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臉上瞬間血色全無,她扭頭與蕭北冥對視一眼,聲音竟有些顫抖,“人呢?”

懸崖幾乎已經被炸成了平地,一眼望去,方圓十裏之內的景致一覽無餘,茫茫一片被侵蝕的有些發黑的土地,卻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無論是蕭南峰還是南宮奕都在這雲渺峰上憑空消失,蕭南峰是再沒活路了,可是南宮奕去了哪裏?

地上的黑霧忽然往上空浮起,一縷一縷在空中幻成一個個的人形,瞬間在雲渺峰之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魔軍。

山腳下的激戰已經趨於平靜,初雪等人顯然也看到了雲渺峰的“奇景”,將戰場轉交給月傾城轉身朝著雲渺峰衝上來。

半月手掌朝著山下一揮,一道紫金色的光芒從掌心飛出,將已經跑到半山腰的初雪等人都攔住了。

她隨即轉身,失落的眼中浮上一層濃濃的煞氣,將眼中所有的情緒都掩蓋掉了,她仰起頭,雙手盤旋在頭頂飛快的舞動,玄紫鞭隨著她掌心的舞動在紫金色的光芒之中盤旋旋轉。

半月雙手朝天空一灑,紫金色的光芒如同翻轉過來的打傘隨著她的動作灑了出去,強大的煞氣伴著靈力如同倒降的雨水一般傾灑而下。

密密麻麻的朝著半月圍擁過來的魔軍瞬間仿佛被定住了腳步,隨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的一點,凡是被紫金色的光芒觸及的魔軍瞬間就如同腐化了一般,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綠袖看著漫天黑霧,驚訝的道:“想不到魔頭連死了都還能幻出數萬魔兵!”

半月低喃一聲,聲音不輕不重的傳入綠袖等人的耳中,“撒豆成兵!”

她的手平行從胸前滑過,隨意一甩,攔在綠袖她們身前的紫光瞬間消失。

蕭北冥的低聲道:“想不到父皇竟如此固執,將自己的最後魂珠分化,化作一萬魔軍,至死也要將這月兒置於死地!”

半月看了一眼恢複了平靜的雲渺峰,冷聲道:“他隻能他負這天下,卻不讓這天下負他!”

她頓了頓,語氣嘲諷,“可是他負了的天下怎麽會不負他呢?”

綠袖被半月繞來繞去的話說的摸不著頭腦,半隻半截的問道:“什麽負不負的,這蕭南峰即使負了天下不也死了嗎?”

半月掃了她一眼,又深深的看了眼被夷為平地的懸崖,轉身,“走吧!”

綠袖順著半月的視線往身後空**的平地看了一眼,隨即趕忙跟上了半月的腳。

半月沿著山路往下走,看著山下依舊負隅頑抗的數萬北遼士兵,在綠袖與初雪等人驚詫的眼光中,一揚手。

袖中銀光連閃而出,十二柄銀葉刀以常人看不見的速度飛掃而過,一片銀光飛閃,下方的士兵臉上瞬間浮現出驚恐的表情,還沒來得及吭聲就大片大片的倒下。

綠袖與初雪臉色大駭,然而還沒等到她們神色緩下來,半月再次一揚手,熾烈的銀光從半空之中一閃而過。

五十白虎堂弓弩隊竟如同最開始神秘消失一般又憑空出現,寒木生手下所出的詭異武器連續響起,瞬間剛剛逃過紫霧一劫的僅剩的北遼士兵在奪命弩與遠程弩的箭支連逃跑都無門,瞬間成了火藥下的亡魂。

弓弩隊再次換滿火藥的奪命弩瞄準了山腳下一臉拚命惶恐往外逃的北遼士兵。

半月冷冷的看著下方的士兵,右手再一次高高的舉起。

綠袖與初雪已經被半月一臉的殺氣與冰冷嚇壞了,耳邊回響著北遼士兵的慘叫聲,這一刻她們似乎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命如草芥。

身邊白影一晃而過,一道柔和而強勢的力量壓製住了半月正要落下的右臂,聲音冰冷,“你瘋了嗎?他們隻是普通的北遼士兵,不是蕭南峰手下的魔兵!”

半月抬頭冷冷的看著扣住她手腕的蕭北冥,冷聲道:“放手!這些人都十惡不赦,幫著蕭南峰這個魔頭抄了慕容府,他們就是幫凶!”

蕭北冥帶著憐憫的目光看著半月,“月兒,他們隻是普通的老百姓,他們不是魔兵,你冷靜點!”

半月不再說話,左手直接劈向蕭北冥的脖頸。

“小姐!”

“堂主!”

所有人都被半月的動作嚇壞了,雖然知道她素來鐵血,但也從未見過半月如此的狂躁,幾乎一出手便是要置所有人於死地。

蕭北冥卻是先她一步下手,一個手刀從她的背後落下,狠狠的劈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半月的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置信的回頭看了一眼蕭北冥,身子一軟,緩緩的倒在了蕭北冥的臂彎之中。

蕭北冥看著月傾城,“這裏交給你們了,月兒恐怕是中了魔毒,我必須要帶她回去!”

他視線轉向林無塵,兩人對視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

蕭北冥手下一用力,將半月打橫抱起,身子從雲緲峰一躍而下,落在了下方的馬背之上。

林無塵也隨之落到馬背之上。

三人兩騎一前一後朝著月華城的城內奔去。

月如彎鉤,懸掛半空,沉悶許久的月華城在生死一役之後再次恢複了熱鬧與喧嘩,唯獨皇宮之中似乎顯得異常的安靜。

數十名宮女端著水盆、毛巾等東西來回穿梭,寬敞華麗的寢宮之中亮如白晝,錦被之下的女子臉色蒼白,全身都是汗珠,來回在寬大的床塌上來回翻滾,仿佛在受著最痛苦的煎熬。

蕭北冥、夜驚鴻、月傾城、綠袖和初雪都站在床榻的一邊,每個人都眼神灼灼的看著林無塵,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手中的那根針上。

然而林無塵站在床榻邊,一陣細長的銀針在手卻怎麽也落不下去,他從五歲開始學醫至今十五年,卻從未出現過如此的情況。

蕭北冥蹙著眉心,看著不斷在床榻上針紮的半月,“林公子都沒有辦法嗎?”

夜驚鴻怒道:“這是什麽詭異的毒?身體沒有任何中毒的症狀連把脈都把不出來,就是這人怎麽也不醒,似乎一直都在噩夢之中!”

“對!”林無塵忽然結果夜驚鴻的話,“這便是魔毒的可怕之處,沒有中毒的症狀,沒有中毒的病征,若清醒則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以往發生過的悲劇,若陷入沉睡則噩夢連接不斷,若無法解毒,那最後便隻有把自己的精神耗盡,然後死掉!”

眾人的臉色介一變,想不到蕭南峰被毀竟讓半月中了如此劇毒,真是害人不淺。

綠袖小聲問道:“那難道一點解毒的辦法都沒有了嗎?”

林無塵皺眉道:“也不是沒有,除了用銀針除毒,就要看她自己的意誌力了!”

綠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催促道:“小姐最堅強了,肯定可以熬過去的,林公子你快些給小姐施針吧!”

“不行!”林無塵果斷的拒絕,“我們不知道她噩夢的症結在哪?不知道症結我便知道在哪個穴位施針,機會隻有一次,若錯了,便再無挽回之機!”

綠袖的臉色一沉,“小姐的噩夢我們如何知道?在雲緲峰之時我們都沒在,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忽然越來越小,因為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蕭北冥,當時隻有蕭北冥在雲緲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最初是因為什麽才讓半月奮不顧身的撲向山頂。

蕭北冥眼神深沉,許久,微微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她的噩夢是什麽!”

他語氣微微一頓,“南宮奕不見了!”

“不見了?”綠袖脫口驚道,卻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聲音大了將半月驚喜,隨即又想到半月不會清醒,又放下手,“什麽叫不見了?”

蕭北冥低了低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殿中頓時沉靜了下來,很多時候失蹤便等同於死亡,如果是這樣,那麽半月怎麽辦?

月傾城沉凝片刻,“如果真的是如此,那月兒怎麽辦?可還有的救?”

眾人的視線隨著月傾城的話再一次移到了林無塵的身上,這才是最關鍵最重要的。至於南宮奕,那是之後的事。

林無塵點點頭,“有!”

他看了看床榻上的半月,一字一句道:“讓她有強烈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