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醉夢一場

蓮姐說完這番話,轉過臉去,一張側臉冷若冰霜。

我伸出手將她的手腕緊緊捏住,把她拉到我麵前來,麵色同樣平靜得可怕,“你說完了?”

蓮姐瘦如柴骨的臂膀用力掙脫了一下,卻無濟於事,即使我還處在養傷階段,但是像她這樣柔弱的女人也不可能反抗得了。

我從未對她這樣粗魯的動手動腳過,但今天我真的無法再保持平靜的心態,看似冷靜的麵容下所掩藏的,其實是一顆被憤怒和絕望蠱惑的心。

“徐遠,你放手。”她重重的呼吸了兩口氣,實在掙脫不開,隻得開口希望能勸動我。

我搖了搖頭不肯鬆手,眼眸深沉,直直的盯著她的雙眼,說道:“你知不知道夜色失火的時候,我是坐在輪椅上趕過去的。”

“菲菲跟我說過,那又怎樣。”蓮姐的眼神稍微有些躲閃,但仍然嘴硬地說道。

我繼續說道:“那她有沒有告訴你,我在去救吳文姬之前對她說的一番話。”

蓮姐麵色微怔,皺起了眉,顯然想不起來,又或者是菲菲根本沒說。

我接著說道:“不管當時,出事的是你,還是吳文姬,我都會去。是,你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你沒出事,我也沒有為你去死,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去,吳文姬今天已經死了,那麽下一次你出事的時候,我也沒這個勇氣去救你,你還會不會喜歡這樣一個男人?”

蓮姐一對如同新月般的眉毛緊擰在一起,咬著嘴唇俏臉發白地看著我:“夠了,這隻能說明你不愛我。”

你不愛我……

這四個字像是重錘在粉碎我的心髒,一下下的將我的心砸得稀巴爛。

而對方卻仿佛說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似乎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我臉上不知是露出了到底是哭還是笑的表情,一手緊攥著她的手腕,一邊將她逼退,情緒無比激動地大聲嘶吼道:“我如果不愛你,我為什麽要躲你,我為什麽不能直接告訴你答案!”

“我如果不愛你,我為什麽不答應吳文姬的求婚,找借口說這是男人該幹的事兒!”

“我如果不愛你,我為什麽要推遲她父母的見麵,找這個破爛借口拖延時間!”

蓮姐已經被我逼退到牆角,她的臉色,隨著我一句句嘶吼而變化,從冷漠,到懷疑,從懷疑,到遲疑。

我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已經快要崩潰,我為眼前的這個女人落淚不止一次,似乎每一次爭吵她總能觸碰到我的淚點。

淚水沒有緩緩的從眼角滴落,直接從眼眶中間便蔓延出來,我依舊在前進著,哪怕蓮姐已經沒有半步可退,我的視線一直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不曾移動,但隨著我身體的前進,我已經看不到她的雙眼,而我仍在自顧自地說道:“我如果不愛你,我的心就不會因為你幾個字而痛如刀割。”

蓮姐被我抓住的那隻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抽了回去,兩隻手都頂在我的胸前,不想讓我跟她看起來太親密,但是這個女人的那點力氣根本無法阻止我靠近她。

我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可是一伸手去撈了個空,蓮姐趁著這個時候蹲著身子鑽了出去。

我沒有太過於遺憾,因為我並非是想滿足身體上的欲望,我隻是覺得心塞而已,曾經親密到可以無時不刻不黏在一起的人,為什麽現在卻連擁抱都不可以有。

我轉身看著蓮姐漸漸離開的背影,無力喊道:“你要去哪?”

蓮姐的身形在臥室門口停頓了一下,一語不發,然後繼續走出去。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

就在我以為蓮姐會直接離開這裏的時候,卻發現遲遲沒有聽到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然後緊接著,就看到蓮姐拿著熱毛巾走了進來,站在我的麵前,把毛巾舉起來遞給我。

我看得有些發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是要我擦一擦臉。

是挺難看的,我不用看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這張臉一定沒平時帥,可是這個女人眼中剛剛閃過的一絲厭棄是什麽意思?

我心裏有些不爽了,楞站著沒動,把頭抬著。

蓮姐瞪了我一會兒,撇了撇嘴不知道叨咕了一句什麽,主動上前一步拿著毛巾幫我擦臉。

等蓮姐幫我把臉擦幹淨以後,我心裏才琢磨過來,是不是蓮姐已經原諒我了,不然為什麽要我擦臉上的淚痕?

我又下意識的抬起手,想抓住對方,但她似乎早看穿了我的心事,輕巧的躲開,後退一步,神色端莊地看著我,頗為認真地說道:“你如果真的愛我,就證明給我看,一周之內我不會離開,但我也不會再見你,直到你做出決定為止,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

聽到這話,我頓感希望破滅,這和我沒見到她之前的情況有什麽不一樣嗎?沒有!

“徐遠,上次你把菲菲帶到這裏來我就說過,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如果我們還有以後,這句話仍然有效,如果沒有了,那麽就當我是個不守承諾的人吧。”蓮姐不管我有多麽沮喪,說完這番話後,便走到衣櫃那裏重新拉著拉杆箱,對我說道:“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我回酒店了。”

我麵色失望的搖了搖頭,走到臥室門口把她攔下,“不必了,我有住的地方,你留下,我走。”

蓮姐看看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猜到她也許想解釋她並不是介意我在這裏她才會走,但這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即使我們現在睡在一起又能如何?兩顆心沒有相愛,即使身體結合了,也隻不過是一晌貪歡罷了。

我走到出口,準備開門離去,一回頭正好看到她正在我後麵看著我,我們四目相觸,卻又很快錯開,我低著視線說道:“晚上不要喝酒了,為了你自己的身體。”

蓮姐遲疑了一下,側臉對著我輕輕點了點頭。

……

從蓮姐的小區出來,我站在十字路口,心裏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正好一輛計程車路過,打著空車的標識,我順勢上車,卻發現上麵坐著兩個人,本想再重新攔一輛,我人都後退了一步,但是司機師傅問我要不要拚車,去什麽地方。

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所以既然有人提建議,那我也就聽了,上了車之後我壓根沒說去哪,等司機把車停下來放後麵兩人下車後,我也付了車費一起下車。

等下來之後我才發現,我竟然來到了離後湖附近的一條街,這裏晚上也很熱鬧,酒吧、ktv、清吧、溜冰城還有電玩城什麽都有,隻不過檔次比較低端,麵向的都是消費水平比較低的學生或者工作族。

我走進了一家生意看起來不錯的酒吧,坐到吧台旁邊就開始點酒。

本來隻是想暖暖肚子,但烈酒一下肚,整個人就像被火點燃了,開始沒有節製的飲酒,但其實我內心很清楚,我給自己失落的情緒找了一個很冠冕堂皇的借口。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烈酒,吧台裏的調酒師也沒這個義務勸我,我點他就上,直到我終於醉倒。

我剛才還一臉道貌岸然的關心別人的身體,勸她不要飲酒,可到頭來我卻把自己灌得七葷八素,這聽起來很有些諷刺,但這大概就是每個人心裏的那點‘賤’在作祟。

人都挺賤的,隻是看你有沒有遇到那個讓你甘願犯賤的人。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足有三米長的大**,這床太大了,我翻了個身都沒摸到床沿。

我還以為自己仍然在做夢,因為我一轉頭竟然看到了宋進那張老臉,我正打算張口嘲諷他幾句,畢竟在現實中為了顧及他的麵子,我不大好說,但是在夢裏我總能說吧,反正他也聽不見。

可還沒等我張口,夢裏的這個宋進竟然說話了,他苦笑著說道:“大佬,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才剛剛出院,要不要把自己喝個半死啊,你知不知道那個場子的老板看到你昏死在他們場子裏,嚇得差點屎都出來了,就怕你真的在他們那裏出事,幸好你帶著手機,別人把電話打給我讓我去接你。”

難道不是在做夢?

我迷迷糊糊的撐起身體坐起來,這張床的設計很人性化,後麵的這個靠枕是翻轉式的,順便還給我按摩了一下腰,的確很舒服。

我確認了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喝醉了之後被宋進接到了這裏,這才勉強笑了一下,打著哈哈道:“沒那麽嚴重吧,就是喝多了睡了一覺而已,好久都沒體驗過這種感覺了,睡得真舒服。”

“還真舒服,我跟我媳婦兩人半宿沒睡覺,把床挪給你,照顧你到現在,要是早上你還起不來,我就得把你送醫院去了。”宋進撇了撇嘴,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少了點恭謹,不過也不難聽,因為這明顯是關心的語氣,我不至於好壞話不分,所以隻是衝他露出了個笑臉。

宋進看著我歎了口氣,似乎是看出了點什麽,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跑到房門口拉開房門對下麵喊道:“媳婦,你快把薑湯熱一下端上來,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