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蒼白的解釋

“徐遠,這件事是我大意了,哎,但是我必須得解釋兩句,自從外麵傳開你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整個道上基本都知道了,畢竟視頻公開了,誰都知道你中了一槍,又被砍了四刀,所以自從外麵直到你一時半會兒醒不來的時候,可以說都沸騰了,整個裕豐路都亂了。”

宋進仍然是一副正經生意人的打扮,西裝革履,頭上那點稀疏的毛發也梳的整整齊齊,但一開口,那點江湖習性還是暴露出來,聽得門口站崗那個小哥不由得側目多看了幾眼,眉眼中帶著幾分警惕。

宋進這番話說出來,也就是相當於一個開場白,我要聽的並不是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這並不是他能眼看著李小軍去我的酒吧鬧事,而不聞不問的合理解釋。

我心裏未覺得滿意,但臉上也沒表現出來,掛著一絲雲淡風輕的淺笑,仿佛這一住院,就已經和世間兩隔,現在外界的一切都與我無關的感覺。

宋進跟阿龍見我這幅神態,便有些心急了,他們今天這麽早趕過來,肯定不止是看我這一個目的。

他們在我昏迷這段期間,對我場子裏發生的事情不管不問,也是不想招惹麻煩,畢竟我昏迷的時間太久,他們不敢押注在我還能醒來這件事上,如果我就這麽一睡不起,他們為我的場子出頭,必然會得罪多方勢力。

宋進是個老江湖,這點局勢不會看不清,阿龍也不蠢,看起來粗枝大葉,但是心裏還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當初我們雖然結盟,以我為老大,但所謂盟友,一切都要建立在對彼此可以互相幫助的前提下,如果結盟帶來的隻是負麵效用,他們也會自動離場。

這二十天,就是一個很好的考驗,盧剛給我的電話裏,說的是幸虧李祚盛在,這在讓損失變得可以接受一點,隻字沒有提到宋進和阿龍兩人,可見他們是在裝聾作啞。

但沒想到我現在醒來了,他們得到消息,自然是擔心我出院後知道這些事跟他們翻臉,所以先一步來跟我把話說清楚,希望得到我的理解。

宋進一句開場白說完,他們今天來的目的我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隨後,阿龍看了宋進一眼,然後對我說道:“是啊遠哥,g-d酒吧被砸的事情我也知道,可是那天我的場子也被一幫不知道哪來的小王八蛋給弄得烏煙瘴氣的,根本無暇分身,至於老宋,你手下的人可能還不知道,他這幾天受到陳二飛手下的人騷擾最嚴重。”

阿龍以前對宋進是沒什麽好感的,但是現在的言語之間,卻對老宋多有維護之意,他們倆打的主意,我豈能看不出來,這是打算兩個人要消罪一起消罪,要抗一起扛,等著看我的態度。

不過這也間接的說明,在我昏迷的這段期間,阿龍並沒有如他以往對我的承諾一樣,隻追隨我這麽一個老大,而是存有私心,見我可能就這麽昏迷不醒,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盤。

我心裏在分析著這二人的心思,臉上卻不動聲色,淡笑著看向宋進,問道:“是嗎,老宋?”

宋進一聽阿龍提起他的困難處境,還故意埋怨似得看了阿龍一眼,似乎是在說他不該提起這件事,我知道他這是做戲給我看,但我還是裝作很同情他,追問了一句:“沒什麽不能說的,你不說,我怎麽知道陳二飛怎麽對你了,他跟我之間自從這間酒吧易主過後,就勢必是站在對立麵了。”

宋進一聽我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喜色,我故意這麽說給他聽,就是讓他以為,我是打算幫他了,於是他擺出一張苦瓜臉,十分無奈地卻又帶著幾分氣憤地說道:“其實……我都想把洗浴城再轉手了,黑心達那老王八蛋真不愧是這個諢號啊,這麽大一把年紀心還是這麽黑,連續三天,派人來洗浴城找我,想低價要我賤賣天星,我躲都不躲不過,這幾天還是回城西待的,要不是今天接到你手下盧剛的電話,我可能都不打算走出城西。”

黑心達,應該是陳二飛手下,專門掌管生意的達哥,也是陳二飛所信任的人,粉和藥丸都會經他的手,這是我當初調查陳二飛時,從一個混混頭子,蘇南嘴裏聽到的。

同時,這個達哥也是盧剛電話裏跟我說的,李小軍正在爭的什麽四大金剛之一,但達哥這麽多年一直都是,現在四大金剛的另外一個虎哥,因為之前在夜色被我跟李祚盛挑了,後來到酒吧找到他,又廢了他的胳膊,現在威名遠不如從前,並且不再得到重用。

李小軍本是跟達哥混起來的,如今卻又動了心思還想往上爬,當初他受命在天星跟著天星的柳老板罩場子,被我給挑了,當做禮物送給宋進,而現在,達哥卻光明正大派人要收宋進的洗浴城。

這麽看來,陳二飛手下的勢力,也是水深的很。

越是水深,越是不知道陳二飛究竟拉攏了多少外圍勢力。

城西那邊就有個宋進的對頭,劉大海,我一直都知道,他那裏跟陳二飛在z市的一間地下工廠有聯係,但之前礙於自己的生意,又不好太過於得罪陳二飛,這些事情,一直都沒有去處理。

而陳二飛也正如柳青河最初向我介紹的一樣,是一個毒蛇一般的人物,來無影去無蹤,出麵就傷人。

這兩個月都沒跟他發生衝突,我一昏迷,他的手下就得到命令準備重新接管裕豐路。

我忽然笑了一下,將我跟陳二飛的恩怨先放在心裏不提,看著宋進說道:“城西,不也是陳二飛的地盤麽,要躲他,談何容易。”

宋進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掌,說道:“這個嘛,能躲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再說了,現在不是你醒來了麽,你一回來,裕豐路也能消停了。”

“我明白了。”我無聲的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陰影。

沒遇到麻煩的時候,不想我的場子會不會有事,出了事情,卻要借著我的手來解決問題。

宋進之前的人情我記著,但這件事,他自己就不覺得做得很不地道麽?

緊接著,我眼睛一轉,看了看病房外,隨後收回目光,對宋進和阿龍二人說道:“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出院,上午剛做過檢查,保守估計還要一個月才能康複,這段時間你們倆打算怎麽做?”

這話一說,在一旁僅僅隻是旁聽的李祚盛,頭埋得更低了,似乎還在為了讓我受傷這件事而感到自責。

而宋進跟阿龍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心意相通了,阿龍先腆著臉笑道:“要不然,遠哥你指點一下。”

“怎麽指點?”我雖然是疑問,麵上卻是波瀾不驚,十分平靜,阿龍和宋進現在無非是希望我能出手幫他們一把,他們所想的,便是怎麽才能說動我,但我此刻心裏想的卻是,我究竟還要不要繼續跟他們二人走在一起。

阿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那個警察一樣,然後伸手指了一下外麵,走近到床邊,壓低聲音說道:“遠哥,外麵那兩個警察,是吳家派來的吧?”

“算是吧。”我沒有否則,給出了一個含糊其辭的答案,心裏倒是想到,宋進跟阿龍這兩人莫非以為吳家給我派了人保護安全,就代表著我上了吳家這條船吧?

就算我真的上了吳家這條船,莫非他們就以為,吳家也會順繩牽螞蚱,把他們倆也保護起來?這簡直是異想天開,真要有這麽一天,除非吳家不姓吳,而是改姓徐,我說了算,他們才有這麽個機會。

“嗯,那我們就有主意了。”阿龍見我回答說是,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我倒是真有些好奇,阿龍是不是有好點子,便看向他,笑了笑,問道:“嗯?什麽主意,說來聽聽。”

隻不過阿龍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差點沒讓我舌頭給咬掉。

阿龍比了一個手刀的姿勢,麵容陰狠地看向宋進,說道:“老宋,你覺得遠哥現在已經醒了,咱們現在該怎麽做?是不是要先報仇?”

這叫什麽話,我醒了你才知道帶人去反擊?

那意思我要是不醒,就得一輩子當縮頭烏龜?

我在心裏暗自搖了搖頭,覺得高估了阿龍,可是一轉眼,又覺得不對,阿龍做事的確喜歡直接的,可他並不蠢。

宋進這時候接話說道:“報仇肯定要報的啊,可是俗話說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我們是賺錢的啊,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沒有回旋的餘地,而且現在徐遠還沒傷好痊愈,萬一跟陳二飛的人發生的衝突太激烈,波及到他就不好了,我看不如先隱忍幾天,然後把徐遠已經醒來的消息散播出去,嚇嚇裕豐路那些打算渾水摸魚的雜魚,再等徐遠出院後,咱們再去跟陳二飛那邊坐下來談談咯,當初說好裕豐路讓給了徐老大,現在又從中作梗,至少得給個說法,要是徹底不講理,那就開打咯,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