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每一分真氣脫離身體湧向命格,吳銳的痛苦就多一分,但是這些總比死在這裏要強。

“小娥……小娥……”默念著那個人的名字,吳銳將全部精力匯聚在一處,命格漸漸浮在空中,現在的吳銳已經是一具無用的肉身了,隻等戰果。

“我定要從這裏出去!”命格被真氣包圍著洶湧的奔向瓷瓶口,先是暢通無阻,吳銳幾乎要看到了外麵的光亮。

突然!

“嗡嗡……”的聲音響起,似乎是什麽東西震動的聲音,仔細聽去卻是自己的命格受到打擊後淒慘的低吟。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命格漸漸破損瓦解,真氣還在湧動著,卻不似之前鮮活了,還有種種鈍痛正在襲來。

完了。

吳銳的思維已經不在了,那具肉身漸漸飄離了命格。

但是由於死之前的意識還是與這股力量對抗,吳銳的命格與真氣還在向外拚命湧動著。

似是定局,又非定局。

開裂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這命格機會被瓷瓶口的反噬全部碾碎!

瓶口的封印依舊牢靠的釘在那裏,沒有半絲鬆動,瓷瓶內卻是另一番天地了。

徐芩以為自己已經死過去了,可是現實是他定定看著眼前的風雲變換,猶如在夢中一般。

命格已經散落,真氣也不再強勁,而一束金光卻直直的追著徐芩打了過來。

糟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徐芩驚呆了,自己渾身上下完好無缺,一點血都沒留,五髒六腑也是健全的活動著,先前自己明明已經被吳銳吸食的幾乎要絕命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已經沒有人可以回答他了。

漸漸的,徐芩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一些變化了,比如他非常饑餓,不是想要吃米飯饅頭雞腿的那種餓,是真氣的饑餓,迫切需要補充什麽,如果是修煉過內力的人便更好了。

什麽!

自己剛才在想什麽!

吃人?吸食人的精氣?

徐芩大驚失色,他變成了第二個吳銳。

怎麽會這樣!

死之前他還在不屑的那種人,然而,他重生了,卻變成了那種人!

這是什麽!這就是所謂的天命嗎!

徐芩寧願相信這是一個噩夢。

饑餓卻是真真實實的讓他無法入眠,甚至開始有些感覺疲累,原來之前吸食不到鬼魅的吳銳竟是這般難受。

任由再有良知的人到了這份上,恐怕也會忍不住向這種難熬的感覺低頭。

徐芩隻是慶幸這裏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人,不然,恐怕自己根本經受不住。

遍尋整個瓷瓶中,徐芩也沒有找到吳銳的屍首,難道就這樣消失了?

他當然不知道在那場對峙當中,吳銳是怎樣抵抗的,更不知道他付出了什麽。

而徐芩卻成了那個受益人,或者說是代罪羊。

原吳銳之所以能在這瓷瓶中生活三百年之久,並不是他天生骨骼清奇,更不是他的功力有多厲害,而是當初古武派將他關進這瓷瓶當中之時,就是要他不死不滅的!

“不死不滅,唯願天收……”這根本不是指的令毓萌,也不是老鵝娘,是吳銳!

吳銳才是那團黑氣!

天啊!這太可怕了!徐川一直以來最相信最依靠的存在,竟然才是他們的宿敵,而這個敵人卻對徐川的招數和事情的發展了如指掌。

就在這手掌般大小的天地裏,吳銳坐井觀天,即可攪弄風雲,可謂是厲害至極。

可是現在這種情形,要怎樣才能通知徐川呢。

瓷瓶中的人很少能感知到外界的事情,除非是徐川有難之時,當他的意誌特別薄弱的時候,徐芩才能入侵其中借他的思維看一看外界的景象,但是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太難了。

“徐兄弟!徐兄弟!”幾個人在地窖中已經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牛雀和莊馳出去打獵,蔣山河則在這裏守著徐川,可是徐川不僅毫無徐醒的樣子,似乎還發起了高燒。

“這可如何是好啊!”蔣山河急得來回踱步,眼下還是四處躲藏之時,這種情況又能維持多久呢?

郝鹽那邊已經知道牛雀帶著瓷瓶回來了,雖然沒有多加阻攔,對這邊的情況應該摸得很準,隻是看他什麽時候來了。

徐川一倒下,所有人都失去了主心骨,接下來該怎麽辦,幾個人都沒有應對的方法。

“你們回來了!”蔣山河看著兩手空空的莊馳和牛雀,便知道,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徐川發起了高燒,可他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啊,這可從何醫治起啊!”蔣山河歎了口氣,幾個人也是沉默不語。

突然,牛雀起身準備出去,被莊馳一把拽了回來。

“不許去!”莊馳當然知道牛雀是去哪裏,“你是要向他低頭嗎!你忘記了首領是怎麽死的嗎!”

牛雀的眼中噙著淚,“我沒忘記!”她用力的甩開莊馳,“難道你就這樣看著徐川死在這裏嗎?他不是你們的兄弟嗎!”

莊馳和蔣山河無言以對。

讓他們對郝鹽搖尾乞憐,他們絕對做不到,寧願死在這裏,就算不能為首領報仇雪恨,也絕不做幫凶!

可是徐川是無辜的。

他從來不是基地的人,不屬於這裏,更不該為這裏發生的一切負責。

想到幾天前,他們還在遙遠的海濱城市上學,插科打諢,簡直不能想象今天的局麵究竟是從何而來,一切變得撲朔迷離,到底是誰在指引著這些人,指引著徐川,一步,一步,邁向深淵。

牛雀已經出去了,蔣山河和莊馳毫不懷疑,幾分鍾後郝鹽的直升機就會降落在這裏。

“莊馳,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被迫的。”蔣山河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你說的,正是我想說的,太被動了,好像我們被一個人固定在了一條繩上,要是想活命就必須按他擺的方向走,但是走來走去,好像還是個死胡同。”

兩個人齊齊看向燒的渾渾噩噩的徐川,若是他還醒著,或許幾個人可以探討出什麽名號。

果然,沒過多久,牛雀就帶著郝鹽到了地窖當中。

莊馳以為自己可以忍住,卻看到蔣山河衝上去的瞬間,也選擇了決鬥。

郝鹽隻是躲避,未曾還手,牛雀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行了!你們不管徐川了嗎?”牛雀看著地下躺著的人露出的表情越來越難耐。

其實這是因為徐芩趁著徐川意誌力薄弱,入侵了他的真氣係統,所以徐川才會覺得難受異常,但是人在昏迷當中又沒辦法完全的表示出來,胸前的瓷瓶之前是灼熱的,現在卻變得冰冷非常。

但是沒有人會認為這是與瓷瓶有關。

郝鹽終於開了腔,“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們回去再說。”

徐川的臉色也已經開始出現不正常紅暈,幾個人當下沉默了,首領的死已經是難以改變的事實,而徐川,尚且有活命的機會,他們都不能為了自己的一腔熱血,而斷送了徐川的命。

幾個人將徐川抬上直升機,陸陸續續跟了上去,還記得來時,也是這架飛機,就當莊馳以為徐川不會來時,他出現身側,皎潔的笑著,說了句“不好意思,來晚了。”

恍如昨日。

飛機上,沒有人說話,蔣山河定定看著對麵的郝鹽,除了模樣看起來更老練了一些,一切就像十三歲那年一樣。

可是眼前這個的老大哥卻殺了他們的首領,或者說,借刀殺人,有什麽區別嗎?

“為什麽不殺了我們。”莊馳最先問出這句話。

郝鹽緩緩抬起了頭,“為什麽要殺你們?”

“因為你早晚會被我們所殺。”蔣山河說的異常堅定,隻要他活著一日,便不會忘了首領的死是因為誰。

“我連他的女兒都準備娶回來,還怕把你們養在基地嗎?”

莊馳和蔣山河不可置信的看向牛雀,“你竟然還要嫁給他?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徐川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的父親……”

“夠了!”牛雀沒有聽完,“我知道我選擇是什麽,不用你們費勁,看好你們的朋友吧。”說完便扭身看向窗外,再也不理會飛機中的任何聲音。

“咳咳咳……”徐川醒了,但是卻仍是睜不開眼。

“徐兄弟!”蔣山河有些濕潤了眼眶,沒了首領,他們就像一群沒了父親的孤兒,沒了徐川,他們就是沒了領頭羊的羊群。

徐川能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卻無法醒過來,仿佛被什麽控製了一樣。

“徐兄弟!”蔣山河忍不住繼續喊他。

“別喊了,到基地讓醫生看看吧,不知道是什麽病症,眼下讓他好好的睡吧。”郝鹽看到幾個人臉上都是疲憊絕望的神色,心下也有些不痛快。雖然他的確挾天子以令諸侯,才得到今時今日的地位,但是首領的傷並不是他造成的,隻能說這是一個契機,如果沒有這個契機,他還會繼續等下去,已經等了這麽多年,最後再背上一個篡位的罵名,對

自己來說無異於殺雞取卵。

可是他等不了了。

不僅僅是因為牛雀,因為徐川,更多的還是因為這裏邪氣的增強。

老首領是不相信世間還有超脫一切現實世界的存在,所以他從來不允許給郝鹽派遣這部分兵力,總是覺得他在杞人憂天,然而牧場的一切證實了郝鹽的推測。

那不是幻境,是真的!

“你是說因為老首領不相信這個世間又超脫現實的存在,所以你就殺了他?”莊馳覺得自己仿佛在聽個笑話。

“我再說一遍,不是我殺了他。”郝鹽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在這裏受了傷回去,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自己的生命,能救他命的東西能是什麽醫生嗎?”

“你是說,就是那被我們殺死的令毓萌和老鵝娘?”蔣山河有些木楞,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一直躲避的人不是要自己死的人,一路同行的人最後卻死在自己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