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傾斜的天枰

我抱著吳文姬站在這個人流交匯的地方,可謂是萬眾矚目,飽受他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我搖了搖頭道:“真不用。”

“你該不會是讓別人送你,不好讓我看見,所以不讓我跟著的吧?”吳文姬突然似笑非笑地問道。

都到機場了,誰送人就跑來機場見一麵的?

有倒是有,但那都是狗血電視劇裏的劇情,我相信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看著吳文姬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要是不讓你送,這清白就被你毀了,不過我先說好,讓你送可以,但有一個事兒要提前跟你說。”

“好啊,什麽事?”吳文姬笑著答應。

我放開吳文姬,拉著她的手一邊往機場方向走,一邊說道:“我們家那附近手機信號很差,到時候我回去了,你聯係不上我,可別又瞎琢磨,編排我勾搭其他女人去了,到時候我可沒辦法自證清白,被你一個警官汙蔑,我真是有口難開,有苦難言啊。”

“既然知道,就不要給我編排你的機會。”吳文姬穿的是平底鞋,腳步很快就跟了上來,與我並肩走。

我嗤笑了一下,打趣道:“要不然我去捐個幾千萬,給我們那兒建一些信號塔,免得你聯係不上我幹著急,要是再一激動,派出部隊去那裏找我可就太隆重了。”

“去你的,我哪有你說的這樣啊。”吳文姬輕輕頂了一下我的胳膊,嗔怪道。

人在衝動之下,什麽事都可能做得出來,女人則更甚,古往今來那些個傳唱千百年的愛情故事,哪個不是因為女方執著得可怕,比如說白娘子,比如說祝英台,再比如說孟薑女。

我笑著搖了搖頭道:“別擔心我,以前我們也不是每天都在聯係,我不也是好好的?”

“可我心裏就是覺得特別不安穩。”吳文姬突然拉著我的手停下來,我也迫不得已隻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她臉色忽然有些反常的憂鬱,原本隻是對掌橫握的拉著我的手,也改變姿勢,十指交叉,緊緊的與我扣在一起,情緒莫名低落地道:“好像你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一樣。”

我看著吳文姬十分認真的臉色,心裏猛地一跳。

難道,她察覺到了什麽?

“淨胡思亂想,我怎麽可能不回來,我還打算回來跟吳叔坐下來喝兩盅。”不管吳文姬是否真的察覺到了,但眼下我都不能主動坦白,我勉強笑著抬起手,輕輕在吳文姬筆挺的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

吳文姬把手打開,破涕為笑道:“我爸都戒酒了,誰跟你喝兩盅啊。”

我看她還能說笑,又不像是猜到什麽樣子的。

我伸手把吳文姬摟進懷裏,緊緊抱著她,嘴唇貼著她已然留成的長發,輕吻著,一路從側臉,吻到耳垂,輕咬了一下,道:“那要是吳叔不喝了,就隻能女代父償了,我總不能找老爺子喝去吧,我怕把他喝壞了。”

吳文姬渾身打了個激靈,臉上紅白交映,看起來羞赧難忍,但她卻依舊強撐著,咬著紅唇,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無比認真地說道:“好,隻要你回來,別說我陪你喝兩盅了,你想怎麽樣我都依你。”

怎麽也都依我?

我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吳文姬羞惱地舉著拳頭,在我胸口輕輕捶打了一下,嗔怪道:“我說真的,你笑什麽?”

我臉色端正起來,低聲問道:“你知道你這句話代表什麽意思嗎?”

吳文姬聽到這話,突然笑了一下,語氣異常肯定地說道:“我當然知道。”

這回輪到我愣住了,她明知這句話對男人說意味著什麽,卻還是對我說了,這番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此刻我心裏呈現出兩種極端的情緒,像是兩個小人在爭奪對我的控製權,一種是極度興奮,一種是沉默無語。

我眼神溺愛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看著她劍眉星目的眉眼,端正而立體的五官,健康細膩的肌膚,最終在看著她略微有些發幹的嘴唇時,沒忍住內心的衝動,當街品嚐了一番。

不知過去了多久,身邊的路人也不知換了幾批,我才放開吳文姬,伸出拇指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晶瑩**,道:“傻女人,回去吧,別送了,安安心心等我回來。”

“徐遠,我會一直等你。”吳文姬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不放,眼神無比堅定地看著我。

直到看到我點頭,吳文姬才笑著鬆手,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

……

吳文姬或許在感情方麵比較懵懂單純,不懂得男女之間的感情,但並不代表她很傻,一個雙商不達標的人,又怎麽可能在警隊裏屢次立功,直到成為市局刑偵的二把手。

也許這有她家世的一部分原因,但這都和吳文姬自身的能力和努力分不開關係。

從她剛才的反應和一番話來看,她可能已經察覺到了我的異常,至於她到底猜出了多少,我不清楚。隻不過她沒有把事情拆穿,沒有當麵質問我,讓我心裏輕鬆了一大截。

這就不僅是情商的問題,我從這一點就可以感受得到,吳文姬對我的包容比之前要大得多,從前的她絕對不會有這麽溫和和保守的方式來處理問題,即便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她也通常會按照自己的性子來。

但是現在不同了,她比以前更願意為了遷就我,自己選擇讓步。

這個變化發生的節點,就是一個月前的那次大禍,俗話說生死關頭見真情,吳文姬對我的感情已經得到檢驗,絕對比真金還真,在我已經瀕死的時候,明明已經給了她機會離開,綁匪一槍也就無可能命中兩人,但是她都沒有放棄我一個人走,寧肯抱著我一起死。

人在危急時刻所做出的反應和選擇,通常都是遵從本能,也就是人內心最強烈的一種反應,以及大腦裏潛意識,吳文姬當時那麽做,已經無法用癡情來形容了,我相信即使事情再重頭,亦或者被綁的是我,吳文姬絕對會與我一樣奮不顧死的來救我。

這一刻,我感覺到內心的天枰似乎開始慢慢傾斜了,我也終於明白,吳文姬的心裏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一個願意為你舍命的人,或許你並不一定會愛上他,但是一個你愛的人願意為你舍命,這世間便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你和他之間的相愛。

……

市中心醫院,住院樓八層骨科。

值班護士接起了服務台的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臉色微微一變,略表歉意地道:“抱歉女士,您問的那個病人今天早上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了。”

“他已經康複了嗎?”電話裏的女人問道。

“病人已經出院了,當然是好的差不多了,您跟病人認識的話,還是自己打電話關心一下吧。”值班護士語氣中似乎透露出對電話那頭的女人有些不滿。

“謝謝。”電話裏的女人聲音空靈地說出兩個字,然後掛掉了電話。

值班護士剛把電話掛掉,身邊的同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閑的沒事,問道:“哎,什麽人的電話啊?”

值班護士搖搖頭無語地道:“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每天都在我上班的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問816病房的病人的身體情況。”

中年婦女護士驚訝道:“816?那不是那個男人的病房嗎?他不是今天早上被他的警察女朋友接出院了嗎?”

年輕的值班護士撇撇嘴道:“是啊,我就特奇怪,人就在醫院裏躺著哪兒也沒去,真關心人不會親自過來看嗎?還要每天打電話過來,這都一個月了啊,每天如此,她不嫌煩我都有些煩了,還好現在816出院了,以後她也不會打過來了。”

中年護士笑道:“傻丫頭,你太單純了,這很明顯的一看就是有情況啊?我問你,對麵那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估計多大歲數?”

年輕護士懵懂地看著對方,想了一下才說道:“聽聲音挺好聽的,很有氣質,反正肯定比我大,說話挺成熟的,但說話的語氣各方麵聽起來應該是個年輕女性,不囉嗦。”

中年護士笑著擰了一下對方的胳膊,笑道:“臭丫頭,說我囉嗦?那照你這麽說,排除了是816的病人他長輩的可能性,那個女人應該是三十歲上下,正好816的病人也是二十七八,再加上對他這麽關心,一個月的堅持,這可沒多少人能做到,沒準啊,還真是有點什麽關係。”

看著中年護士臉上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年輕護士這才意識到什麽,吃驚地道:“你是說那種男女方麵的關係?”

中年護士點點頭,年輕護士不解地道:“不可能吧,816病房的那個男人,有那麽好一個女朋友,而且他女朋友好像很有背景,怎麽可能還會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

“男人都這樣,你還年輕不懂,等你以後就明白這句話了,男人不偷腥,除非地球不轉了。”

年輕護士辯解道:“哼,我家小浩就不會。”

“那是,因為他沒錢啊。”

“紅姐,你怎麽這樣啊!中午我不給你洗碗了。”

在醫院裏發生這一幕時,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這件事對其他人來說頂多算是飯後的一則八卦趣談,說完也就丟到腦後,誰也不會在意。

遺憾的是,真正對此在意的人並不在當場。

此時的我,則剛剛從機場出來,隱蔽行蹤,在去往城西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