道:“我養兒二十五年,隻為抱個孫子,現在竟被你一手毀掉,你說,我想幹什麽?”

林國富麵容憔悴,皮膚如枯木一般,此時陰沉著臉,雙目噴火的看著我,模樣十分嚇人。

我心裏一驚,這老王八蛋該不會要在這兒把我給廢了吧。

我全身保持戒備,雖然說行動不便,但是我雙腿還能動彈,如果這老王八蛋想對我下半身動手,那我拚死也得護住,我可不會像林高峰那個蠢貨一樣毫不設防。

但是,我顯然是想多了,林國富並沒有想到現在就把我給廢了,或者說,他還有所顧慮,如馮天翔所說,現在不能廢了我,但等進了監獄就不一定了。

所以,林國富隻是掄起他那力道十足的拳頭,不斷的朝我身上招呼。

四十多歲,近五十歲的男人,即便是身體健康,到了這時也已經是開始走下坡路,何況林國富本身就不算壯漢,而且,因為林高峰出事,他現在的身體和精神情況有些糟糕,所以哪怕看起來恐怖的拳頭,砸在我身上,也並沒有把我骨頭打斷。

我就這麽硬抗了大概兩分鍾,林國富自己先打累了,而我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肌肉,包括肩胛骨的位置都開始發熱發脹,酸痛感襲來。

這老王八蛋很聰明,這打的地方哪裏看得出來傷勢?

但是,他越行事顧忌,我心裏越發犯嘀咕,其實我情願林國富把所有怒火發在我身上,大不了我在醫院裏住半個月。

但是林國富現在明顯還有很多的怨怒沒發泄出來,他會咽下去嗎?很顯然不會,他隻是在醞釀對我更能造成傷害的殺招罷了。

我開始擔憂外麵的世界了。

蓮姐怎麽樣了?

酒吧和夜色有沒有出問題?

但我不敢問,現在,我隻想回到臨時羈押室,然後想辦法讓那些被治安拘留的人,出去幫我打探一下消息,柳清河不見我,吳文姬被她爺爺軟禁,警局這邊我是沒辦法問出半句話了。

而馮天翔已經嚴令禁止羈押室那邊的人不允許我提的任何要求,包括打電話。所以,我現在隻能依靠這些人,最起碼給錢,他們能幫我辦點事。

林國富發泄完之後,又喘著粗氣緩了一下,才再次盯著我。

“你以為,這麽簡單就結束了嗎?你會坐牢的,等你出來的時候,你已經是我這個年紀了。”林國富眼中冒出一種詭異的神采,十分篤定的說道。

我一想,林國富大我二十多歲,瞬間勃然大怒,直接罵道:“放屁,我犯了什麽罪要坐這麽久的牢?”

林國富陰森森的笑了起來,盯著我看,道:“故意傷害罪,重度傷害致使他人終身殘廢,販賣毒品,足夠讓你坐二十年的牢。”

“販賣毒品?”我整個人如墜冰窟,心瞬間涼了半截。

柳清河給我的那個電話,到這時,竟然全部驗證了,隻是,他打來的晚了一些,而我相信得晚了一些。

林國富不知道柳清河給我通風報信的事情,看我發楞,嘴裏發出報複過後那種快意的笑聲,道:“哈哈哈,還想著吳小丫頭保護你呢?你的特勤身份,已經被取消了,這是吳老爺子親口告訴我的,你之前的案子,還沒消。”

我依舊一動不動,手銬裏的雙拳相互捏在一起,青筋直爆。

“等死吧你。”林國富冷哼一聲,含恨的看了我一眼,朝著外麵走去。

聽到林國富打開門的聲音,然後再次關上門。

我整個人都癱倒,靠在背後散發著冰冷寒意的座椅上。

之前的案子還沒消。

特勤的身份沒有了。

林國富說的沒錯,如果按照刑法裏的量刑標準,那麽一袋粉,至少讓我在裏麵待七年,而致人重傷,判處三年到十年,視情節輕重來裁定。

但如果這件事已經坐實,那麽輕重,就是林家和吳老爺子去操控了。

換句話說,我現在起碼是十七年的牢獄之災。

等到我出來,已經是四十四歲了。

不可能,我不能接受這種人生。

但是,我現在該怎麽辦?我能做什麽?

我整個人直接進入了一種絕望的狀態,在空****的審訊室裏,冰冷的手銬,冰冷的座椅,被限製的身軀。

我失魂落魄的坐著,腦袋直接低了下去,一陣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我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

等等,如果是涉及到毒品案,現在應該是刑警隊的接管我,為什麽我還在治安隊這裏?

這一塊,分的是很嚴的,市局裏分了這麽多支隊,每一個支隊都有各自的管轄範圍,比如說接到的報警電話是民事糾紛,去的就是治安支隊的民警,而如果報警電話告知的是搶劫,殺人,或者刑事案件,那麽直接就是刑警出警,包括對嫌疑犯的捉拿、審訊等,都是由刑警來負責。

可現在,已經被帶來一天了,我依舊是在馮天翔的手下,這說明,毒品案還沒正式確立。

難道,吳文姬她爺爺,還沒有正式對我動手?

雖然有這種可能,但吳老爺子對我動手已經是時間早晚的事情,所以我不可能把希望放在他會改變主意上。

“還審不審了,不審就放我回去。”我對著外麵大聲喊道。

我現在隻能寄希望在羈押室裏的那群人身上,盡管都是陌生人,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想這些人應該能幫我做一些什麽事情。

馮天翔聽到聲音走了進來,麵色有些不爽地說道:“想回去?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剛才,刑警隊的柳隊長讓我把你帶過去,關於你販毒一案,該給他一個交代了。”

我眼神一沉,媽的,這麽快就來了。

但馮天翔很顯然不會讓我來選擇去或者不去,直接把我給帶了過去,到了柳清河的辦公室門口,馮天翔直接推開門,對裏頭正在辦公的柳清河說道:“柳隊,人我給你帶來了,直接去審訊室還是怎樣?需要我幫忙嗎?”

柳清河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謝謝馮隊長,你今天似乎是白班,就不麻煩你了。”

馮天翔不冷不熱的笑了一下,道:“嗬嗬,行,那人我給放在這兒了。”

接著,馮天翔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對了,局長說,這個家夥後麵的人要深挖,柳隊長可得用點心。”

聽到局長兩個字,柳清河的臉色明顯有些變化,但也隻是平靜的回答三個字,道:“我知道。”

等馮天翔走後,柳清河過來把門關上,拍了拍我的肩膀,如同第一件在這兒見麵一樣親熱,道:“別站著了,坐吧。”

我麵無表情地說道:“柳隊長讓我坐哪?”

柳清河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劍眉一挑,道:“怎麽,生我的氣?”

我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我跟柳清河有什麽可生氣的,他早上還提醒我來著。

坐在沙發上,柳清河還給我倒了杯白開水,表現的也如第一次一樣,和電話裏的感覺有些不同,我想到他之前電話裏的最後一句話,忽然釋然,也許他之前有被監控。

但現在在自己辦公室裏,就是安全範圍,所以他本意上對我還算是不錯的。

想到這些,我的表情緩和了下來,柳清河忽然說道:“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後悔嗎?”

我有些倔強地說道:“有什麽好後悔的,就算沒有這一出,林家依舊是我的敵人,吳文姬她爺爺,依舊是會找機會把我從吳文姬身邊踢開。”

柳清河不置可否,接著問道:“陳二飛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這個時候,他卻提到陳二飛,讓我感到很奇怪,我腦子裏沒由來的冒出一個想法,驚愕的抬起頭盯著柳清河,道:“陳二飛你挖不動,肯定不是因為沒證據吧?”

柳清河抿著嘴,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默然不語。

我一看這情況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眉心一蹙,氣惱地道:“因為有人保他,對嗎?真是陰暗。”

柳清河淡然一笑,道:“嗬嗬,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陽光就會有陰影,有光明就會有黑暗。”

這句話我聽得極為不爽,但卻無法反駁,隻好冷哼一聲,道:“你也是一樣,我就不相信你手裏沒有陳二飛的犯罪證據,你讓我去搞陳二飛,根本就是想假我之手,把他幹掉吧?”

柳清河聞言,又是默然無語。

我搖搖頭道:“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

柳清河輕輕點頭,自己拿著鋼瓷杯喝了口白開水。

我心中一動,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用熱切的目光盯著柳清河看,道:“柳隊長,我看你,似乎並沒有和他們一樣想把我整死,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柳清河似乎早就猜到我會請他幫忙一樣,並不驚訝,而是直言道:“我和他們是不一樣,但現在的局麵,我也無能為力。”

他沒拒絕,反而說無能為力。這其實就是開始討價還價了,我不知道柳清河是因為吳文姬而幫我,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但我知道,我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我的心跳都有些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道:“我不需要你幫我開脫。”

柳清河眉頭微微一挑,道:“那你想怎樣?”

我雙目一凝,鄭重地說道:“幫我拖延一下時間,同時讓我能聯係到外麵就行。”

柳清河搖了搖頭,道:“你想請律師?沒用的,如果請律師這局能翻盤,那你也太小看林家和吳老的能量。”

我雙目灼灼地看著他,沉聲慢慢地說道:“不是律師,我在等一個人,但現在我必須親口告訴他事情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