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不講道理的女人

z市城東區,青故裏。

這是一片最新建起,也是整個z市房價最高的別墅群,住在這裏的人大多非富即貴,最有意思的是,青故裏是林氏集團的業務,是林國富在做娛樂服務業之前的最後一次地產投資。

張昌兵竟然住進了這裏,似乎也在暗示此時他跟林國富的合作關係早就已經結下了因緣。

銀色的賓利就停在一棟別墅門口,這輛車剛一停下,從這個別墅群的綠化帶裏,便有八個黑衣人站了出來,將賓利裏麵的人圍住,看起來似乎要發生一場暴力事件。

但即便如此,賓利裏麵的人還是從容的打開車門下來。

正是林雨菲。

林雨菲披著那個男人為她親自穿上的大衣,款款地下車,淡定而從容的麵對前後左右圍住她的凶惡大漢。

車裏那三個人保鏢,反而沒那麽從容,從車裏出來的時候,整個身體都是緊繃的,手下意識的放在身後,準備隨時掏出武器反抗。

但就在這時,別墅裏麵的內門打開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滄桑男人,輕輕擺了擺手,那八個圍住林雨菲的漢子就退了開來。

林雨菲蹬著小皮靴,徑直走過去,身後三個想要跟隨的保鏢,被那八個大漢給攔在大門外。

進了別墅裏麵,偌大的客廳裏是典型的複式架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請林雨菲坐下,讓傭人泡了杯花茶,這才陰沉沉地道:“林小姐深夜到訪,是代表徐遠過來見我麽?他該不會這種程度都招架不住吧。”

林雨菲優雅地端起茶杯,淺淺地啄了一口,隻是沾濕了嘴唇,大方地說道:“我代表誰,你心裏很清楚,張二爺。”

能在z市被稱作為張二爺的能有誰?當然隻能是張昌兵。

張昌兵略顯疑惑,深深地看了林雨菲一眼,道:“為什麽現在突然表明自己的身份?”

“這還不是明擺著的麽,為了二爺而來。”林雨菲輕輕揚眉,保持著優雅地姿勢,卻盡可能的讓自己顯得放鬆一些。

林雨菲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多精明,她不希望自己露出破綻,讓他看出點什麽,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不希望那個男人又因為她而惹上什麽麻煩。

但不得不說,林雨菲再怎麽努力偽裝,隻是一個動機不純,就引起了張昌兵這樣一個老江湖,老狐狸的懷疑,他笑著揮退了傭人,然後身體前傾了一點,一雙陰鷙地眼睛死死盯著林雨菲的臉,“你莫非和那徐遠假戲真做,有了真感情,特意為他來求情的?”

林雨菲心裏一跳,但麵上卻不在意的露出一絲嫵媚而輕佻地笑意,道:“二爺,我跟徐遠是真是假,幾時成了你應該操心的事情了?你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問問boss打算幾時見你?”

雖然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態度卻十分強硬,這話要是讓徐遠來說,那估計就是這樣一個版本:你算什麽東西,這事兒也是你該管的?

不過就是由林雨菲這樣柔弱女子說出來的話,反而才讓張昌兵更加忌憚,他知道一點關於眼前這個女人的情況。

張昌兵裝作漠不關心地樣子,垂下眼皮子,淡淡地問道:“那你這麽晚來,到底想說什麽?”

“收手吧。”林雨菲同樣語氣平淡地說道。

張昌兵低著頭想了一會兒,陰陰地笑了起來:“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徐遠求情而來?”

林雨菲搖了搖頭,表情也嚴肅起來,道:“你選擇出手的時機不對,我不能眼看著你壞我的事,否則這個責任也有我的一份。”

張昌兵慢吞吞地說道:“無稽之談,林小姐,你我之間沒必要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這是對付徐遠最好的時機,他即使背靠吳家,吳家現在也完全幫助不了他。”

林雨菲知道張昌兵說的實話,現在的局麵,本就是張昌兵看準了林家才會占理的一方,才出手與林家聯手的。

“我說了,我不能眼看著你壞我的事,我的任務已經快要完成,她現在已經決心離開徐遠,等到今晚一過,明早她就會啟程去省城,到時候我應該也會一起離開。”林雨菲腦海中閃過那個男人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她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所以你不必試探我的來意,我是一心為了完成任務,二爺,你總不想我回到sh,再因為你的配合不到位而在boss麵前說你的壞話吧?”

張昌兵不信林雨菲的前半句話是真的,可是他卻不敢賭林雨菲的後半句話是不是真的,他輸不起,一個男人再厲害,哪怕天下無敵,卻也很有可能栽在女人頭上。

張昌兵仔細地盯著林雨菲的眼睛,說道:“就算如此,我不明白我在這個時候動手,怎麽會壞你的事,她不是都已經決心離開他了嗎。”

“她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應該知道,她是個長情的女子,哪怕看起來她這次好像做了很大的決心要離開,但如果知道徐遠今晚會遭到危機,她仍然會不顧一切的趕回來,如果能幫忙,她會用盡一切力量,如果幫不了,她也會選擇留下來照顧她,如果……連照顧都不需要,她也會看著他一點點的好起來,才會安心。”林雨菲說著,又仿佛想到了自己,心裏不由得傷感起來,這說的又何嚐不是她呢?

見張昌兵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女人就是這樣,一旦動了感情,就很難真正忘記這個男人,即使這個男人不愛她,可是她的心裏也會一直惦記他。誰讓她的生活裏突然闖入了這樣一個人呢?要不是他,我早提前半年完成任務回去了。”

張昌兵不可否認林雨菲的那番話,畢竟她說的是實話,那個女孩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但張昌兵並沒有放棄堅持,“你說的也許是真的,但是徐遠已經積累出了幾分自己的勢力,我不可能看他做大,如果不趁現在滅了他,等到他發展起來,可就不是我能對付得了的。”

“你現在就能對付他了?”林雨菲忽然笑了出來,神態有些輕蔑和瞧不起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人敢在張昌兵麵前這樣笑,張昌兵絕對會憤怒,但現在他沒有,內心一片平靜,甚至還跟著笑了起來:“你好像對我很不屑,沒關係,我的確是老了,老到讓人以為牙口不那麽利了。”

林雨菲卻沒有信以為真,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這才解釋道:“你說錯了,我不是對你不屑,也並非是你老了,而是他絕非你想象中的那麽好對付。”

“徐遠?他就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手裏拿著一副好牌,卻玩得稀爛。”張昌兵此刻臉上的表情,才叫做真正的不屑和瞧不起。

“要不是他走運,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死了,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陳二飛、光頭凱、林家父子,還有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哪個不希望看到他死,沒有那張護身符,他早就死八百次了。”

林雨菲壓根不認同,就像是聽見自己的男人被侮辱之後激發起了怒意一般,冷峭著臉道:“不要給自己找那麽多借口,你們這些人不能動手,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一道護身符那麽簡單,他骨子裏的狼性還沒激發出來,但那股瘋起來的狠勁兒你們見識過,你們無非是怕打蛇不死後患無窮罷了,更何況就算沒有這張護身符,在省城他也有一張保命符。”

說完,她稍微收斂了一點外露的真情實感,又換上那副經常掛在臉上的偽善笑容,道:“別告訴我這次不是你主動去聯係的林家,否則依照林國富的性格,這次寧可忍著事後去找吳老爺子告狀,也不會趁機反咬一口。”

“遠水救不了近火,莊家再勢大又怎樣,徐遠終歸不是莊家的人,隻是一個朋友,弄死了他,難道堂堂省城一大家族,會屈尊到z市來為一個死人伸冤?”張昌兵畢竟上了年紀,又是個殘疾,精神力沒有年輕人那麽充沛,倒是沒有察覺到那麽微妙的變化,搖了搖頭道:“所以你說的這張保命符根本就沒有效用,而唯一這張對他有效的護身符,他也已經快要失去了,你現在阻攔我,莫非是想當他新的護身符?”

“我說過了,明早她一回到省城,我大概就會接到命令返回sh市,二爺,我敬重你忠心耿耿才這麽叫你,你可不要把我心裏對你的那點尊敬都糟蹋得一幹二淨,到時候別怪我一個女人心眼小。”林雨菲對張昌兵屢次試探她的底線而感到惱火,她很怕對方相信,所以隻能一次次的否認,甚至為了表演得逼真,這番話她其實有點發自於內心的意思,也就是說她的確是想過離開。

張昌兵被林雨菲這句話懟得有些不知道怎麽反駁,談心機玩城府打機鋒論陰謀,我們這位二爺都可以,哪怕對麵是個女人也是可以切磋切磋的,可是這個女人要是不講道理起來,那就有些難了,更何況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