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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接觸過外麵的世界,起初或許會給你添麻煩,但是我會努力學的。”令毓萌漾在唇邊的微笑讓人不忍拒絕。

“哎,”徐川毫不掩飾的歎了口氣,“有一天你會怪我的。”

“不會,”令毓萌答的很快,徐川不再接話,兩個人定定看著遠方,令毓萌內心想的是,“希望那天到來時,你不要怪我。”

有些舊相識,早晚要見麵的。

徐川和令毓萌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其實也沒什麽可以乘坐行李的東西,不過是幾件外衣,幹糧饅頭都無處可尋,街上沒有商販更沒有前來慰問的村民了,一切隻能靠自己。

“這是什麽?”徐川看到令毓萌收拾了兩個包裹,看起來像是幹糧一類。“我昨夜做的窩窩頭,裏麵有五種蔬菜,兩種肉,加上這瓶蘸醬,熬個十七八天不出層問題。”令毓萌還是有些羞澀,以前在家這些隻做給父母親吃過,老人家自然是誇自家孩子好的,自己內心還是覺得這

些有些登不上台麵。

“我可以現在就吃一個嗎?”徐川的肚子著實已經癟了下去,正值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頓沒兩個饅頭兩盤菜都算是餓肚子,更何況經了這許多事,還沒有徹徹底底的吃飽一頓,心中總是有著太多顧忌。

令毓萌有些遲疑,還是在打點好的包裹中掏出了一個窩窩頭,看起來精巧的很,雖然個頭不大,但是在外就能看到裏麵各種的餡料,可謂是十足十的用心了。

“這些材料是從哪來的?”徐川一邊擰著罐頭蓋子,一邊問道。

“我回家拿的……”令毓萌有些懷疑還能不能把那個地方稱之為家,“好在器具都還算齊全,隻是有些菜不夠新鮮了,我就做成了鹹菜,路上也可以吃。”

徐川以前也是做飯的好手,那時候徐芩……

想到這裏徐川的眼光黯淡下來,手邊塞食物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怎麽了?噎住了嗎?”令毓萌慌的到處找茶水給徐川遞過來。

徐川擺了擺手,“多謝你,”令毓萌有些愣住,“我也這樣做飯給我的……表弟,”徐川有些啞然失笑,該怎麽形容他與徐芩的關係呢,一切已經沒有重來的可能。

“你的表弟?”令毓萌有些好奇,“從來不曾聽你提起過呢,我的身世家庭你倒是一清二楚,有些不公平啊。”

對於徐川,她真的了解甚少,而在這麽些許的了解中,就已經深深的執迷於此,著實不公平。

這番話說的就好像若是令毓萌多知道一些徐川的情況,喜歡上他,愛上他,就變成順理成章的事情了一樣。

弑母之仇,深深銘記。

“他?”徐川咽下一口,卻感覺食物紮在嗓子眼,“他沒什麽好說的……”

令毓萌撇了撇嘴,“吃著我做的東西,也換不來你一句實話。”

這話裏可是摻雜了十足十的委屈,徐川怎麽會聽不出來,“哎,你願意聽,我就跟你講講,也沒什麽……”

令毓萌果然坐在一旁,認真的托起腮。

“那是我去國外執行任務的時候……第一次見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徐芩……”聲音裏**上了幾絲愁緒,徐川這才發覺,即使世事更替,自己從未從徐芩身上徹底逃開。

“這麽說他並不是你表弟?就是一起執行任務的人?那聽你說,感覺他還是很厲害呢,你脖中一直掛著的瓷瓶,原來就是他送給你的啊……”

“不錯,”徐川瞧了瞧窗外,不知不覺回憶了幾番徐芩的往事,日頭已經又高了許多,“我吃飽了,咱們走吧。”

“嗯!”令毓萌高興的背起了行李,卻被徐川一手攔住,“哪裏有讓女人背行李的道理,我來吧。”周家莊與徐灣村的周遭,除了那座牧冥山,還有一座小山,翻過小山再走個十幾裏地,就是小縣城了,這個縣城裏沒什麽故事也沒什麽傳說,算不得清苦,也比不得大城市的喧嘩,就是億萬個小縣城裏中

的一個,最普通不過。

“我怎麽覺得這裏是個上坡?”令毓萌即使不背著行李,還是有些氣踹噓噓。

“今天恐怕有雨,”徐川蹲下身等令毓萌跟上的功夫,已經看了好幾撥螞蟻搬家了。

小山不難翻越,反而是有樹蔭遮擋著,這大路朝天的黃土路上才是最是難熬。

遠遠的,來了個趕著毛驢的車夫,“老鄉!可是去縣城啊?能不能捎我們一段?”徐川上前搭話。

驢車上的人掀了掀草帽,車還是慢悠悠的走著,絲毫沒有停下的意味,“我聽你口音,不像是老鄉。”

徐川失笑,眼下身上更沒有什麽拿得出的錢,要是問一句能刷卡嗎?恐怕會被驢踢吧。

“的的確確是老鄉,”令毓萌抹著額頭的汗,“看你這車轍與驢驢車上的糧食,怕不是牛柳屯上縣城擺集市的吧?”

被換做老鄉的那位終於拽住了驢繩,抬頭瞄了一眼被太陽烤的臉色紅撲撲的令毓萌,“你是哪個村的姑娘,怎麽從未見過?”

“我是嫁過來的,這是我娘家哥哥,不成想,徐灣村全村遭了災禍,撲了個空,這才準備回去,但身上已經沒什麽錢了……”到底還是姑娘容易讓人心軟,車夫大手一揮,令毓萌和徐川趕忙上了車。

“多謝師傅!”徐川衝著令毓萌擠了擠眼睛。

為首的車夫卻開了腔,“其實我看你們不像是奔親的,倒像是私奔的。”

徐川咳了咳,沒搭腔,令毓萌坐這晃晃悠悠的驢車竟然有些暈眩,索性靠在徐川肩頭,也是閉口不言了。

恍惚過了個把夢境,車身終於漸漸平穩了下來,“在哪放下你們啊?”

徐川驀地睜開眼睛,太陽正正到了頭頂上,“這……師傅,哪裏有可以歇腳的地方,把我們放下吧,多謝了。”

這個小縣城名叫酈縣,沒什麽旅遊景點,也沒什麽名氣,縣城不過是兩條有水泥路的街道罷了,從入口這頭喊一聲,縣城最裏那家恐怕也能聽個一清二楚。

“這裏是別想著有什麽能提款的地方了,恐怕家家還是把錢藏在床底的鞋盒子裏,或許哪天被老鼠咬了吧……”徐川又恢複了毒舌的本來麵目。

令毓萌撲哧一笑,“想不到你還有這麽幽默的一麵。”

“天地良心,哪裏幽默了,我是真的絕望。”嘴上說著絕望,徐川卻是很久沒見到如此古樸的縣城了,或者說是破舊也可以,無傷大雅。

沒有小說電影中的小二在門口招呼,“客官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在這巴掌大的縣城裏,幾乎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裏又是常年四季如春,隨便整個草席子在不礙事的地方一鋪就能將就一晚,這種地方的旅店的確沒什麽買賣。

饒是徐川可以睡草席,還有一個令毓萌呢。

“怎麽了?”令毓萌看著似乎有些犯難的徐川。

徐川撓了撓頭,“沒什麽,去前麵找個地方歇歇腳吧。”兩個人來到了一家不算茶館的茶館,小縣城的人倒是不缺娛樂活動,這家茶館算是整條街上最為熱鬧的一家了,茶館分為上下兩層,一樓全是四方格的麻友們對著麻將牌使勁兒,二樓則是說書的地方,不

時傳來叫好聲。

估計這白天孩子上學,男人在樓上聽書,女人在樓下搓麻,到了時間對著樓上喊一嗓子,兩人就齊齊的回家了,這樣想著,一輩子過的也算快。

“你對哪一層有興趣?”徐川回頭問令毓萌,身後的人紅著臉搖了搖頭。

“要說這古武派,那在世間可謂是一時無兩啊……”可以沙啞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徐川好像聽到了關鍵性的兩個字,“我們上樓喝茶聽書去吧。”

“可是這錢……”令毓萌有些為難,不是第一次出門就要被追著滿街跑吧,這縣城連個拐彎的胡同都沒有直來直去的,若是跑起來,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放心吧,有我。”徐川或許不知道,這句話在往後的日子裏,自己對著令毓萌說了千千萬萬遍,卻總是在最後關頭,負了她。

兩個人登上茶樓樓梯時,正巧看到一個大唾沫星子從說書人的嘴中噴湧而出,而坐在最前排的幾個人卻渾然不覺,依舊是拍手叫好。

“古武一出,天地難容!”說書人拍了板兒,“要說它派的成名事兒,還要從那個派係中的大逆不道之弟子——吳銳!說起!”

徐川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算是能聽到台上人的胡說八道,也能看到街道上的情形,“上壺好茶,你們這兒可有什麽招牌的點心,給這位小姐一樣來上一盤,我就啃隻雞就好。”要說這茶樓還是以樓下租出場地打麻將為收益的大頭,樓上隻不過是因為早起太多出門打麻將的女人放心不下自家老公,總也忘茶樓裏帶,樓下的茶水瓜果可是免費的,隻算麻將位,一來二去,茶樓虧本

了不少。

後來聽說轉出手了,即可就在在二樓開了書場,也是按人頭繳費,往後這自家婆娘不來搓麻將,男人還要鬧著來聽書,不出幾個月便扭虧為盈。

不過來的人最多喝個茶水,吃個瓜果,在這裏吃飯的沒有幾人。“好來!您瞧好吧!”招呼的小夥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卻是個有眼力見的,這姑娘生的水靈,旁邊這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開口卻有些暴發戶的氣質,伺候好了,沒準以後常來惠顧,再給些小費什麽的,

聽說最近有項目可能會占到縣城的地皮,沒準是來勘察的城市人吧。

“唉,去王二嬸家買些她做的點心,要新鮮的,拿個五六樣吧,”小夥子從樓上下來便給了門口踢毽子的毛孩子幾塊零錢,吩咐他做事。燒雞倒是後院就有,點心這個縣城裏誰不知道王二嬸家做的最是可口,隻是這老婆子是個有脾氣的,不愛跟店家合作,也不喜歡流水作業,手工的活兒,就是要慢悠悠才出滋味,這是她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