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逸張著嘴,如同脫水的魚兒,徐川一鬆手,他的身體就無力地軟倒下去。

徐川看著他稚嫩的麵龐,心裏卻沒有半分憐憫。他的心智雖然不成熟,但是要比惡毒,徐川見過的人中沒幾個能跟他相提並論的。

不管之前怎麽吹大氣說要虐殺自己,徐川都沒真正放在心上。讓他動殺機的是這少年對村民們的態度,把他們的生命視如草芥,隨時要收割走,這就沒法忍了。

逆鱗不可觸碰!犯忌者殺無赦!這就是徐川的態度!

從儲物囊中取出封火符,剛要往方辰逸屍身上貼,忽見他的肚皮往下一癟,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不光如此,僅僅幾秒鍾的時間,方辰逸整個人萎縮成皮包骨,一股濃稠的靈氣從他的天靈蓋處飄逸而出。

“人形大補藥?徒兒,快,快把它們盡數吸到肚子裏!”徐川還沒反應過來,師父吳小銳已經激動地叫嚷起來,好像天大的機緣放在麵前,不抓住得後悔死的架勢。

徐川對自己的師父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此刻,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但毫不遲疑地運轉內動,張口就是一陣鯨吸牛飲。那股靈氣眨眼被他吸收個幹淨。

徐川覺得自己此刻好像置身在世界上空氣最好的地方,全身浸在負氧離子中,通體舒泰,飄飄欲仙。內功不需要他運轉,自主周天循環。滔滔如大江流淌。丹田裏快速積聚一片淡藍色的真液海洋。

體內潮汐陣陣,海洋波濤洶湧,不時有電光匯聚,不多時,淡藍色中隱隱有金光流動。徐川閉上眼睛,內視體內變化,心情激動無比。

在丹田凝聚真液海,是修為突破到真武境巔峰的標誌。真液海由淡藍轉化為淡金,說明他已經具備衝刺靈武境的資格。

數月工夫,再次晉級,並且是這麽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可謂天降之喜,徐川心裏的興奮可想而知。等到變化不再持續,一切平靜下來,徐川睜開雙眼,見方辰逸已經變成白骨一具,終於忍不住好奇,問吳小銳,“師父,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死後會轉化成靈氣呢?”人竟然跟煉出來的丹藥有同等效用

,徐川著實吃驚,同時心有戚戚焉。暗自琢磨,這應該不是天生自帶的特性吧?如果是被人坑害利用,那也太可悲了!“你都猜出來了吧?這個少年人應該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做成了人藥爐鼎。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人類不修行的話,看著很平庸。但在普通生物世界,我們無疑是奪天地之造化的存在,比其他靈長類動物可是先天優勝太多。所以,人也是靈物的一種,傳說在上古時代就有邪道利用人體煉藥,隻不過這種做法有傷天和,一直被正道所詬病打壓,沒有發展起來。今天要不是親眼見到,我還以為這種邪術已經失傳了

呢!”吳小銳頓了頓,語氣突然多了一絲憂慮,“這小子這麽年輕就有此等修為,一方麵也是做了人藥的原因。我猜測,在他身上種術的人必定是要等他所有潛力釋放出來,修為達到飽和境界,再殺他取藥。如今

你早早地把人扼殺搖籃中,等於斷掉這位的路。這個仇可不小啊!”

徐川默然,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雖然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都處在被動地位,但人家肯定隻看結果不看過程。辛辛苦苦“栽培”了十幾年的藥就這麽為他人做嫁衣,背後的人能甘心才怪!

“切!桃子摘了就摘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麽辦?”徐川撇撇嘴,把這事兒倒看得很開。

“你小子!不是我嚇唬你,說不定人現在就感應到他的死,正要出門找你尋仇呢。”吳小銳見徐川態度輕鬆,不由想說話敲打敲打他。

“拚命不成,我也隻能自認倒黴了!”徐川沒有很害怕的樣子。

“我靠!為師的命現在栓你腰上呢!你可得爭氣點!”吳小銳對徐川的態度很是不滿意。

“行啦!師父!知道您還留戀這花花世界,想重回人間走一圈!您徒弟我這麽有孝心,肯定不會讓您的願望落空的。”徐川笑笑道。

“哼!這還差不多。不驕不餒才是好孩子!”吳小銳立刻表示讚許。

“我們出去吧!事情發生的時間不短,不知道有沒有驚動村民們。”徐川蹙眉,擔心自己修煉者的身份被村民們知曉後,他們會害怕自己,排斥自己。這不是他的本意。

不過,有些事情的發生不在徐川的掌握之中,他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將方辰逸的骷髏骨燒掉,徐川撤掉結界空間,從陽光房裏走了出去。果然,外麵的情況跟他所料不差,全村在家的二百來號人此刻全部集中在陽光房周圍,有的甚至跟在他的後麵,滿臉茫然地從正門走出來。顯然,他們剛才被迷幻石製造的虛幻空間給困住了,此刻一切恢

複如常,他們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

“小北……”羅素霞擁著女兒梨花在懷,看著徐川的眼神充滿訝異,還有幾許陌生。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不少人伸長脖子往陽光房裏望,就好像裏麵有什麽特殊的存在一樣。“村長,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進去什麽都看不見,不管怎麽走都走不出來。這……明明空間有限啊,我沿著直線跑了十多分鍾呢!然後突然,那迷霧說散就散了,陽光房裏麵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一樣,為什麽呀?要不是這麽多人一起經曆,我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老大哥李勤握住徐川的手,緊張兮兮地問道。

“是啊!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出來的。直到你走出這第一步!小蘇,真的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王家琴張大眼睛,很是慌張無措。“村長,半個多小時以前,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闖入我們村子,你有沒有看見他呀?陽光房變成現在這樣,是他弄的還是……”有村民隨後提問方辰逸的下落,種種蹊蹺之事聯係在一起,他們雖然沒什麽心機

,但也不是笨的,總能嗅出一點不平凡的味兒來。

“現在要怎麽辦?”何佳茹走上前,低聲問徐川。

先前徐川衝出家門,囑咐她不要輕舉妄動,但她因為不放心,還是跟了出來。不過,隨後的經曆跟李勤他們差不多,在虛幻空間裏找不著北,直到徐川破局,他們才得以解困。跟村民們不同的是,何佳茹一早從徐川口中聽過他在市做的幾樣大事,以及收獲的戰利品,是知道迷幻石存在的。此刻相問,是因為了解徐川,知道他把張家村看的很重,不想跟這些村民疏遠。如果能有

說辭把這件事圓過去自然是好的。

“我……”徐川張了張嘴,平時很靈光的腦子這時候卻有點斷片兒,愣是吐不出話來。

“嗨!幾天不見,還記得我嗎?”徐川正窘迫的時候,突然見眼前出現一個麗影,正是先前接觸過的市公安局女警花徐玫。

“啊!是你!好久不是很是想念啊!”徐川上前一步,熱情地拉住她的手。斷片的感覺總算消失。

“切!少來這套!要不是你又惹事兒,我們估計很難再見麵了吧!”徐玫抽回自己的手,看徐川的眼神很是不滿。

徐川一愣,隨即一臉冤枉狀,“什麽叫我又惹事兒啊?我什麽時候主動惹事兒了?都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好吧?”

“少裝白蓮花我告訴你!不主動惹事兒就沒問題啦?誰知道你暗地裏得罪誰,捅出一大堆簍子,又得麻煩我出來收場!”徐玫嘴巴翹翹的,一見麵就把徐川數落的一無是處。圍觀村民見兩人打趣鬥嘴十分熟稔的模樣,都是一呆,剛才發生的事在他們心中的影響竟被衝淡了些。此刻都不由自主在心裏讚歎,“咱村長挺厲害呀!這位可是市裏來的警察,兩人竟然早就認識,而且關

係還不淺呢!”“唉!什麽風把你吹到張家村的呀!我這裏是發生了點事兒,不過也不是什麽太要緊的,你不至於大老遠從市趕來這裏吧?再說,這麽點兒時間也不夠你路上飆車的?難道……你因為太想我,本來就打算上

張家村來看我的?”徐川一臉無賴相道。

聽著像是調戲人,其實是在暗暗打探情況。畢竟徐玫突然到訪是真挺奇怪的。

“滾吧你!我想你個大頭鬼!咱是辦案子順路!這不是有人報警嗎?而且還是個大人物!於是乎我們就來了!”徐玫甩甩頭發,別有一番颯爽風情。看的徐川心裏都是一陣悸動。

不過,問題還沒解決,他現在不可能全身心地放鬆下來。

“有人報警?還是大人物?”徐川嘴上重複這兩句話,眼裏盡是疑問。

徐玫笑而不語。轉過頭,衝人群後邊兒喊,“徐政,把人帶上來吧!醜媳婦也得見公婆不是?今天到底發生了啥,總得給大家一個說法呀!”

“我不過去。我就不!你們快讓我離開!不然我告你們人身脅迫!我……我要找律師跟你們談!”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入徐川的耳朵,他一下聽出來,聲音屬於賀維德那個老王八蛋。

方辰逸是被他惡意挑撥,所以才來找自己動手的。這點徐川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不過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人竟然親自到場,

什麽意思?是對那個小家夥極有信心,想親眼看著自己被殺?

徐川心裏頓時盛滿怒火。

“賀董事長,你自己報警的,怎麽現在又不配合我們調查案件呢?總不能你報警報著玩兒吧?”徐政饒是脾氣好,此刻都語氣不善了。

“我……我隻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所以才想到報警,希望得到保護的。”賀維德急急地為自己辯解。“人身安全怎麽就受到威脅了?你又是怎麽來的張家村?賀董事長,麻煩你出麵把事情說清楚好嗎?警察不是保安,報假警是有違法律的!”徐玫沒好氣地說了一句,自己出馬,走到賀維德身邊,跟她哥“客

氣”地把人請到徐川麵前。

“你……”賀維德看徐川一眼,都渾身發涼。此刻的情形明擺著告訴他:同是修煉者的方辰逸已經落敗,說不定已經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徐川完好無損,足以證明他實力之強。而他呢,用完對方嘴裏說的最後一次機會,現在還能有個好嗎?把警察叫來是為給自己一個安心,可是,他現在突然覺得,這個安心任何人都給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