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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天地初開合的時候,原本是人、妖、魔共同各自為治,妖魔也並非是現在人們印象中長相詭異,動不動就吸幹人血吃人肉的形象。

隻不過在這三種生物內,人類算是比較孱弱的一種,但是勝在智商高超,原本三個部落算是相安無事。

一個平靜的局麵最容易被新生的事物打破,那就是人與妖的後代,這個後代並不叫人妖,而是“祭”。

“祭”這種物種非常神奇,在初初下生的時候,他們非常脆弱,根本無需外界的故意傷害,單單是天氣轉涼保暖不及時,就很有可能殞命,最初的他們很難存活。

但是一旦熬過第二年,一切都會開始出現新的轉機。

“祭”開始變成了一種非常強大的存在,甚至不需要像人類一樣進食,也不需要像妖魔一樣馴化,天地萬物的靈氣無不都是在滋養他們,為他們服務。

聽到這兒,大概會覺得這是一個越發興旺的物種才對。

但是三足鼎立的局麵已經形成了幾千年,無論是哪一個部族都不希望有這種強有力的生命體存在,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種致命的威脅。

尤其是對於魔道。

既然“祭”是人與妖的後代,與魔族並無關係,若是日後衝突起來,必定也是先滅了他們,再由人、妖、祭三族去瓜分現世。

於是他們選擇了主動出擊。

那一年,幾乎沒有一個“祭”存活下來,有一個即將成年的“小祭子”,在大戰中為了保護母親用自己身體擋住了魔道殘暴的進攻,奇異的事情在這之後發生了。

那些灑落在地上的血滴漸漸圍繞著地上趴著殘喘的女人形成了一道屏障,任由外麵的人做什麽法,用什麽東西都不可破。

“兒,你死了,獨留媽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血滴正中心的女人準備由內而外衝破這層保護,與敵人決一死戰。

越掙紮,這個圈兒仿佛再進一步變小。

這就是傳說中的“妖血露”,普通的人與普通的妖的血液都沒有這種奇效,隻有在未成年的“小祭子”身上,當他被極大的恐懼與痛感包圍時,這種擁有強大能量的東西才會被徹底激發。

漸漸的,人與妖開始合力斬殺魔道中人,同時立下規矩,每家每戶中必須有一個人與對族通婚,確保“小祭子”的出生。

然而這種出生又何嚐不是殘忍的殺戮。

當他們未成年之時,“小祭子”的母親就要在他們的麵前被活活燒死,因為這種死法最為痛苦,時間又足夠長,足以激發“祭子”體內的能量,讓“妖血露”得以揮灑。

不過是須臾數年,能逃脫這種命運的人與妖紛紛四散而逃,留下就是悲慘的死去,或者看著至親死去。

這種慘絕人寰的取血方式在很久很久之後才被叫停,叫停的原因也不過是世間的妖已經全部死光,隻剩下了空有聰明頭腦的卻沒有辦法術法在身的,最最無用的人類。

至於那些被收集起來的“妖血露”也不知道四散到了何處。“你,你說什麽?”莊馳幾乎有些站不穩,身為國家行動隊隊員,他是一個無神論者,原本就不相信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卻被徐川手下邪門歪道的技法救下不止一次,但是這樣直麵那段曆史,還是莊馳無

法做到的事情。

“徐川掛著那項圈的皮圈正是由妖血露凝成的,我碰都碰不得,不信,你可以去試試。”郝鹽一臉言辭懇切,莊馳不得不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不對,那日你來還瓷瓶,是山河攥在手裏,而後才給了徐川,他並沒有被傷到分毫!”莊馳還在力爭著什麽,但是這不僅僅說服不了郝鹽,更說服不了自己。“莊馳,別再自欺欺人了,你非常明白那妖血露凝成的東西,隻對試圖傷害它以及它主人的人才會有反噬情況發生,蔣山河隻是代徐川拿著,怎麽會被傷到?這種文字遊戲沒有意義,信,你就知道你該做些

什麽,不信,我也不會再而三的給你們機會了。”

牛雀從屋內出來了,“好啊,又讓我逮到你抽煙了吧!”

“沒抽,”郝鹽的謊話說的異常真摯,“莊兄弟心情不好,他抽了一根。”

“真的嗎?”牛雀上來聞了聞郝鹽身上,兩個人嬉嬉笑笑的離開了。莊馳定定看著這一幕,有些恍然,難道牛雀已經對老首領的死寬心了?蔣山河對於當日那團黑氣喊出來的話,似乎也早已忘得幹幹淨淨,對徐川可以說是盡心盡力,難道對於這一切抱著疑惑的,始終隻有

自己一個人嗎?

瓷瓶內的徐芩也漸漸感覺到了壓抑。

吳銳有句話說的不錯,這瓷瓶是天生為了抑製他所生,所以裏麵的環境絕對適合他的長久居住,卻不適合別人。

徐芩之前體力透支被吳銳吸幹精氣的時候尚且不覺得有這麽難熬,如今卻是趴在底下非常微弱的在喘息,因為一呼一吸間,徐芩都覺得格外耗費力氣。

“徐芩。”

這聲音?

徐芩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徐川?是你嗎?徐川!”

難道是徐川發現自己在瓷瓶中,來救自己了?這個猜測讓徐芩欣喜異常。

“你到底在哪……”

瓷瓶中的人緩緩坐下,自己方才隻不過是靈魂出竅聽到了徐川的自言自語罷了,他怎麽會發現自己在這裏呢?

第二天一早,帶著厚重黑眼圈的汝飛飛和老教授在門外碰了個對麵,兩人都是笑了笑,便去村民家的廚房盛飯了。

“多吃幾碗,你看姑娘瘦的!”拉驢車的村民自小是個跛子,也是下車的時候汝飛飛和老教授才瞧見,家中還有一個耳聾又有些癡呆的母親,自然沒有姑娘看得上他,這麽多年也隻有他與母親相依為命。“謝謝。”汝飛飛一邊道謝一邊接過滿滿的摞成小山的飯碗,其實她並沒有什麽胃口,一整夜沒有睡,不是在想徐川就是在想以前的事情,甚至是想令毓萌的事情,想到最後,她幾乎要放棄繼續尋找,回到

校園裏,這裏離真相太近了,她不怕等待,隻怕再也沒得等。

老教授看起來也是徹夜未眠的樣子,“你們睡得不舒服嗎?”老太太問道。

“媽,你又聽不見,一個勁兒的問人家做啥,”村民剛下地回來,帶回來了田間泥土的清新味道。

老太太高興得幫兒子去盛飯,“瓜娃,多吃一點,吃高高,吃壯壯!”

被叫做瓜娃的老大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多大了,還喊我乳名,現在都四五十了,還什麽長高長壯。”

老太太也不在意,照樣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四個人就坐在板凳上,在穿堂風掃過的廚房吃起飯來。

汝飛飛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大叔,麻煩問一下,我們接下來該往哪走?”

正在吃飯的村民停下了咀嚼,深深看了一眼汝飛飛,沒有回話。“我們真的要去,非去不可,還請大叔給指一條路,拜托了。”汝飛飛放下碗筷,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之前對您說謊了,我很抱歉,我,我是大學生沒錯,但我們此行並不是去做地質勘探,我的愛人……”

汝飛飛說到這裏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旁的老太太即使聽不到汝飛飛說的話,也知道這孩子遇到了難處,轉頭對自己的孩子說道,“她要啥,我們就幫點啥,你看給孩子哭得……”

村民撓了撓頭,身邊的老教授也開了腔,“她的愛人,也就是我的學生,一個月前來了這裏,可能和那個國家行動隊有些聯係,還請你幫幫忙。”說著也站起身來鞠了一躬。

老教授的年齡足足比村民還大了十幾歲,如此大禮,這下算是知道了兩個人的心意。

“我又不是什麽攔路虎,隻是覺得你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想讓好人枉死罷了,看這情形,我是勸不住你們了。”村民深深歎了口氣。

“來,孩子,吃飽,吃好,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別餓著自己。”老太太招呼兩個人繼續吃,汝飛飛含著眼淚還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裏已經是最靠近事發地的最後一個村落了,過了這裏,上山路上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麽,這一頓飯果真要像老太太說的那樣,吃好,吃飽,下一頓,或許就是在黃泉路上了。

當一件事情來臨的時候,最壞結果已經由最親的人演示在先,你反而覺不出怕來了,有的隻有無窮無盡的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跟他一起去呢。

吃過飯,汝飛飛和老教授開始收拾為數不多的行李,村民和老太太不知道還在廚房乒乒乓乓的忙些什麽。

“老太太,大叔,我們要走了。”汝飛飛喊著,卻見村民也收了一個包裹,“我跟你們一起去。”

兩個人都愣住了,“你……這是……”汝飛飛有些不明所以。“實不相瞞,那場災禍裏,我唯一的妹妹也死了,她是嫁到周家莊的,我不甘心啊,唯一就是擔心老母親沒有人照料,但是看到你們來了,我想我也應該去看一看,查一查,我的妹妹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

死了!”

“老鄉,”老教授率先發了話,“不是我們不讓你去,我們這一去,也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幾乎是去送命。”“我知道,可你們不也是準備去看一看嗎?”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幾個窩窩頭,分給老教授和汝飛飛,“母親知道我去意已決,給咱們準備了幹糧,她會照顧好自己的,萬一,我是說萬一,妹妹還在等著我

去救她呢?”

幾個人都沉默了,沒有人喜歡以身犯險,每個人都渴望安定祥和的日子,但總有人要揭開真相。

或許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但是心裏那個疙瘩,那個疑問,恐怕沒辦法坦坦****的帶著活一輩子。

太痛苦了。

比起直接的悲傷,比起痛苦出聲,懸在心底的疑問讓人更加痛苦。

逢年過節,清明雨上,這個時候要不要給妹妹燒紙錢?她若是死了,必定是要的,可是萬一,萬一她還活著呢?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美好,但是發現美好,在這裏,是要送命的。沒有再與老太太告別,幾個人背上包裹,向南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