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瑜垂眸,低聲開口,語氣中含著一抹認真:“隻要你們一家人能夠原諒我爸,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包括讓你做我的情婦,任我羞辱?”

葉陌沉沉的開口,唐思瑜卻是渾身一震,心髒狠狠的抽了一下,很疼很疼。

她握緊身側的手,看著他,哽咽著聲音開口,語速很慢,仿佛隻要說快,就會壓抑不住聲音中的哭腔一般。

“就在昨天,我問你,當年你對我做那些事的時候心裏可曾含著一絲報複的心理,你說沒有。那一刻我真的以為你還是有些喜歡我的……”

“我的確是喜歡你的。”葉陌沉聲打斷她的話,語氣很淡,卻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他抬手碰了碰她粉嫩的唇瓣,深深的看著她,繼續說道,“那種喜歡甚至可以說是愛,隻是,我更恨你父親,如果你不是唐國華的女兒,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唐思瑜難過的看著他,“我是唐國華的親生女兒,這個事實永遠也改變不了,葉慕寒,就算我是唐國華的女兒,難道我們就不可以得到幸福麽?”

如果在七年前,他告訴她葉唐兩家的恩怨,或許他們不會耽擱這麽多年的時光,即便不能化解這段仇恨,至少她還能在這七年的時間裏做點什麽。人生又有幾個七年可以荒廢。

葉陌定定的看著她,深沉的眸中劃過一抹鬆動和期盼,頓了良久,他忽然又笑了,笑得有些無奈:“如果我為了報仇而殺了唐國華,作為唐國華的女兒的你還會愛我麽,你的心裏難道就不會有絲毫的介懷?”

唐思瑜呼吸一怔,沒有做聲。他說得對,如果他殺了她的父親,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心無旁騖的去愛他。雖然是她的父親有錯在先,但是那到底是生她養她的親生父親啊。

見她不說話,葉陌又笑了笑,隻是笑得有些無力:“所以說,如果你不是唐國華的女兒,那該有多好。”

唐思瑜定定的看著他憂傷的模樣,心頭抽痛。或許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隻是他對她的愛在葉家對唐家的仇恨麵前,渺小得如一粒塵埃。

兩人沉默了良久,唐思瑜忽然鬆開了身側緊握的拳頭,看著他,語氣認真的問道:“葉慕寒,如果我願意做你的情婦,任你羞辱,你是不是真的會原諒我的父親?”

葉陌臉色一沉,心裏頭驟然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

不知道為什麽,那個要求明明是他提出來的,可是他在聽到她妥協時,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

他沉沉的看著她,語氣陰沉的低吼:“出去。”

“葉慕寒……”唐思瑜執拗的看著他,“隻要你們家肯原諒我爸,不管是什麽要求,我都會答應,真的。”

她如此放下自尊,不單單隻是為了化解他們兩家的仇恨,更是為了拯救他們的愛情。如果葉慕寒真的殺了她的父親,那麽他們之間……便真的完了。

“唐思瑜,現在是工作時間,給我出去做事。”葉陌冷冷的低吼了一聲,回到座位上不再看她。

唐思瑜憂傷的看著他,低聲道:“葉慕寒,七年前是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什麽都沒做。可如今我什麽都知道了,便不一樣了。不管我有沒有能力化解你們家對我爸的仇恨,我都要試一試。”

她說完,轉身默默的走出了總裁室。

葉陌心煩意亂的掃掉桌上的文件,鬆了鬆領帶,靠在椅背上喘氣。

此刻他的心口就好似被壓了一塊大石,堵得慌。

那個女人知道她父親當年的惡行之後,一心想著要為她父親贖罪懺悔。這樣的她讓他感覺心慌和不安。總感覺她已不會再像七年前那樣純粹的愛他了。

就好像她剛剛妥協,答應做他的情婦任他羞辱一樣。她對他的愛已經不純粹了,更多的偏向於討好他,亦或是委曲求全的取悅他,隻為了讓他放下他對她父親的仇恨。

所以說,以後,就算她對他各種好,終究也還帶著那樣一個目的。

他呆呆的看著窗外灰白的天際,心裏有些難受。他隻想他們之間的愛純純粹粹,真的不想摻雜這麽多的雜質。

從總裁室裏出來以後,唐思瑜的心裏很是煩亂,一天下來都心不在焉,工作上老是出錯。

丁曉柔還以為她是在為抄襲的事情煩心,於是湊到她的旁邊,小聲的安慰道:“思瑜,你別擔心,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我相信你一定沒有抄襲。”

聽到丁曉柔的安慰,唐思瑜的心裏劃過一抹暖流,半響,她笑了笑,低聲開口:“曉柔,謝謝你相信我,不過我不是因為抄襲的那件事而不開心,隻是……有點別的事情。”

丁曉柔眸光閃了閃,試探性的問:“思瑜,是不是你和方子翌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唐思瑜一怔,半響笑道:“不是。”

丁曉柔疑惑的看著她:“那你是因為什麽而不開心啊?”她想來想去,好像也就抄襲那件事和有關方子翌的事情才能影響她的情緒啊。

唐思瑜搖了搖頭,拍著她的手臂道:“曉柔,你去忙你的吧,我沒事,靜一會就好了。”

“哦。”丁曉柔點了點頭,擔憂的看了她一眼,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班後,唐思瑜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唐家大宅。

一進屋,唐雪麗就諷刺的笑道:“喲,不要臉的抄襲者回來了。”

唐思瑜沒理她,而是在客廳裏環視了一圈,見唐國華不在,便直接往樓上跑。

唐雪麗見她無視自己,臉色一沉,頓時站起身衝到她的麵前,冷冷的諷笑道:“唐思瑜,可真想不到啊,你居然不要臉到這種程度,那麽大型的國際珠寶設計大賽,你居然也敢抄襲。嗬,這下好了,人人都知道你抄襲了,以後,你也別想踏足那個領域了。”

唐思瑜冷了眸色,逼近她,語氣陰冷的開口:“唐雪麗,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你在背後搞的鬼。”抄襲事件出現後,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問題很有可能出現在那天她在唐雪麗的房間裏換衣服的時候。

如今想來,那杯酒很有可能是唐雪麗故意潑在她的身上,然後故意帶她上樓換衣服,順便還把她的包包也拿了上去。目的就是偷她的設計稿。

她當時確實疑惑唐雪麗為何要把她的包拿上去,倒沒有想過唐雪麗會卑鄙到這樣陷害她。

其實說起來她和唐雪麗沒有什麽仇,她也不知道唐雪麗為什麽總是要處處針對她。還有沈流霞,說起來,沈流霞還是她的親姨,可是這對母女卻從小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麵對唐思瑜的質問,唐雪麗卻沒有半點慌亂,反而有些囂張的笑道:“沒錯,就是我搞的鬼,那又怎樣,你又能奈我何?”頓了頓,笑得越發的諷刺囂張,“去媒體麵前解釋,說是你的親妹妹陷害你?嗬,唐思瑜,你認為有幾個人會相信你?”

唐思瑜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雖然猜到了是你陷害我,但是我也沒打算用你來證明我的清白,畢竟,像你這樣陰險惡毒的女人,也不能讓人指望著去做什麽好事。”

唐思瑜說完,沒太多的耐心理會她,厭惡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往樓上走。

然而唐雪麗卻不依不饒,存了心挑釁。她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怒吼:“你說誰陰險惡毒,唐思瑜,你個賤人……”她說著,揚起另一隻手狠狠的朝著唐思瑜的臉上扇去。

唐思瑜臉色一冷,一把扼住她揚起的手腕,另一隻手掙脫開她的鉗製,狠狠的扇在她的臉上,冷聲開口:“唐雪麗,你以為我還會像上次一樣,任你打罵羞辱麽。我警告你,我沒招惹你的時候,你最好別來招惹我。”

麵對她的冷言冷語,唐雪麗倒是沒剛剛那麽囂張了,反而一臉委屈的看著她,那模樣,儼然就是她欺負了她的樣子。

此刻,她還真以為這個女人是害怕了,然而等身後傳來一陣冰冷的質問時,她才恍然明白過來,眼前這個女人委屈可憐的模樣也不過是演戲罷了。

“唐思瑜,再怎麽說,她也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麽可以打她。”是沈流霞的聲音。

唐思瑜轉過頭看去,隻是沈流霞和唐國華正從樓上下來。沈流霞臉色陰沉,唐國華也是一臉斥責的看著她。真認為她是在存心欺負妹妹。

她鬆開唐雪麗的手,一把將她推開,看著唐國華,淡淡的開口:“爸,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雖然她已經下意識的相信了葉慕寒所說的真相,然而她的心裏還是存在著一絲可憐的幻想,希望是葉慕寒哪裏搞錯了,希望他的父親根本就不像他所說的那樣陰險齷齪。

唐國華皺了皺眉:“你怎麽搞的,怎麽一回來打妹妹,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麽?”

唐思瑜沒反駁,隻是定定的看著他,執拗的說道:“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唐國華眉間躍過一抹不耐,一邊下樓,一邊淡淡的道:“你要問什麽快問吧。”

唐思瑜看了臉色冰冷的沈流霞一眼,說道:“請爸爸跟我去書房,我想單獨問你。”

沈流霞臉色越加沉了幾分,諷刺的哼道;“喲,是什麽機密的問題,我還不能聽了。”

“你就是不能聽。”唐思瑜毫不客氣的說道,唐國華蹙眉,剛想說什麽,唐思瑜看向他又道,“是關於二十年前葉家的事情,我想你也不想讓不相幹的人知道吧。”

唐國華先是怔了一下,隨即臉色微變,眸光有些陰沉的看著她:“你跟我來吧。”說著,轉身又往樓上走。

看著他的反應,唐思瑜的心微微下沉。

等他們上樓後,沈流霞走到唐雪麗的麵前,心疼的摸了摸她紅腫的半邊臉,陰冷的說道:“別生氣,媽媽會幫你把這巴掌打回來的。”

“我真的好討厭她,媽,我真恨不得她去死。”唐雪麗陰冷的低吼,臉上滿是厭惡。

書房。

唐國華看著自己的女兒,沉聲道:“你想問什麽?”

“二十年前的葉家名聲顯赫,而爸爸你是葉氏企業董事長的助理對嗎?”

唐國華點了點頭,問:“你想知道什麽?”

唐思瑜定定的看著自己年過半百的父親,一字一句的道:“我想知道葉家是如何敗落的?”

唐國華沉默了半響,語氣淡然的開口:“葉家敗落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你不過才六歲,想知道這個做什麽?”

唐思瑜垂下眼眸,低聲道:“那好,爸,我換個問法。”她說著,抬眸看著他,語氣緊繃,“我想知道爸爸跟葉家的敗落有沒有關係。”

不知是心虛還是怎樣,唐國華一聽到她這句,猛的拍了一下書桌,瞪著她怒斥道:“你什麽意思,爸爸怎麽會跟葉家的敗落有關係,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

唐思瑜看著他盛怒的樣子,心越發的沉了沉,半響,說道:“我是聽一個叫葉慕寒的男人說的。”

唐國華臉色頓時一變:“你說什麽,葉慕寒?”

“爸,我想你應該知道葉慕寒是誰吧?”唐思瑜說著,走到他的麵前,認真的看著他,“葉慕寒就是二十年前葉家的少爺,你知道他都跟我說了什麽嗎?”

“說了什麽?”唐國華的身軀微微的顫了一下,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恐懼。

唐思瑜絕望的垂下眸:“他說你捏造事實陷害他父親入獄,隨後又用她母親來威脅他父親在獄中自殺,最後甚至……甚至……”唐思瑜咬著下唇,對那肮髒齷齪的事情實在說不出口。

唐國華猛的捏住她的肩膀,低吼:“你相信他說的?”

“爸,他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你當年真的對葉家的人做了那些肮髒齷齪的事情對不對……”

“啪……”

唐思瑜的話還沒說完,臉上猛的挨了一巴掌,隻聽唐國華氣得發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唐思瑜,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居然相信一個外人,也不肯相信你親生父親。”

唐思瑜捂著灼痛的半邊臉頰,冷笑:“如果你是清白的,又何須這樣惱羞成怒;如果你沒有對葉家做那樣齷齪的事情,為何不肯給我一個解釋?爸,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在我的眼裏看來真的……真的好心虛。”

“你……你……”唐國華氣得渾身發抖,最後也隻能憋出一句,“你這個不孝女,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爸……”唐思瑜抬眸看著他,眸光暗沉,“我今天回來,就是想跟你確認一下,不過,看你的反應,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唐國華不再說什麽,隻是滿臉怒氣的瞪著他。良久,他忽然開口:“既然你如此誤會爸爸,那麽爸爸就跟你實話實說吧。”

唐思瑜一怔,定定的看著他,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唐國華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其實當年,葉總的夫人曲向紅跟一個混黑道的男人好上了,無奈葉總愛她愛得太深,不肯放手,曲向紅心一橫,就計劃著陷害他。當時我是葉總的心腹,曲向紅就先向我下手,幾次用美色**我,甚至挑撥我和葉總的關係,總之最後,我和葉總的關係也確實因為她破裂了,她陷害葉總入獄後,讓黑道上的那個男人動用關係將葉總弄死在監獄裏了,後來葉家慢慢敗落了,而曲向紅帶著她的一雙兒女也不知去向,八成是去找她的相好去了。”

唐思瑜聽罷,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為什麽不管是哪一種真相,都是如此的不堪。

良久,她回過神來,沉聲問:“那為什麽葉慕寒說你貪圖曲向紅的美色,企圖侮辱曲向紅?”

“怎麽會,爸爸怎麽會做那麽齷齪的事情,你別聽他胡說。”

“是他親眼看到的,當時他妹妹去咬你,你還打傷了他妹妹。”唐思瑜急促的開口。

唐國華看了她一眼,說道:“那是曲向紅故意勾引我,故意製造出我要強|暴她的假象,其實也就是為了讓她的一雙兒女憎恨我,讓她的一雙兒女真的以為是我害了他們一家,這樣她自己的罪責就可以逃脫,同時也報複了我,畢竟她讓我幫她陷害葉總的時候,我沒答應。”

唐思瑜聽完父親的辯解,整個人都呆了。良久,她低聲說道:“爸,我先走了。”說完,有些失魂落魄的往門外走。

葉慕寒和唐國華說的是兩個完全相反的版本,而她又該相信誰,亦或是誰都不該相信。

不知為何,聽完唐國華的辯解,她的心情反而越發的沉重,如果曲向紅真如唐國華所說的那般齷齪惡毒,那葉慕寒又當情何以堪。

好亂,腦子裏真的好亂。她該相信誰。其實說實話,她誰都不願意去相信,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她今天才抱著一絲僥幸的心裏來質問唐國華,卻沒想到唐國華所說的真相同樣如此的不堪。

唐國華定定的看著她纖瘦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口,他才坐在椅子上微微的喘了口氣。

葉慕寒!沒想到這個男人終究還是出現了。

他還記得那天,一個七歲左右的男孩眸光凶狠的瞪著他,說總有一天要他血債血償,家破人亡。

隻是,如今那個男人會對他采取怎樣的打擊報複行為。看來,他還是得防一防了。

不過,唐思瑜跟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關係,這個男人又怎麽會跟她起說當年的事情,難道……

他沉沉的看著空****的門口,心中劃過一抹猜疑。

*****

唐思瑜將車停在河岸邊,然後下車靠在車頭,吹著涼爽的夜風,一顆心煩亂不堪。

她真的好希望唐國華和葉慕寒所說的都不是真的。

如果葉慕寒所說的是真的,那麽他們之間永遠都隔著仇恨。

可如果唐國華所說的是真的,那麽葉慕寒肯定會崩潰,那樣的事實對他實在是太殘忍。

也不知過了過久,一陣清脆的鈴聲終於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掏出手機看著手機屏幕,這才意識到天色已經很晚了,她卻還沒回家,也難怪方子翌會打電話過來。

“在哪?怎麽還不回家?”

唐思瑜垂了垂眸,低聲道:“這就回去了。”說完,她轉身往車上走。

回到家,方子翌見她半邊臉紅腫著,臉色咻的一冷,拉著她,指著她的臉,沉聲問:“誰打的?”

唐思瑜難過的咬著下唇,方子翌心驚:“是葉陌打的?”

“是我爸。”唐思瑜艱澀的開口,良久,看著方子翌,有些無助的哭道,“子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真的好難過,我隻想跟葉慕寒在一起,為什麽我們之間會隔著這麽多事情,為什麽……”

方子翌黯然的垂眸,低聲問:“你就那麽愛他?”

唐思瑜怔了一下,眼眶通紅的看著他:“他是我愛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

方子翌握緊身側的手,沉聲道:“可是你和他之間隔了那樣的深仇大恨,你們沒有將來。”

“我明白。”唐思瑜開口,聲音悲嗆,“我也不敢想我們的將來了,我現在最怕的就是他為了報仇,會做出傷害我爸的事情。”

看著她眸中的擔憂和難過,方子翌心中不忍。他微微的歎了口氣,握著她的手,認真的說道:“你放心,你爸是我的嶽父,有我和方家的勢力在,我不會輕易的讓葉陌弄垮唐家。”

唐思瑜一震,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有點感動,也有點沉重。她不希望方子翌對她太好,畢竟,她沒有什麽可回報給他。

沉默了許久,她看著方子翌,低聲開口:“子翌,我們離婚吧。”這是她第二次提離婚,第一次提起時,她隻想著,既然兩個人沒有愛,那麽不如分開。如今提起,她隻覺得該讓方子翌自由,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葉慕寒,拖著這樣的婚姻對他太不公平。更何況,她也不希望他被卷進葉唐兩家的恩怨裏。

這次方子翌沒有一口回絕,而是沉默了一會,忽然握著她的手,語氣執著而又堅定:“思瑜,我愛你,你相信麽?”

唐思瑜心頭一顫,瞪大眼眸看著他,心跳在這一瞬間亂了節拍。

看著她震驚的樣子,方子翌笑了笑,語氣依舊認真:“也難怪你不相信,畢竟這七年,我對你的愛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處處表現的都是對你的不在乎和冷漠。”

唐思瑜壓下心中的震驚,低聲道:“可你當初想娶的明明是唐雪麗。”

方子翌握緊她的手,笑道:“那隻不過是我當年耍的一個心機。”頓了頓,見她滿臉疑惑不解,他繼續說道,“當年你聲名狼藉,如果我一開始說要娶你,我父母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我才說要娶唐雪麗。唐雪麗這個人,我私下查過,以她那驕縱跋扈的性子絕對不願意嫁給一個瘸子,而當時方家的勢力蓋過唐家,唐家不好拒絕這門婚事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唐家借著這場婚事可以將我們方家當做靠山,從而鞏固唐家在商業界的地位,可他們又想保住唐雪麗,無奈之下才將你送到唐家,而這正是我的目的,所以在知道唐家保了唐雪麗,將你送來的時候,我並沒有反對。”

唐思瑜已經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震驚,迷惑,沉重……

良久,她問:“當年我跟你不認識,而那時我又聲名狼藉,還懷著葉慕寒的孩子,你為什麽還想要娶那樣不堪的我?”

方子翌沒有回答,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思瑜,我知道我表明心意表明得太晚,不過,就算七年前我跟你表明了愛意,你也未必會喜歡上我,畢竟,你的心裏一直都藏著那個男人。”

唐思瑜垂眸,沉默不語。方子翌又道:“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回報我的感情,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場婚姻是我用心機得來的,也就是說,我想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邊,所以,以後不要再說離婚這樣的話了好麽?”

“可是,你既然知道我的心裏一直都有葉慕寒,甚至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他,為什麽還要這樣,你不覺得這樣對你很不公平麽?”

方子翌苦澀的笑了笑:“感情之事,本來就沒有公平不公平。”

唐思瑜看著他唇角的苦澀,良久說不出話來,隻是感覺心有點刺痛,因為方子翌而痛。

方子翌對她是執著的,而她對葉慕寒也是執著的,原來,在愛情的麵前,所有人都是執著的,明知道會痛,也要執著的去愛。

第二天上午,葉陌召開了記者招待會,要唐思瑜一同出席。

麵對記者們的質問和鄙夷的眼神,唐思瑜一直篡緊手心,直麵他們,卻沒有說話。

葉陌看著他們,表情淡漠的開口:“對於抄襲一事,十天內我必定查出結果,還是那句,如果真是我RAS的設計師抄襲,那麽我RAS從此淡出珠寶界。”

這一句語調雖然淡漠,卻無疑不是一句狠話,所有的記者都安靜了下來。

突然,一個女記者問:“葉總,您會不會太維護您的設計師了,若是她自己心術不正,抄襲了別人的作品,你這樣做擔保,豈不是白白犧牲了一個RAS?”

葉陌冷冷的笑了笑:“如果我連自己的設計師都不信任,又如何讓她衷心於RAS?”頓了頓,他又說道,“如今我已經承諾了查清事實的期限,你們若是再無憑無據的說我RAS的設計師抄襲,那休怪我葉陌告你們誣陷。”

記者們聽了這句警告,都唏噓不已,也不敢再說什麽。但是誰都看得出來,RAS的總裁這次召開記者會,為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RAS的聲譽,而是他的設計師唐思瑜。

唐思瑜側眸看著他冷硬的側臉,心間悄然劃過一抹暖流。

有時候真想那麽無所顧忌的去愛他,可是不能。

二十年前葉家敗落一事,唐國華說的版本和他說的版本,她一個都不相信,她要自己去證實。

*

曲向紅看著那場記者會的現場直播,臉色陰沉。

林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夫人,唐小姐到底是RAS的設計師,總裁這麽做也隻是為了維護RAS的聲譽而已,所以請夫人還是不要誤會。”

“林祥,你當我是傻子嗎?”曲向紅冷笑,“葉陌明顯的維護偏袒那個女人,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林祥垂眸,不敢再說什麽。同時心裏有些無奈:總裁啊總裁,你喜歡唐小姐就不能低調點麽,明知道還有這麽大一尊佛在這裏,還這麽高調的表露愛意,這不是花樣作死麽。

“那個女人已經嫁人了,媽你又在擔心什麽?”

一陣淡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林祥抬眸看去,隻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朝著這邊走來。女人的五官精致完美,與曲向紅有五成的相似,皮膚很白,穿著潮流,讓人眼前一亮。

這個女人正是曲向紅的女兒,葉陌的妹妹葉慕雪。

曲向紅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冷冷的道:“你哥不也結婚了,還不是忘不了那個女人,你以為婚姻有什麽用,其實婚姻什麽都困不住。”

葉慕雪走到沙發前坐下,視線定定的落在電視屏幕中那張清澈的小臉上,良久淡淡的吐出一句:“這麽看,她跟嫂子還有幾分相似。”頓了頓,似自言自語的道,“這麽說,嫂子有可能還是她的替身。”

曲向紅愛恨不能的瞪了她一眼,隨即看向電視屏幕,冷冷的說道:“看來七年前的教訓對你哥來說還不足為懼,既然如此,那麽我再提醒他一下,告訴他,那個女人他……愛不得!”

“媽,你對哥真狠,我都懷疑他是撿的了。”

一旁的林祥憋住笑,肩膀卻還是不受控製的抖了幾下,心中對葉慕雪的話是滿滿的讚同。

曲向紅沒好氣的睨了葉慕雪一眼,冷冷的哼道:“他喜歡的女人要是不姓唐,管他愛得死去活來,我都不會管,怪隻怪在那個女人姓唐。”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曲向紅的聲音驟然轉冷。林祥抖了抖,看向電視屏幕中的唐思瑜,心中劃過一抹擔憂。

曲向紅的心狠手辣,他是見識過的。有時候甚至感覺比蕭震天還要狠。

但是曲向紅這個女人的轉變也是他親眼見識到的,當年蕭震天將她帶回去的時候,她沒有這般的冷酷和犀利,隻是眸中藏著一抹恨意罷了,然而是蕭震天教她變狠,卻沒想到短短十年的光景,她居然變得比蕭震天還要狠。

*

唐思瑜下班後,被丁曉柔拉去酒吧喝酒。丁曉柔說有什麽煩心的事,隻要喝酒醉一場就好了。

當時唐思瑜的心裏著實很苦悶,連喝了好幾杯酒,隻是一向不勝酒力的她,幾杯烈酒下肚,整個人已昏昏沉沉,出酒吧的時候幾乎連路都走不穩。

丁曉柔扶著她,看著她通紅的臉頰,說道:“思瑜,我現在送你回去,你回去之後好好的睡一覺,明天醒來,一切不開心的事都會忘掉的。”

“真的麽?”唐思瑜幽幽的笑了笑,忽然猛的衝到酒吧外麵的垃圾桶前嘔吐。

東西從腸胃裏吐出來的滋味很難受,胃部更是像火燒一般的不舒服,然而這種難受跟心裏的那種難受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

丁曉柔見狀,正準備過去扶她,忽然看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在她的旁邊緩緩的停了下來。緊接著,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

丁曉柔一怔,眉間劃過一抹疑惑,他們兩人怎麽會……

葉陌站在唐思瑜的身旁,伸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似歎息般的說道:“明明酒量不行,為什麽還要喝這麽多酒,不難受麽?”

唐思瑜吐了好久,似乎將胃裏的東西全部都吐了出來,這才直起身子,撫著胸口,喃喃道:“這樣,至少心裏不會太痛苦。”

葉陌深深的看著她蒼白的側臉,心微微收緊,半響,他扶著步履有些搖晃的她緩緩的朝著車上走去。

丁曉柔見狀,急忙衝過來,看著葉陌小心翼翼的道:“葉……葉總,還是我送她回去吧。”

葉陌垂眸看了一眼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的女人,淡淡的道:“不用。”說完,拉開車門,將唐思瑜小心翼翼的抱上車。

丁曉柔心中一急,盯著葉陌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道:“思瑜是方先生的妻子,要不我通知方先生過來接她回去,就不用勞煩葉總了。”

葉陌眸色一冷,朝她看了一眼。丁曉柔渾身一震,頓時閉緊嘴巴,一句話也不敢說。

直到他的車子開出去,她才慌忙掏出手機,然而指尖卻在方子翌的那個號碼前怔住了。她抬眸看著已經沒影的車子,眸中悄然劃過一抹複雜,頓了良久,她才點了一下那個號碼。

“喂,方先生嗎,我是曉柔……”

*****

葉陌將唐思瑜放到**,看著她眉間化不開的愁緒,心有些疼。

他去浴室擰了條熱毛巾來,伏在床邊細細的擦著她的唇角,歎道:“你真是不能讓人省心。”

末了,又擦了擦她的手,這才起身準備去給她倒杯溫水。然而才剛站起身,唐思瑜驟然拉住他的手臂,眸光迷離的看著他。

葉陌的心神一動,坐到床邊,輕撫著她緋紅的臉頰,柔聲低喃:“思瑜……”

“你是葉慕寒……”唐思瑜迷離的看著他,幽幽笑道,“我喜歡的那個葉慕寒。”

葉陌眸光溫柔的看著她,這一刻有種想將她疼入骨子裏的衝動。

“我送你的戒指……你喜歡麽……”唐思瑜傻傻的問著,迷離的眸光一如七年前的那個夜晚。

葉陌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摩挲著她緋紅的臉,溫柔的笑道:“喜歡,很喜歡,那是我這輩子收到過的最好最好的禮物。”

唐思瑜本來還笑著,迷離的眸光忽然黯淡下來:“每次看到你對韓雅馨好,我都好難過,那時候,你將韓雅馨不要的東西轉送給我,雖然是沾了韓雅馨的光,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裏還是高興的,至少,你沒將那些東西給別人,至少,我在你的心裏還算是第二的,不是麽?”

聽著她難過的話語,葉陌的心抽了抽。他俯下身,親吻著她的臉頰,覆在她的耳邊低喃:“傻瓜,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想送給你的,記著,你在我的心裏永遠是第一位。”

唐思瑜的眸光忽的清醒了幾分,可是很快又迷離起來。

她抬起手圈著他的脖子,定定的看著他:“葉慕寒,你愛我麽?”

“愛,很愛……唔……”

話音剛落,唐思瑜驟然湊上去吻住了他的唇,葉陌眸色一深,摟著她漸漸加深了這個吻……

***

窗外的夜色如濃墨,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忽然刮起了大風,將窗簾吹得肆意飛舞,如魔鬼的舞蹈。

方子翌扶著拐杖緩緩的走到窗口,風吹在臉上有些許寒意。他抬眸定定的看著漆黑的天際,眸色深沉而冷峻,良久,他低喃出聲:“秋天來了。”

葉陌細細的吻著身下的女人,大手從她的衣擺探進去,繞到她的背後,輕而易舉的解開了那排搭扣,手沿著胸部周圍細細摩挲……

唐思瑜喘息著,身子癱軟得如一灘水,卻在看到床邊飛舞的窗簾時,思緒陡然清醒了幾分。

她抬手圈著葉陌的脖子,抬起上半身,湊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蠕動著唇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