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追蹤

我現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祚盛身上,方才他一直尾隨著我們到遊樂場門口,想必唐琴的舉動他都看在眼裏。

李祚盛沒有讓我失望,他沉聲對司機師傅說了聲:“跟上剛剛拐過去的那輛藍色汽車。”

司機師傅聽得一懵,他還沒有搞清楚我們倆到底是幹嘛的,我一手扶著司機的座椅後背,一手從口袋裏把那一百元錢拿出來遞了過去,急切的說道:“師傅,事關男人尊嚴的大事,麻煩您快跟上!”

“嘶,小夥子,你女人跟人跑了啊?”司機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從我手上把錢接了過去,我也沒心思去跟他貧,現在的我隻想快點跟上那輛車。

都說老司機車技好,這話真沒說錯,原本在這一條人煙稀少的道路上,兩車的距離還一直保持在五十米左右,一旦進入了車流及人流較多的繁華路段,前方那輛藍色計程車就有些行駛艱難,而我們則一點點的把距離縮短著。

不過為了不引起唐琴的懷疑,我還是讓司機師傅把距離控製在10到20米之間,反正那車牌號已經記住了,哪怕拐彎慢了一點,也能找得到目標。

我們一直從z市的西郊開始追,到六點的時候,兩輛計程車一前一後穿過市中心,看前頭那輛車的行駛軌跡,這一路上竟然是徑直往東開。

一念至此,我的心情頓時有些煩悶。

z市整個城東區我都不熟,我大學在城南,工作在城西,出入z市走的是城北的火車站,唯獨城東我是去都沒去過,但我知道那裏有海港,因為z市本就是一個沿海附近城市,一直有進出口的生意在做,雖然並不發達,但港口一直存在。

我腦袋裏一個大大的問號出現,那個男人把唐琴約在港口做什麽?

六點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時候跟車追人已經殊為不易,司機師傅五十多歲的年紀,從早上開到現在已經疲憊不堪,如果不是我中途再三懇求,他早就跟下一班的人交班了。

但即便如此,司機師傅嘴上還是發著牢騷:“小夥子,你女人都跑港口來了,不是要跟別的男人跑路吧?有這種心思的女人就別追了,人回來了心也回不來,你啊聽我一句勸。”

我自動的忽略了他的後半句話,皺眉問道:“跑路?z市的港口不是沒有渡人的輪渡嗎?”

“嗨,你不是本地人啊?我說聽你的口音怎麽有點怪怪的。”司機師傅驚愕的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不是,我在這裏上的大學也在這工作所以口音有點像。對了,您剛剛說的意思是這邊有載人開往別處的遊輪?”

在我的印象裏,z市的港口幾乎是屬於需要整頓的破敗產業,從來沒聽說過z市有開往香江或者開往哪裏的遊輪,隻知道這裏有漁民打漁,以及不景氣的進出口生意。

“哪啊,我說的是偷渡。”

“什麽,偷渡?這裏可以偷渡到哪去?”

“米國、香江都可以,主要看蛇頭的門路,不過去的最頻繁的應該還是香江。”司機說著,搖了搖頭道:“現在的大學生啊,還真是活在象牙塔裏,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自從司機說出偷渡兩個字的那一刻起,我整個人都有些怔住了,腦子裏把整個事情重新過了一遍。

跑路——要錢——要人——偷渡——跑路。

最後的結論是成立的,那個男人確實是想跑路,他要離開華夏境內。

我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在搜索引擎上輸入了f省p市王大龍的關鍵字,王大龍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唐琴跟我提過一次,我的手機網絡信號很好,兩秒鍾不到就已經搜出來結果。

我細細的往下看,手上一直向下滑動,把無關的信息全部棄掉,終於在底下的關鍵詞搜索裏,看到了一個有些紮眼的信息詞條。

p市鳳天珠寶店搶劫殺人!

十分鍾後,我坐在座位上有些出神的看著窗外,直到汽車陡然的一個刹車才把我驚醒,我回過神來轉頭看去,唐琴乘坐的那輛藍色計程車已經停了下來,再看遠一些,前方便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他們有的是抬著箱子,有的背著背包穿著破爛像逃難一般。

“小夥子,就在這兒下了吧,前邊就是港口,聽我一句勸,真要跑的女人你攔也攔不住,盡人事聽天命就行。”司機師傅轉過頭來提醒了我一句,手裏還拿著二十塊錢像是要找給我。

我擺擺手自然是沒要,笑著跟司機師傅道了聲謝,便跟李祚盛推門下車。

在我們下車以後,我看到唐琴已經從那輛計程車裏下來,手裏正拿著電話一邊往港口裏麵走。

雖然天色已黑,但唐琴那身粉色的碎花裙在夜裏還是很好認出來,況且我看到在港口下方還有燈光閃爍,看唐琴的目標,大概就是沿著台階走下去,我拉著李祚盛緊跟其後。

“大盛哥,有個事情我可能要提前告訴你。”我們一邊保持距離跟蹤,我一邊向李祚盛交代著剛剛我在手機上查到的一條新聞。

李祚盛一手剛剛夾起一根香煙正準備點燃,在聽我一說之後,簡單的“恩”了一聲。

“那個人是個非常殘忍的歹徒,很可能,殺過人。”夜晚海邊的風很涼,一陣風刮過來,冰涼的感覺十分刺骨,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便有些耐不住寒風,身體稍微抖了一下。

李祚盛訝然的看了我一眼,見我不似開玩笑,隨後臉上又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嘴中依舊是十分吝嗇的吐出一個字:“恩。”

我對他的態度實在是感到哭笑不得,但我又發現,李祚盛已經悄然的把那根未點燃的香煙塞回了口袋,同時整個人的狀態變得警惕起來,甚至連留在沙地上的腳印,也比之前踩下的深得多。

見他已經進入狀態,我整個人身體也緊繃了起來,待會究竟是什麽樣的場景誰也猜不出來,我現在隻能祈禱那男人手裏沒有拿住唐琴的要害,比如說,孩子!

海邊的天空到傍晚時分是非常美麗的,在港口上方,我們行路的左邊便有一列簡陋的木屋,木屋之間相隔甚遠,並且每一間木屋造型結構都不一樣。

正當我把注意力轉回來的時候,發現唐琴的身影居然在朝木屋的方向走去,我跟李祚盛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露出一些疑惑,快速跟了上去。

唐琴先是拿著電話站在兩間木屋中間猶豫,過了一會兒才選定了一個空閣式的木屋作為目標,我正準備追上去,李祚盛卻突然拉住我,小聲說了一句:“我們被盯上了。”

聞聽此話,我心裏一驚,瞪大了眼睛往周圍看去,雖然有不少人前赴後繼的往港口下方趕去,但我們這條路上卻並未發現什麽可疑的人,我急忙問道:“在哪?”

“你往前跑。”李祚盛衝我眨了下眼。

我相信人的身體越強大,精神力就越強,所以我沒發現的事情,李祚盛發現了,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反而我還很相信李祚盛的判斷,於是我會意的點頭,撒開丫子就往前猛跑。

我跑了大概幾秒之後,就忍不住要回頭看了,因為唐琴已經走進了那個木屋,而那個木屋裏必然是那個男人,本來我的心情就很急,何況現在還出了這一檔子事,頓時覺得五髒六腑都被攤在一口鐵鍋上煎熬著。

幸好李祚盛是個十分靠譜的夥伴,我在第二次回望的時候,便發現李祚盛已經麵帶笑意的朝我走了過來,手裏還提著一個人,我連忙轉身趕了過去。

“他怎麽了?”我看著那個被李祚盛像拎小雞一樣拎著的家夥問道。

他的雙腿就這樣跪在地上,兩手和腦袋無力的垂了下來,除了還有口氣在整個人就跟死屍差不多,我驚道:“大盛哥,你把他給打昏迷了?”

李祚盛嘿嘿一笑,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家夥,眼中露出一絲鄙夷之色:“這小子裝呢,你有啥要問的不,沒有的話我就把他打昏扔一邊。”

話音剛落,那小子就猛地把頭抬了起來,一臉驚慌,拱手給李祚盛告饒:“大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怎麽樣?剛剛我以為您是條子,所以才裝暈的,沒想到您是本家啊。”

我皺眉道:“打昏了丟一邊吧。”

李祚盛左掌伸出,正欲一掌劈下,這小子趕緊抱著頭喊道:“大哥別打!我這裏有你們需要的消息。”

我眼中寒光一閃,冷聲道:“說,不重要的話你還是老實的睡著去吧。”

“你們是來找王老大的是不?我告訴你們,他就在那個屋子裏。”這小子用手指著剛才唐琴進去的那個屋子說道,這點他倒沒撒謊,但對我而言毫無作用,我沉聲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雖然不知道兩位是哪條道上的,不過你們去找他得小心了,王老大手裏不僅有刀,還有這個。”他說著,用手比出了一個“八”的手勢。

槍!?我心中悚然。

“我建議兩位還是等王老大快活的時候,再去拿他,那時候比較容易得手,嘿嘿嘿!”

我麵色一寒,看了李祚盛一眼,李祚盛抬手就是一記手刀,那猥瑣的笑聲頓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