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都猜不到,你以後生活是什麽樣子。正如徐川也不知道從他踏入秀廠的那一步,所以經曆的一切皆是幻境。

若不是真真切切經曆了這一遭,徐川肯定會以為自己得了無妄想症。

夢境中的令毓萌變成了“霸道總裁愛上我”中的女主角,而自己就是那個“霸道總裁”。

夢境中的其他現實中的人出現的寥寥,更多的是一些陌生人,頂著陌生的名字出現在自己周圍。

夢境中的令毓萌是一個組織機構培養的特工殺手,而這個殺手獲取自由的最後一個任務就是殺了自己。

夢境中,令毓萌的任務失敗了。她們過起了沒羞沒臊的恩愛生活。

折射到現實中,會是怎樣的場景?

“你醒了?”徐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出乎意料的,沒有嘲諷,沒有找茬,反而是貼心的拿過來床頭的茶杯,用手試了試溫度,“有些涼了,我給你倒杯溫水。”

徐川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腹部被包著厚厚的一層紗布,試圖起身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疼痛異常。徐川忍不住哼哼唧唧了起來。

若是在往日裏,徐芩定要嘲笑他,“娘們唧唧,多大點事,又死不了。”

這次卻是沉下麵容來,低低撇了一眼徐川,沒有說話。“這是在哪?”徐川環顧四周,看起來是個頗具民族特色的旅店,牆壁上都是鮮豔的圖騰標致,吊頂別具特色,看起來是一頭猛獸的窟窿,在中間固定了一個圓形的燈球,溫暖的黃色燈光溢滿整個房間,溫

馨中帶著一絲精巧的詭異。

徐芩一邊打開暖瓶塞,一邊打量了一下周圍,“你猜?”

“咳咳……”剛要說話的徐川劇烈咳嗽了起來,每咳一下,腹部都有著錐心般的疼痛,皺著眉想要揭開紗布看看自己的傷勢,卻被徐芩劈手打斷動作。

“不想死在這裏的話就給我老實一點!”嘴上惡狠狠的說這話,還是遞給了徐川一杯溫度剛好的白水。

“我昏睡了很久吧,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說出來有點好笑……”低頭抿了一口甘甜的白水,卻見身邊站著的徐芩還是麵色凝重。

兩人沉默之時,竟然還能聽到驚濤拍岸的聲音,不由得讓徐川花藝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這裏附近有海?”徐川看了看周圍,的確,角落還擺放著漁網跟膠鞋,看樣子也不是擺設,是被用舊了,丟在那裏的。

“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徐芩盯著茫然的徐川,似乎是要在這張無辜的臉上灼燒出個洞來才算甘心。

“不是,我真忘了,沒騙你,”徐川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我打呼了?還是夢遊了啊?這傷又是……”

徐芩一拳砸向徐川身後的牆麵,足足震落了一片灰塵,徐川能感覺到自己的鼻梁、頭頂,甚至是眼睫毛上,全是灰塵。

“你真……”徐芩的話說了一半,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縫隙,探出個頭來,“還沒醒嗎?”看到屋裏這劍拔弩張的氣勢,門外的人趕忙推門進來了,“這是幹嗎,你辛辛苦苦守著他三天三夜都沒合上眼一分鍾,難道就是為了等他醒了,親手打死他嗎?”湊上前看了看徐川身後印著拳頭形狀的牆麵

,回身又補了一句,“還順帶想弄塌了房子,砸死我們?”說話的人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不過這行事作風卻是老練的很,頗有點海的女兒的行事作風,不過卻不是嬌滴滴的人魚公主,而是像海一樣無拘無束,更能在這海洋上風雲變幻之時,取得先機,讓天時地

利為她所用。

“這位是……”徐川已經不指望徐芩能為自己介紹了,隻好先開了腔。

“嗨!按照我的時間來計算,你已經來了快一個星期了,我們算是朋友了,按你的時間來計算,我們還是初次見麵。”

徐川挑了挑眉,等著來人接下賴的話語。

“別搭理他,醒了還不如昏迷著討人喜歡,拿腔拿調的很,貝子,我們去吃飯,餓死我了。”徐芩說著就要推著名叫貝子的女孩出門。

還沒等徐川開口,貝子先開了口,“他這是找理由讓我去帶他給你拿飯呢!”又回頭拿胳膊肘輕輕倒了一下徐芩的胸口,“說人家拿腔拿調,你才是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出了門,這讓徐川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且不說一覺醒來,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身上還帶著看起來不輕的傷,怎麽莊馳和蔣山河都不見了?阿卡後來怎麽樣了?

在虎不全大家圓滿解決了七嬸兒的事情,不是商量好去國外散散心的嗎?

怎麽一時之間,全都變了。

事情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就是徐芩提議回秀廠看看令毓萌的情況,車子開到了秀廠,油不怎麽夠了,蔣山河和莊馳下車去前麵的店家灌點油來,徐芩在車上看著,自己下車去扣門。

再然後呢?

僅僅是倚著牆麵思考了幾分鍾,徐川看到自己的傷口隱隱又有鮮紅浸出,便趕緊躺下來了。

門再次被推開了,這個房間被一個古怪的樹狀書櫥隔開了,徐川躺著的地方算是內間,所以躺下來的徐川並不能看到來人是誰。

等了片刻,卻看到一個紙團完美繞過書櫥,砸在了徐川的臉上。

“嘶……徐芩!你要餓死我啊!拿了飯就快點進來!”衝著門口嚷完,徐川又繼續閉目養神了起來,等著徐芩來照顧自己吃飯,雖然說不明不白身上帶了傷,但是能使喚徐芩,徐川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過了半天都沒再有動靜,灌進來的風吹著對麵牆壁上的漁網動了動,看來開門的人已經走了。

這是?

徐川忙找到被自己扔床角的紙團。

展開到最後,鋪平細看,的的確確有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你是豬。”

**的人深吸一口氣,運行體內的那個人田之氣,沉到嗓子眼,衝著門外大喊道,“徐!芩!”

這次的腳步聲來得很快,“是我啊,徐兄弟,二哥和貝子去抓螃蟹了。”

蔣山河提著食盒繞過書櫥,他的另一隻胳膊也掛了彩,現正用繃帶吊著。

“你這是……”徐川看了看蔣山河的臉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不計其數,還好蔣山河黑上幾分,若是像徐芩那麽白,這張臉此刻尅說是非常嚇人了。

“呃……嚇到你了吧,”蔣山河將食盒放到床頭邊的櫃櫥上,一打開便是撲鼻而來的香味,“嘿!這貝子姑娘的手藝真是沒的說!也是這片海域的魚蝦好!都是淩晨撈上來的,新鮮的緊!你快趁熱吃吧!”

看到避重就輕的蔣山河拿起筷子遞到自己麵前,徐川沒有接。

沉默不過數秒,在徐川的灼灼的眼光下,蔣山河有些頂不住了,“那,那我先放在這兒……”

徐川一把抓住了蔣山河的胳膊,雖然用不上十分的力氣,還是把蔣山河驚了一下,“到底怎麽回事?這是哪?你和我這一身傷怎麽來的?”

溫暖的光源遮擋不住蔣山河臉上晦暗不明的神色,“你,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

徐川手上半分力氣也沒鬆下,提著口氣,倉促的點了點頭,“不記得了,我們不是去秀廠看令毓萌了嗎?她人呢?這裏,也不是秀廠吧?怎麽跑到海邊來了?”

“唉……”手中端著一碗鮮香撲鼻的海鮮粥,兩個人卻都沒什麽胃口。

將瓷碗放在櫥櫃上,蔣山河在床邊坐定,“前麵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和莊馳去店家那兒弄汽油去了,徐芩在車上等著,你自己去秀廠扣了門,這你還記得吧?”

手上的力氣鬆了鬆,徐川重新躺在枕頭上,思考了起來,隨即點了點頭,“記得,那小廝給我開門的時候還喊了一聲什麽球兒姐。”

“我們拿回來一通汽油,加滿了油箱,又去拎了一桶,還在車上打了七八把鬥地主,你還沒回,徐芩這才讓我們過去看看,說……”蔣山河頓了一頓,“說你莫不是去尋花問柳了……”

徐川翻了個大白眼。

“也不能怪二哥多想,那秀廠的確看起來怪怪的……”蔣山河撓了撓後腦勺。

“二哥?”徐川不禁腹誹道。自己究竟是昏睡了多久?蔣山河都開始喊徐芩那個半大小子二哥了?時光倒流了?還是自己穿越了?“你這傷怎麽來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和莊馳翻牆進了秀廠之後,院落裏空無一人,在外看起來是兩層樓的內裏,突然變成了三層的別墅,我倆身上的裝扮也不一樣了,西裝革履的,我一大老粗,哪裏穿過

那麽捆在身上的衣服,不舒服的很,莊馳一開始還笑我,後來……”

“後來怎麽了?”徐川急急的問道,因為在他看來,蔣山河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你但說無妨!”“我怕說出來你會笑我……”蔣山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後來,這具身子已經不貴我的調令派遣了,我能知道我在做什麽,但是我控製不住我說什麽話,做什麽事,一切都變得奇怪起來……莊馳說他也是

。”

平靜的水麵上漸漸有了漣漪,徐川漸漸開始有了些許印象,如此一來,方才的漫長而驚心動魄的夢,不是夢!

“咳咳……”徐川激烈的咳起來,蔣山河忙上前試圖幫他順氣,被徐川一把拂開,“誰死了?”

突如其來的直接發問,讓蔣山河愣住了,對於他這等老實人,編個謊話尚且要自己來回嘟囔演練幾次,更何況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徐川突然擒住,問出這等問題。如果徐川沒有記錯的話,夢中那個阿嬤死了,夢中的設定,那是自己的母親,可現實中,他分明沒有母親,如果說自己與蔣山河的傷痕都是真實發生的,真真切切痛在身上的,那麽,也一定有這個世界的人在那個可怕的詭異的夢中,再也不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