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零點零一秒

現在差不多晚上**點的樣子,天色已經很暗,外麵本來就看不見什麽東西,那輛卡車上麵的十幾隻白色的箱子倒是惹眼,的確有些難辨真假。

可是綁匪的語氣聽起來卻有些蠻不講理,我也有些生氣,“那你想怎麽證明?”

“這還需要證明嗎?如果那是真錢,你敢就這麽放在外麵,不怕人搶走了?”綁匪譏誚的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我的騙術太低劣,我聽到這話,臉色不由得一沉,綁匪接著很自信地說道:“沒話說吧?”

我麵色不變,與綁匪有著如出一轍的自信,說道:“你根本就不在乎錢是不是真的,我沒說錯吧。”

對方在試探我,我又何嚐不是在試探他。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個人有多難對付,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意什麽,他看起來毫無弱點,不像我,最大的弱點已經在他手裏。

也許他曾經拐賣婦女賺了不少錢,可一億的現金不是一筆小數目,他竟然並沒有因此而心動,反倒是隻在意我的來意。

他到底是在害怕警察包圍?還是有其他的圖謀?

我一時想不明白。

綁匪轉身就走,一副對車上那十幾隻箱子裏擺著紅燦燦的鈔票視若無物的樣子,嘴上還說道:“我在不在乎錢不重要,你肯定在乎那個警察就是了。”

聽到綁匪又一次提起吳文姬,我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追在他後麵咬牙喝道:“你到底把她關在哪兒了,我要見她。”

綁匪轉過身來,手裏槍指著我的胸口,示意我不要再靠近他。

我雖然沒有再進一步,可我的臉上卻露出如餓狼一般的凶態,綁匪一直不讓我見吳文姬,我的耐心也一點點的被耗盡。

古有曹軍望梅止渴,而我如今連人影子都看不到,內心的慌亂以及對吳文姬可能死亡的恐懼根本無法遏製。

那槍口雖然讓人畏懼,卻也更加容易激發起內心的怒火。

“你想見她?沒問題,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做。”綁匪不知怎麽突然答應我的要求,讓我見吳文姬,可看到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我知道事情並不會那麽簡單。

可是我不能拒絕,就像綁匪先前要求我脫光衣服一樣,很羞恥,很冷,南方的冬天就是如此,可我必須要見到吳文姬,那隻是第一道坎,而現在自然是第二道。

我心中保持警惕,虎視著綁匪,道:“你要做什麽?”

綁匪丟給我一句站在那裏別動,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部手機,那正是我的那部手機,看來綁匪為了擺脫警方,自己的一切都丟掉了,這個手機也拔掉了卡,但現在無線網絡覆蓋率高,他暫時用這個可以上網。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這裏的網絡信號已經被屏蔽了,綁匪如果在此時上網,絕對會發現端倪。

我心裏有些著急,咬了咬牙,正在暗想要不要出言幹擾一下他。

可是我發現,綁匪似乎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現,因為他就是打開了攝影功能,然後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位置擺放。

我恍然大悟,他是要攝影。

可我還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何目的。

綁匪把手機就放在客廳靠角落的櫃子上,正好上麵有一個支架相框,他就把手機的攝像頭對著我,把手機放了上去。

隨後,他像是才得空回了我一句,戲謔的衝我笑了一下,說道:“這是一部好戲,我當然要把它記錄下來,上傳到網上去分享給更多的人看,就連視頻的標題我都想好了,女警察和男混混的愛情。”

“哎,就是你這個形象不太雅觀,打著赤膊,不過倒是挺符合混混這個形象的。”這個綁匪笑的非常變態,就跟電影裏的那種患有人格分裂症的神經病一樣,他笑的時候跟不笑的時候完全就是兩個人。

對於跟這種人打交道,沒人心裏不發毛的,因為你不知道他對你笑著的時候手上會不會突然給你一刀。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身,除了一條短褲,便再無遮擋之物,雖然身材不錯,可也仍然有些羞恥。

但此刻我卻壓下了這點難為情,眼神狐疑的緊緊盯著綁匪說道:“我跟你從沒有打過交道,你怎麽知道我是混混?”

我很了解吳文姬,她是不可能跟綁匪說這些的,確切的說,吳文姬根本就不屑於跟這種人多說半句話,更不可能去透露我的身份。

唯有一種可能,他背後的確有人在指使他做些什麽,或者幫他做些什麽,可我想不通,就算他背後的確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可這個人為什麽會好端端的告訴綁匪我的身份?

我感覺這件事裏麵也許有一個天大的陰謀,一個誰也想象不到的真相。

“誰告訴你的?”我心裏一急就問了出來,我緊咬著牙齒,被捆縛的雙手緊握成拳,情緒已經有些激動。

綁匪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背後的人究竟又是誰?

“你再多嘴,信不信我讓你再也見不到你的女人?”綁匪臉色陰沉的瞪著我,大拇指撥動了一下手槍的保險,臉上殺意大盛。

我依舊是恨恨的瞪著綁匪,但心裏的激動卻逐漸冷卻,慢慢冷靜下來。

李祚盛在剛才綁匪舉槍變化保險時,下意識的站起來準備救我,很顯然,他也感覺到綁匪對我的殺心。

這個問題,對綁匪來說如此重要,他沒有否認背後有人,卻對此閉口不言,諱莫如深。

見我冷靜下來,不再追問,綁匪的殺意又慢慢的消退,但他看我的眼神裏,卻已經表露出對我的憎惡。

綁匪讓我待在原地,又警告李祚盛別做小動作,否則就要拿他開刀,隨後綁匪走進了其中一間房間,如果我沒記錯,哪裏在平麵圖上應該屬於廚房,可是這間房子看起來什麽家具都沒有,像是一間空房,分不分廚房也沒有意義。

我心裏現在有些亂,綁匪無意間表現出來的東西,讓我覺得這件事愈發複雜。

首先,綁匪若真是純粹為了報他兒子的仇,為什麽不在陰暗的角落裏殺人滅口,這樣他遠遁海外,還能繼續當他的蛇頭,何必這樣搞得把自己也坑在裏麵了。

如果不是為了報仇,那他為什麽要做這件掉腦袋的事?為了錢?可我一億就擺在樓下,也未見他露出貪婪之相,恐怕不見得是為了錢。

其次,綁匪如果是單人作案,*、*、槍支,以及靈通的消息都很難解釋,這不是一個亡命天涯的匪徒能做到的,現在的人多現實,你現在上了頭條了被全國追捕,不離你遠遠的就算好了,還沾上你給你提供便利,那豈不是自找麻煩。

而且,他為什麽剛好在吳立人他們找到上一個倉庫的之前轉移了?他為什麽會無端的知道我是做什麽的?

我現在非常懷疑,綁匪背後的那個人其實是內部的,甚至,是吳家的哪一位也說不定。

如果真是這樣,我這次的行動難了,家賊是最難防的不說,吳家的這些家賊,那可是巴不得吳文姬回不去。

我看起來胡思亂想了許多,可一切不過是心念電轉,當我聽到動靜抬起頭時,正好看到一個女人綁在椅子上被綁匪給拖了出來。

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我瞬間沒了其他心思,滿眼裏都是她,激動得大喊道:“文姬!”

吳文姬沒有回應我,我這才發現,她竟然閉著眼睛,而且臉上麵無血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

“你把她怎麽樣了!?”我想到某種可能,情緒激動的對綁匪嘶吼,像一隻發了瘋的狼一樣,雙眼瞬間變得通紅,我朝著吳文姬邁開步子,想去觸碰,但綁匪卻更先一步把槍口抵在我的腦門上,冷冷地道:“再往前一步,你就可以先去下麵等她了。”

死亡的危險到底還是讓人神經反射有一瞬間的凝滯,這一瞬間,恰好也讓我聽見了綁匪的那句話。

吳文姬還沒死!

吳文姬的確沒死,剛才一時大意,我沒觀察仔細,現在才看到,吳文姬的胸口還是有呼吸的起伏,現在沒有動靜,大概是暈過去了。

她還是穿著被抓時的衣服,除了臉上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傷痕淤青之外,看不到她有沒有受到更多的傷害,但僅僅是這樣,也已經讓人心疼。

以吳文姬的樣貌身材和氣質,這世界上不會有男人不對她心動,我甚至不敢想象吳文姬在綁匪手裏會不會遭受侵犯,我不敢想,也不願去想,我隻希望她能活著回去。

我的眼眶已經紅了,卻不再僅僅隻是怒火中燒的火紅,而是兩行染血的情淚已在眼眶裏打轉,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聲音嘶啞地道:“錢我都可以給你,我隻要她。”

綁匪那張如同李祚盛一般忠厚的臉上,露出幾分瘋狂而險惡的笑意,“錢就可以換一條人命?這世界上有錢人那麽多,他們草菅人命是不是就可以無罪?”

我不想跟他去辯論什麽,甚至也不想再去猜測他背後的人究竟是誰,我隻想帶著吳文姬離開,讓她在自己的**好好睡一覺,然後忘掉這一切。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很困難,我在心裏默默的做了一個決定,道:“你想要什麽?安全?隻要你放了她,我可以給你當人質,直到你拿著錢安全離開。”

“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隻是讓一些罪有應得的人,付出代價而已。”綁匪陰冷的笑了起來,抬起手槍,將冰冷的槍口慢慢的對準我的心髒。

普通手槍的子彈飛行速度是每秒三百米,而扣動扳機隻需要零點零一秒。

但那把槍的槍口離我隻有十公分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