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無垠的海麵上翻滾著透亮的波濤,徐芩沿著沙灘上深深淺淺的印記走著,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原本就是孑然一身的人,好不容易在世上有了牽掛,又好像被自己搞砸了。

吳銳的體質尤其特殊,且不論在那瓷瓶中活了三百多年,更是吸食了無數的鬼魅,包括自己的精氣,這些不由分說全部加在了自己身上,任他體質健全也經不住這樣大的轉變。

僅僅是在海灘上走了不過片刻,徐芩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了。

這裏的海水雖然沒有受到絲毫汙染,但喝起來還是有些不太舒服,徐芩想到之前貝子讓二木去屋子後的叢林中幫他們找些果子吃,不由的腳步也往那邊去。

果然,碰上了蔣山河與那個男孩兒。

“那個人怎麽不見了?”嚴盡一邊爬樹一邊問蔣山河。

“小心點兒,踩那邊,”蔣山河在樹下緊張的看著,他這個人哪裏都不錯,就是有點恐高,爬樹的事情隻能交給嚴盡來做了。“咱們是一同回去的,我就更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那個人是誰你總該知道吧,我怎麽覺得徐川重視那個人,超過你們許多。”嚴盡雖然在這裏已經完全放鬆自己,但是在基地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還改不過來,說話還是一副老練深沉的樣子。

“那是自然,”蔣山河回憶著初遇徐芩時的場景,“我以為徐兄弟這種人,是不會為任何事任何人停留駐足的,因為他的能力……”

“行了,誰要聽你說這些了,”嚴盡丟下來幾個果子,有一個不偏不倚砸在了蔣山河的腦門上。

“哎喲……”一邊捂著腦門一邊趕緊接果子,樹上的嚴盡看到這一幕滿意的拍了拍手,“手滑。”

蔣山河當然不會計較這些,隻是他覺得嚴盡似乎有些不喜歡徐川,按說沒道理啊,這孩子根本與徐川不過見麵幾次而已,話都沒講過一句。

這樣想著,老實人蔣山河也就這樣問出了口。“你是不是不喜歡徐川啊?”

“我?”嚴盡邁上了更高的一個枝丫,“小心點!別再爬高了!”蔣山河在樹下仰著脖子喊著。“我是覺得,你好像對他有些意見……”許是因為那次“拯救行動”的出謀劃策,蔣山河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對待這個孩子了,因為他覺得嚴盡有時候看到的東西,不比自己看到的少,甚至還會更加玲瓏剔透

在這個年齡的孩子,專注力一旦被開發是非常了不得的。

因為他們的世界不容易被外界打擾,若不是嚴盡身上的本事或許還差點,蔣山河覺得他現在當個教官也是沒問題了。

“是有些意見,你是想說我對他有成見吧?”嚴盡話畢,便利落的借著樹枝的力量,把自己**到了相鄰的另一棵樹上,可把蔣山河嚇得不輕。

“慢點!慢點!可以下來再過去啊,不要在樹上來回跳,你以為你是猿猴啊?”樹上的人聽了這句話笑的直不起腰,樹上的蟲子也是撲簌簌的往下掉,蔣山河躲閃不及,眼睛簡直睜不開了。

“我不喜歡他那副樣子,”嚴盡盯著樹上揉著眼睛的蔣山河,又丟了一個果子到蔣山河的胸口,“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厲害似的……”

蔣山河覺得好笑,嚴盡總是在自己把他當孩子的時候,顯露出成熟的一麵,又在自己把他當大人的時候,表現出稚氣的一麵。

“他的確很厲害啊……至少在我們幾個當中是,也是最有頭腦的……”蔣山河不說話了,因為他感覺到嚴盡聽到這些話又很不高興。

罷了罷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他不喜歡聽,自己不說就是了。

兩個人沉默的摘完果子,一路回去了。躲在暗處的徐芩終於能夠出來,撿撿剩下的果子,他的體力實在是不支,在瓷瓶中尚且有環境可供自己修整,可是在外麵,他方才偷聽兩人說話的時候,試著運行過體內的真氣,宛如一盤散沙一樣,根本

之運轉不動。

反而尤其反常的嗅到了蔣山河醇厚的內裏與嚴盡朝氣勃勃的真氣,“難道……”徐芩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難道我變成了第二個吳銳?”

不相信自己就這樣變成不人不鬼的妖怪,徐芩明顯感覺到自己胸悶的感覺越來越厲害,幾乎是爬著來到了妨礙二人摘果子的樹下,將幾個已經摔爛了的果子塞進嘴裏。

頓時感覺喉嚨間似有荊棘在刺,疼痛難受,哇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

“不,不可能,不,這不是真的……”徐芩一邊向後爬去,一邊看著眼前詭異的場景,那些吐出來的汁水裏麵夾雜著黑紅色的花朵。

這,這不是歸魂朵朵嗎?

徐芩並未參加那場戰鬥也不知道老鵝娘是何許人也,更沒有親眼見過藍真真身上開出的這種致命的妖邪之花,他隻是清楚的知道一點,他再也做不會普普通通的人類了。

方才吃的果子,徐芩以前是見過的,就是貝子和二木為他們采摘的果子,吃到嘴裏非常香甜可口,絕對沒有物。

所以,隻有一個答案。

徐芩驚恐的想到了這一點,他無法接受。

再去找點什麽別的吃的試一試,萬一,萬一這隻是偶然呢?

喉嚨還是異常難受,徐芩遠遠的看到遠處似乎還有些別種樹木上掉落的果子可以吃,趕忙向那裏移動。

“你覺不覺得,方才林間不隻有我們兩個人啊?”回去的路上嚴盡這樣問道。

蔣山河感到脊背一涼,“你看到什麽了?”

嚴盡搖了搖頭,“沒看到什麽,隻是感覺,感覺罷了。”說完繼續晃了晃腦袋,似乎是要把那些不確定晃出腦袋。

蔣山河一手提著摘來的果子,一手摸著嚴盡毛茸茸的後腦勺,“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這裏很安全,再說,凡是有我,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吧。”

聽到這一番言辭懇切的肺腑之言,嚴盡的眼眶有些濕潤,忍不住確定道,“真的嗎?”

“當然了,任何你想做但是一直沒有做的事,都可以。”蔣山河知道,也許時間有點晚了,但是對於嚴盡這個孩子,能多補償一分都是好的。

突然,感覺被水噴了一臉。

原來是嚴盡口袋裏的呲水槍,“哈哈哈哈哈你不是說什麽都可以嗎?”嚴盡笑的開心,一邊笑一邊跑。

小男孩在小時候難免喜歡一些模擬戰鬥的玩具,彈弓、呲水槍、裝著塑料子彈的手槍等等,嚴盡最喜歡呲水槍,他喜歡水,所以他喜歡這裏,被水包圍的環境能帶給他絕對的平和。

但是在基地裏,四四方方的訓練場外被戒嚴牆包圍著,四個角上還有了望塔,一切都是規整的,嚴格的。

閑暇時間,似乎每個人都在好學進步,時不時的拉練肌肉,練習上課時教官教的動作,做的最“不務正業”的事情大概就是在華瓊門邊上,偷看那些領了最危險任務的人,幻想著自己有天也能像他們一樣。

別說呲水槍了,捉迷藏都不曾玩過。這在基地如果被發現是要記大過的。

嚴盡手上的這把搶看起來有些簡陋又精巧的很,“這是你自己做的嗎?”蔣山河也沒有半分氣惱,抹著臉上的水問道。

“是啊!”嚴盡高興的蹦過來,“我做成這個好久了,都是在訓練場邊撿的小零件拚湊起來的,可惜……都沒人能跟我玩,我隻能半夜在牆上畫了各種人來呲,或者對著自己噴。”

“可惜了,”蔣山河附和道,“你要是做了兩個,我就能跟你一起玩了。”

“真的嗎?”嚴盡追問道。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蔣山河端著一兜果子,心裏覺得這樣的日子若是一直過下去,也不錯。人活一世,自私一點又有何妨?前半生為了基地,為了使命,他已經付出了太多,錯過了太多,眼下這個小島上,風景秀美,食物天然,雖說是頤養天年這個詞對於他來說似乎早了些,但是就這樣陪著嚴

盡長大,他覺得很好。

“給我三天時間,我能再做一個!不過隻能就地取材了,不敢保證一模一樣。”嚴盡認真思索著周圍有什麽可以做材料的東西,兩個人說說笑笑就回了木屋。樹林中的徐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挪到了另一棵樹下,隨手抓了一把底下的爛果子,放到嘴邊,果子的香氣也絲毫聞不見,一股腦的塞進嘴裏大嚼特嚼,那股難受的感覺又來了,徐芩咬著牙不允許自己

吐出去。“唔,唔……哇……”這次比上次吐的更厲害,隨之而來的妖冶花朵也就越多,徐川徹底沒辦法吃這些正常的食物了,但是眼下自己心力交瘁,明明正是要補充能量的時候,不吃這些,能吃什麽?難道吃人嗎

不錯。

盡管這個事實有些殘酷,但是就是如此。

以徐芩現在的內功心法,別說碰上當年古武派的門下大弟子,就算是碰到全派係的人,恐怕也不能動他分毫。

代價就是變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

盡管聞不到果子的香氣,徐芩卻總能聞到習武之人身上的陽剛之氣以及內功純淨之人的真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那些才是味道甜美的“果子。

這個島上的所有人,他一個也不想吸食,也不能夠去做這件事,他必須離開這裏,去遠一點的地方,不然不知道自己獸性大發的時候會不會像吳銳一樣,變得六親不認,被體內的混沌之氣所控製。

不遠處的岸邊似乎有條破舊的小船,來不及考慮太多,徐芩強撐著最後一點精神向那邊走去。

在空氣中仔細辨別,似乎東南方向的氣息更強一些,既然已經無法擺脫這種命運,那也隻有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但凡無敵之人無敵之事,一定會有個解釋與法子。天地公平,誰也不能獨霸太久,更何況是這等陰邪之物,他與吳銳不同,離開了那個瓷瓶,吳銳頃刻就會變成一具骷髏,而他本就是肉體凡胎,隻要找對方法,自己一定可以救自己出這個困局,到時候再

與徐川解釋吳銳的事情,希望他還有那個機會。就在日頭落下的時候,一艘小船駛進了不平靜的海麵。(http://)《特種兵王闖都市》僅代表作者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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