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短頭發女人忽然語氣陰冷的大喝了一聲,猛的朝著唐思瑜撲來。

黑暗中唐思瑜隱隱看到一抹白光閃過,是刀子的寒光。她嚇得臉色煞白,驚慌的朝著另外一個角落跑去,正好車子似乎急轉了一個彎,好似有一股大力更將她推進了那個角落。

好在撞上車壁時,她用手撐在了車壁上,才不至於讓自己隆起的肚子與車壁相撞。

那個短頭發的女人撲了個空,隨著車子的巨大顛簸,她的身子猛的撞到了車壁,又彈了回來,唐思瑜一直縮在角落裏,黑暗中,隱隱看到那個女人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然而很快那個女人又爬了起來,舉著明晃晃的刀子又朝著她走來,這一次她沒有莽撞的用撲的,而是慢慢的朝著她走來,好似擔心顛簸的車子會再一次將她甩向堅硬的車壁一般。

唐思瑜冷冷的盯著那抹朝自己走來的模糊身影,沉聲問:“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殺我。”

“嗬嗬……”女人森森的笑了兩聲,那種笑就像是一個瘋子看到了好玩的東西而發出的笑聲一樣。聽著讓人心裏發毛。

隻聽那個女人用陰森寒冷的聲音笑道:“你知道嗎,我被判了無期徒刑,被關在那個監獄裏已經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她的語氣中透著一股瘋狂的意味,像是不堪折磨一般。

唐思瑜心驚的看著她模糊的身影,十年,在那裏麵不見天日的生活了十年,也難怪她的神智好像有點不正常。

“我隻是把那個女人打殘廢了而已,那個男人怎麽可以這麽狠心,怎麽可以為了那個女人耗盡家財也要疏通法院判我無期徒刑,這比直接判我死刑還殘忍,他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我那時候才二十歲啊,十年的青春就在這不見天日的監獄裏挨過,我好恨,所以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殺了那對狗男女。”

聽到這裏,唐思瑜驟然明白了什麽,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模糊身影,沉聲問:“你想殺我就是為了出獄?因為有人跟你說隻要能殺了我,就能讓你出獄對嗎?”

“嗬嗬,你也不笨嘛。”短頭發女人森森的笑了笑,發狠的說道,“就算出獄的幾率是零,我也要試一試,我受夠了……受夠了這種絕望的日子,就算是死,我也要出獄,我一定要出去殺了他們……”

她嘶吼著,情緒激動下又朝著唐思瑜撲去。這會車子開得比較穩,唐思瑜躲閃不急,手臂頓時被那匕首劃了一刀,鑽心的疼。

然而顧不上手臂上的疼痛,她首先要做的是弄掉那女人手裏拿著的匕首,那是一個能致命的武器,更何況她還懷著孩子,稍不留神就會傷到孩子。

眼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子再次襲來,她橫了橫心,握著那小截鋁棒猛的迎了上去。

刀子砍在鋁棒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聽著令人齒寒。那女人似乎沒有想到她的手裏還會有武器,再加上她的力氣突然變得出奇的大,那女人一時防備不及,握著匕首的手一麻,手瞬間鬆了幾分。

唐思瑜握著鋁棒趁機更加用力的砍那匕首。隻聽“哐當”一聲,那匕首果然滑落女人的手,掉了下去,落在車廂上,發出一陣不大不小的聲響。

唐思瑜趕緊一腳將那匕首踢開,那女人見狀,大怒,瞬間撲上去跟唐思瑜扭打在一起。唐思瑜心裏一陣驚慌,握著鋁棒胡亂的紮向那個女人……

她不可以讓這個女人傷害她的孩子,一定不能讓孩子受到傷害。

*

“總裁,不好了,唐小姐被人提前送走了。”林祥匆匆趕來,看著葉陌急促的說道,臉上滿是著急。

葉陌臉色驟變:“提前送走了?什麽意思?”

“我跟買通的那幾個警員約好,上午十點便秘密將唐小姐送走,隻是那幾個警員去提人的時候,發現唐小姐早就被另外幾個警員提走了。”

林祥說罷,葉陌的心猛的沉了沉:“不好,我們的計劃被泄露了。”

林祥也是滿臉著急:“總裁,現在該怎麽辦,我們買通的警員中一定是出內奸了,提前送走唐小姐的人肯定是沈晴雲買通的人,這下該怎麽辦,他們會不會在路上對唐小姐下手。”

葉陌臉色猛的白了白,慌忙往外麵跑:“快,召集所有人去追,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思瑜。”

思瑜,堅持住,我來了,馬上就來救你了。

*

一輛綠皮小貨車在荒蕪的小路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後車廂裏不時的傳來碰撞聲和慘叫聲,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長得賊眉鼠眼,靠在座椅上,手扶著方向盤,吹著口哨,一副愜意至極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後車廂裏漸漸的沒了聲響,一點聲響都沒了。

他又開了一小段路,然後將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吹著口哨跳下了車。

開鎖,拉開車廂的兩扇門,隻見兩個女人都一動不動的躺在車上,身上帶了血。其中一個女人短頭發,臉上都是血,像是被什麽戳的,看起來很是可怖。

另外一個女人挺著高高的肚子,肚子上倒是沒受什麽傷,隻是額頭、手臂上全是血跡。

男人疑惑的挑了挑眉毛,難道兩個女人同歸於盡了?

不管怎麽樣,那些人的目標是這個大肚子的女人,為以防萬一,他還是去給那個大肚子的女人補一刀比較保險。

想著,他跳上車,抽出口袋裏的小刀一步一步朝著那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走去。

忽然,那個大肚子的女人猛的坐了起來,就跟詐屍一樣,頓時嚇得那個男人頭皮一陣發麻。

唐思瑜坐起來後,幾乎沒有什麽停頓,猛的衝過去將那個男人狠狠的推下了車。

那個男人在看到她突然坐起來時,本來就嚇了一跳,整個人沒什麽防備,這會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她推下了車,整個人頓時往後狠狠的仰倒在地上,痛得他哇哇直叫。

“*賤人敢給老子裝死,老子捅死你。”男人捧著摔流血的頭瞪著唐思瑜狠狠的吼道。

此時唐思瑜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捧著肚子發了瘋的朝著前麵跑。

一定要逃,她和孩子不能死在這裏,葉陌還在等著她們,她要見葉陌,她要回到葉陌的身邊……

男人在後麵窮追不舍,一邊追還一邊罵罵咧咧。

唐思瑜挺著個大肚子,肚子又一陣陣抽痛,沒跑多遠,就疼得受不了了,捧著肚子痛苦的喘息。

那男人終究還是追上來了,舉著小刀狠狠的朝著她刺來。唐思瑜的臉上劃過一抹哀痛和絕望,下意識的拿手臂去擋。

刀子刺在手臂上,又是一陣鑽心的疼,可她真的沒有時間去顧忌手臂上的傷痛,另一隻手在地上胡亂的抓了一把灰土猛的朝著那個男人的臉甩去。

灰土飄進眼睛,那男人哀叫一聲,拿手拚命的揉眼睛。

唐思瑜抬腳狠狠的踢開他,側著身子艱難的在地上爬行,袖子全部都被血染透了,她蒼白的臉上全是汗,疼出來的汗。

她拖著笨重的身子一點一點的往前爬,因為孩子,因為對葉陌的承諾,她的求生意識竟是如此的強。

那男人揉完眼睛,一臉凶神惡煞的朝著她走來:“臭女人,還在掙紮什麽,這荒郊野嶺的,你今天不死還往哪飛?”

“救命……救命……”唐思瑜一邊費力的爬著,一邊嘶聲大喊,即便明知道這荒郊野嶺的不會有人來救她,可她依舊抱著僥幸的心裏呼叫救命。

她隻想活下去,隻想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而已。

*****

“咦,大少爺,好像有女人在呼救命誒。”

司機小楊一邊開著車,一邊看向旁邊一位長相異常俊美儒雅的男人饒有興致的說道。

男人慵懶的靠在椅座上,膝蓋上攤開著一本書,視線不離書本,淡淡的道:“少廢話,開車。”

“可大少爺……”

“我們走野路的目的是什麽,就是為了遠離人群,遠離麻煩,你忘了?”男人開口,嗓音依舊淡淡的,卻異常低沉好聽。

小楊撇了撇嘴,心想這大少爺也真是越來越冷血了,聽到有女人喊救命都無動於衷,難道真是那個女人的離開讓他變了心性,變得對什麽都無動於衷了。

“救命……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求救聲又飄了過來,還越來越清晰。

那位俊美儒雅卻又無比冷血無情的男人聽了是無動於衷,可是小楊聽了,心裏甚至焦心。各種女人被凶殘殺害的畫麵接踵而至的飄過腦海。

他冒著生命危險,忍不住朝著身旁的男人說道:“少爺,我們去看看吧,你要想想,萬一這女人的愛人正在等著她回家呢,她萬一被人這麽的害了,她心愛的人可咋辦啊,就跟大少爺您一樣,您看您喜歡的人突然不見了,您這兩年是不是過得很不如意。”

俊美男人的眸色頓時冷了冷。淡淡的道:“回去之後,你卷鋪蓋走人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了。”

“別啊大少爺。”小楊頓時哭喪著臉,急急的說道,“算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我隻是想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今天若是好心的救了那女人一命,上天說不定會給您好報,讓您心心念念了兩年多的那人突然回來了也說不定呢。”

男人聽罷,冰冷的眸色微微的鬆動了幾分,半響,淡淡的道:“過去好好吧。”

*

“臭女人,你叫啊,再叫啊……”那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在她的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腳,凶神惡煞的笑道,“叫啊,在這荒山野嶺的,怕是你叫破喉嚨都不會出現半個人影。”

是啊,這荒郊野嶺的,又有誰會來救她。

唐思瑜的臉上慢慢現出一抹絕望和悲哀。她拖著笨重的身子依舊往前爬,機械的動作,和眼裏的求生意識看著讓人心酸。

“葉陌……葉陌……”

她呆呆的看著遠方,蠕動著唇瓣一遍又一遍的叫著葉陌的名字。

多想回到他的身邊,多想依偎在他的懷裏。然而那在花海中一家三口的幸福景象終究隻是一個幻境,一個夢而已。

在男人舉著刀子朝著她的身上刺來時,唐思瑜絕望的閉上眼睛,哀傷的低喃。

“葉陌,我想要努力的活著,想要好好的保護我們的孩子……可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嘭……嘭……”

突然,兩聲巨大的爆炸聲猛的響起,在荒郊野嶺裏顯得無比的突兀,無比的震撼。

刀子的刺痛遲遲沒有落下來,聽到爆炸聲的唐思瑜心底狠狠的顫了顫,回頭看去,隻見那輛小貨車燃起了熊熊大火,剛剛爆炸的儼然就是那輛綠皮小貨車。

她的臉色頓時白了白,心裏一陣後怕。

如果剛剛那個男人沒有去開後車廂的車門,如果剛剛她沒有推開那個男人,從車上跳下來,現在她是不是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好狠,沈晴雲當真這麽狠心麽,她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她怎麽可以這般的狠心,就因為她以為她傷害了方雨菲麽。同樣是女兒,為什麽在她的心裏差別就這麽大。就因為她是唐國華的女兒麽?

那男人看著熊熊燃燒的車子,一時間也嚇傻了。心裏同樣一陣後怕,還好他剛剛下車了,還好下車了,不然現在恐怕炸得連骨頭渣都沒了。

唐思瑜回過神來,見那男人依舊滿臉震驚的盯著那輛熊熊燃燒的車子,她橫了橫心,從地上爬起來,猛的朝著那個男人撞去,那個男人的旁邊是一個斜坡,斜坡下麵是一個池塘,不管能夠活下去的幾率有多大,將這個男人撞下斜坡,總比現在馬上死在這個男人的刀下強。

那男人絲毫沒想到唐思瑜還能從地上爬起來,更沒想到她居然還會來撞自己,一時防備不及,整個人頓時被她撞得滾下了山坡。

然而唐思瑜卻因為這一撞的反彈力,整個人也同時朝著後麵倒去。腦袋頓時磕在了一塊天然的石頭上。

大腦一瞬間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她呆呆的看著蔚藍的天空,不過幾秒,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整個人沒了動靜。

正在這時,兩個身形修長挺拔的男人緩緩的朝著這邊走來。

“哇,大少爺,這車子燒成這樣,裏麵要是有人,那可真是慘透了。”小楊看著燒得慘不忍睹的小貨車,衝著優雅男人一臉唏噓的說道。

優雅男人沒理他,徑自的朝著躺在地上大著肚子的女人走去。

女人渾身是血,隆起的肚子那一塊卻好似被保護得好好的,沒多少血跡。

他蹲在女人的麵前,剛想探一探她的鼻息,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他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去,隻見一個長得賊眉鼠眼,渾身濕透的男人從斜坡下爬了上來。

那賊眉鼠眼的男人看到他,然後又看到朝著這邊走來的小楊,臉上頓時劃過一抹慌張,急急忙忙的說道:“不是我……她……她不是我弄成這樣的……”

“不是你難道還是鬼啊,這荒郊野嶺的可就隻有你們兩個人。”小楊冷冷的哼道,最討厭這種打女人的男人了。

優雅男人眸光冷冷的眯了眯,看著那賊眉鼠眼的男人冷冷的吐了一個字:“滾!”

那賊眉鼠眼的男人聽罷,頓時如蒙大赦一般,連滾帶爬的跑了。跑的時候,還不時的回頭看看,一副生怕他們會追上的醜樣。

小楊冷冷的瞪著那醜陋的男人,一臉不服氣的說道:“大少爺,就這樣放了他啊?”

“我們尚且不知道這個女人跟那個男人有什麽過節,憑什麽教訓那男人,再說了,救人要緊。”優雅男人淡淡的說道,手從女人的鼻息間撤回。

小楊有些擔憂的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的女人,有些擔心的問:“她這個樣子……還活著麽?”

“還有氣,我們趕緊帶她到離這裏最近的一家醫院去,說不定還能救回孩子。”優雅男人依舊淡淡的開口,這回語氣中卻微微夾雜著一抹急促。

小楊聽出了那絲急促,心裏老安慰了,他們大少爺其實一直都是熱心腸的人,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

葉陌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輛燒得麵目前非的車子,臉色一片煞白。

思瑜,他的思瑜呢。

腳下忽然踩到了一塊小石子,他猛的踉蹌了幾步,身形有些不穩。

“總裁……”林祥急忙扶住他,看著他煞白的臉色,擔憂的開口,“您沒事吧?”

葉陌撥開他的手,一步一步,緩慢又顫抖的走到燒成框架的車子前,車子裏狼藉一片,當他看到那幾塊燒焦的肉塊時,腦袋裏一陣暈眩。

“不可能……那不會是思瑜的……”他慘白著臉色,顫抖著唇瓣低喃。

林祥有些難受的抿了抿唇:“總裁,節哀順變。”

“節什麽哀……”葉陌機械的搖著頭,顫抖著聲音低喃道,“這不會是思瑜的,思瑜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死掉了,她答應我要好好的,這怎麽會是思瑜。”

“總裁。”林祥無奈的看著他,悲傷的說道,“唐小姐大著肚子本來就很危險,而他們的目標又隻是唐小姐,您認為唐小姐還有活路麽?”

葉陌心中狠狠的抽搐,悲痛的閉上眼睛,低沉的聲音中含著一抹濃濃的痛苦和懊悔。

“是我害了她,我不該想辦法把她送走的,我應該想盡辦法救她的,是我害了她。終究……還是我害了她……”

“總裁,這怎麽能怪您,是屬下沒辦好事,讓送走唐小姐的計劃泄露了,是屬下的錯。”

“不……”葉陌搖了搖頭,語氣悲涼的低喃道,“是我害了她,一直以來都是我害了她。”

一直以來,他帶給她的從來都是厄運,七年前是,如今也是。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讓她安安心心的生活過,他帶給她的總是災難。

思瑜,別怕,我很快就能陪你和孩子。

盯著那燒焦的車子和肉塊,葉陌的唇角緩緩浮起一抹淒然的弧度。

他緩慢的轉身,步子有些機械的朝著前麵走,林祥不知道他要去哪,心中擔憂,卻也隻能跟上去。

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有些激動的蹲下身。

“林祥,你看,這地上有血跡。”

林祥怔了怔,垂眸看去,果然,地上真的有一行血跡,不是很明顯,可是垂眸看去,卻也是一眼就能注意到。

“這血跡一定是思瑜的,這證明她沒有在車裏,她最後是從車上下來了,然後沿著這條路往前跑,一定是這樣,一定是……”葉陌語氣興奮的說著,沿著那行血跡往前走。頎長的身子因為興奮和激動微微的顫抖著。

林祥看著他這般模樣,心裏很是難受,就算這血跡是唐思瑜的又如何,唐思瑜挺著那麽大的肚子,遭受這麽多事情,活下來的希望本來就很渺茫,更何況還是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

隻是這些話他不敢跟葉陌說,他怕葉陌連心中最後的那點希望也都破滅了,那他還能靠什麽活下去。

葉陌沿著那條血跡走,直到血跡沒有了他才停下來,怔怔的看著麵前那塊染了血的天然石頭。

林祥盯著他蒼白的側臉,低聲開口:“總裁,算了,我們回去吧。”

葉陌一瞬不瞬的盯著石頭上的血跡,低聲開口:“你說,為什麽血跡到這裏就沒了,思瑜肯定不在車上,如果思瑜走到這裏來,不小心撞上了這塊石頭暈了過去,你說會不會有人把她給救走了。”

“總裁……”

“不然為什麽血跡到這裏就完全沒了,如果思瑜真的死了,那麽她的屍體呢,她的屍體又在哪?所以,最後一定是有人把她救走了,一定是……”葉陌低聲呢喃著,似是在說給林祥聽,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祥沉默的抿了抿唇,心裏難受至極。

其實這血跡不一定是唐思瑜的,畢竟當時這裏不止唐思瑜一個人,想必葉陌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隻是安慰自己這血跡就是唐思瑜的,那樣的話,唐思瑜就沒有在車上,沒有炸得粉身碎骨。

顯然,比起“粉身碎骨”,葉陌對“生死未卜”更容易接受些。

*****

某家大型醫院。

“病人早產,得馬上動手術,你們誰是她的家人?趕緊去簽手術協議吧。”

醫生看著麵前的兩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急聲問道。

小楊和儒雅男人麵麵相覷,儒雅男人朝他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他開口。

小楊撇了撇嘴,看著那醫生說道:“醫生,我們都不是她的家人,能簽嗎?”

醫生急了:“那她的家人呢?”

小楊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孕婦是我們在路上順手救的。”

“唉。”醫生長長的歎了口氣。

小楊皺了皺眉:“你歎什麽氣啊,難道那手術協議不簽,你們還不給她開刀了?”

“這是醫院的規矩啊,更何況這位孕婦的情況很危機,身上多處受傷,萬一出了什麽事那誰擔當得起。”醫生麵露難色的說道。

“誒,你這說的什麽話,病人往往不是不行了,而是被你們這麽猶猶豫豫拖得不行的。”小楊微微有些憤怒的低吼。

儒雅男人皺了皺眉,看著小楊淡淡的道:“你去簽。”

“我?”小楊驚了一下。

儒雅男人不耐煩的催促道:“少廢話,快去。”

小楊撇了撇嘴,隻好灰溜溜的跑去簽那什麽協議。

儒雅男人看著那醫生,淡淡的道:“這下可以給她動手術了吧,放心,出了什麽事由我們擔著,絕不會賴到你們醫院。”

醫生聽罷,麵露尷尬之色,慌忙又走進手術室。

小楊回來,看著靜靜的坐在長椅上的男人,低聲問:“大少爺,這女人怎麽辦啊,我們要帶回去嗎?”

男人沉默了半響,道:“等她醒來,問清楚她家人的信息,然後讓她家人過來照顧她。”

“哦。”小楊隨意的應了一聲,又問,“那如果……如果這女人沒什麽家人呢?”

“關我什麽事?”男人淡淡的開口,聲音極盡淡漠。

見他似乎有些不耐煩,小楊詫詫的笑道:“我……我也就是隨便問問,這不無聊嗎?”

男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靠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小楊盯著他看了半響,忍不住又問道:“大少爺,那個女人已經走了這麽久了,你有沒有想過重新找一個女人踏踏實實的結婚過日子呢?”

男人又是沉默,過了好久好久,久得小楊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哪曉得他突然出聲,嚇了小楊一跳。

“你今天怎麽突然問起我這個問題來了?”

小楊一愣,半響,詫詫的笑道:“沒為什麽,就隨便問問。”

“重新找個女人踏踏實實的結婚過日子,那也得我先忘了那個女人才行。”男人頓了一會,淡淡的說了一句,眼睛依舊是閉著的,側臉看起來溫潤如玉,看著讓人心裏一陣舒適。

小楊抿了抿唇,與他並排靠著,又問:“大少爺,你恨不恨那個女人?”

“不知道。”男人這次回答得很快,然而又頓了好一會,說道,“我隻知道……我還是很想她怎麽辦?”

小楊抿唇,這會沒再說話了。他似乎不該主動跟他提起那個女人的。隻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話題總繞不開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很漂亮,也很可愛,那時候大家都很喜歡她,隻是在她跟大少爺快結婚的時候突然消失了,消失得無隱無蹤的那種,害得他們大少爺抑鬱了好久好久,以至於後來他們都有些怨那個女人了,認為那個女人是在玩弄他們大少爺的感情。

這一兩年,沒人敢在他麵前提起那個女人,可他終究還是對那個女人戀戀不忘,以至於終日鬱鬱寡歡,對一切都變得淡漠了。

愛情這東西,說來還是傷人的。

*****

葉陌失魂落魄的走進病房,眸色猩紅的看著守在方雨菲身旁的沈晴雲。

沈晴雲雖然恨唐思瑜入骨,可是也恨葉陌,看到他出現,頓時悲憤的低吼道:“你來幹什麽,滾出去。”

葉陌淡淡的看了一眼躺在病**不省人事的方雨菲,淡淡的開口:“我來,隻是想告訴你,思瑜終究還是被你逼死了,這下你滿意了?”

沈晴雲聽罷,先是一怔,隨即微微有些驚訝的問:“唐思瑜死了?”

葉陌眸色猩紅的盯著她,緊抿著唇不說話。

沈晴雲看著他悲傷的模樣,驟然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嗬,還真是現世報啊,這麽快就去見閻王了,都不用我出手,老天自己來懲罰她了,哈哈……”

聽著沈晴雲的話,葉陌微微的皺了皺眉,心下疑惑,難道提前送走思瑜,半路殺害思瑜的人不是她買通的人,可除了她,還會有誰如此這般的想至思瑜於死地?

“女兒啊,你聽見了沒有,害你的人終於伏法了,那個女人現在死了,你醒醒啊,醒醒啊,那個女人死了,不會再跟你搶葉陌了,你醒醒啊……”沈晴雲搖著方雨菲的手臂,悲戚的嘶喊,最後伏在方雨菲的手臂上痛苦的哭了起來,“媽,隻有你這一個女兒了,連你現在都變成了這樣,媽和你爸以後該怎麽辦啊?該怎辦啊?嗚嗚……”

葉陌麵色平靜的看了她們一眼,隨即靜靜的走出了病房。

林祥快步跟上他,有些不解的問:“總裁,您不是不相信唐小姐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上了麽,怎麽剛剛還跟沈晴雲說唐小姐死了?”

“一來讓試探一下她;二來讓她確信思瑜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那麽她以後便不會執著的想要害思瑜的性命了。”

林祥聽罷,心中頓時明了,讚同的點了點頭。

葉陌又道,聲音中透著一抹凝重:“林祥,看來我們一開始漏掉了一方。”

林祥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漏掉了哪一方?”

“打傷方雨菲,陷害思瑜的那一方。”葉陌沉聲道,“一開始我們就忽略了這個幕後黑手,總以為最想害思瑜性命的會是沈晴雲,卻沒考慮到躲在暗處掀起這一切風波的那一方。”

“總裁的意思是,這次在半路上想要殺害唐小姐和一開始打傷雨菲小姐嫁禍給唐小姐的人是同一批?”林祥有些心驚的問。

“嗯。”葉陌點了點頭,沉聲問,“隻是我想不出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到底是家仇報複,還是……”

葉陌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也實在想不通那躲在暗處的一方做這些事情的目的為何。

想到唐思瑜如今生死未卜,他的心裏便一陣焦慮和揪心。

他不求多的,隻求思瑜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

*****

坐在手術室外麵的小楊都快要打瞌睡了,他朝著窗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

他側眸看向旁邊微閉著眼睛的男人,低聲問道:“大少爺,你要不要吃點什麽,我這就去買?”

男人搖了搖頭,淡淡的道:“我不餓,你餓了的話,自己出去吃吧。”

小楊神色一囧,詫詫的笑道:“其實我也不餓。”頓了頓,看著麵前緊閉著門的手術室,微微有些擔憂的說道,“都幾個小時了,這手術還沒做完,也不知道那女人和她孩子怎麽樣了?”

“你好像很擔心他們似的。”男人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小楊愣了愣,說道:“我心善啊,而且,你不覺得這孕婦很可憐麽,她渾身是傷,可是肚子上幾乎沒什麽傷,這說明什麽,說明危險的時候,她極力的保護著自己的孩子。我佩服這樣有偉大母愛的母親。”

他話音剛落下,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男人微微的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從裏麵走出來的醫生,卻沒說話。

倒是小楊一下子就湊了過去,急聲問道:“怎麽樣,那女人和她孩子怎麽樣了?”

“恭喜兩位先生,這位產婦生了個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